西子林:賈寶玉神遊太虛境之世界盃版

西子林:賈寶玉神遊太虛境之世界盃版

(圖轉)

如今且說林黛玉自在榮府以來,賈母萬般憐愛,便是寶玉和黛玉二人之親密友愛處,亦自較別個不同。不想忽然來了一個薛寶釵,年歲雖大不多,然容貌豐美,行為豁達,人多謂黛玉所不及。便是那些小丫頭子們,亦多喜與寶釵去頑。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鬱不忿之意。然雖有不忿,卻也只好在寶玉身上發作。這日不知為何,他二人言語又有些不合起來,黛玉又氣的獨在房中垂淚,寶玉又自悔言語冒撞,前去俯就。 正自未可開交,只見襲人走來說道:“快回去穿衣服,老爺叫你呢。”寶玉聽了,不覺打了個雷的一般。出園來,只見焙茗在二門前等著。轉過大廳,只聽牆角邊一陣呵呵大笑,回頭只見薛蟠拍著手笑了出來。焙茗忙跪下了。寶玉怔了半天,方解過來,是薛蟠哄他出來。

寶玉也無法了,只好笑問道:“卻找我做什麼?”薛蟠忙道:“好兄弟。要不是我也不敢驚動,只因明兒五月初三日是我的生日,誰知古董行的程日興,在哪兒弄了個宋朝太祖皇帝踢過的蹴鞠來。這樣好的東東,豈是我這樣混賬行子配見的?所以想請兄弟一起去見識一下。可巧唱曲兒的小麼兒又才來了,我們同你樂一天何如?”一面說,一面上轎,不知幾時已偷偷出了大門,再繞了幾個圈子,來到一處空草地,場子中央卻是一個大門。

寶玉和薛蟠等下轎,卻見馮紫英、蔣玉菡、程日興、詹光、冷子興、胡斯來、單聘仁等並唱曲兒的都在這裡。請安的,問好的,都彼此見過了。吃了茶,薛蟠即命人擺酒來。酒過三巡,薛蟠卻巴巴的從懷中掏出一個物件來。

賈寶玉問道:這個便是蹴鞠麼?仔細看去,卻是暗紅色的皮革的顏色,皮很粗糙,不知卻是做什麼用的。

那程日興起身答道:這個便是蹴鞠。隨即取來一個氣筒,二十下後,蹴鞠便鼓起來,成了一個圓的形狀。

賈寶玉又問道,這蹴鞠真的是宋朝太祖皇帝用過的麼?

程日興道:千真萬確,看看,這上面還有太祖皇帝的簽名。大家湊上前一看,上面依稀是有幾個篆字。

好,薛蟠道,咱們今天就用它同金陵秀才隊比試一場。

寶玉往那空場上一看,上面依稀有一二十人。每人背心上寫道是:金陵秀才。

薛蟠則將外套脫去,露出裡面短靠裝束,只見那背後也繡著四個大字:京都公子。馮紫英等同來者也都著上“京都公子”服,賈寶玉從來不知他們還有這樣一身打扮,且坐在那裡看他們興沖沖上去比試。程日興先不上場,卻坐在寶玉下首,給他介紹著這蹴鞠的來歷。

那程日興言道,蹴鞠之藝,戰國時已有。漢時流行於民間,高祖劉邦極喜歡,列入皇帝閱兵時要檢查的內容。後人王維的“蹴鞠屢過飛鳥上”寫的就是這種景緻。唐時改實心為空心,開始有球門。“以胞為裡,噓氣閉而蹴之”,用動物的胎衣作球膽充氣而成,外殼則以八片皮革鑲嵌而成。踢法也多樣化,可以有門——比試往門裡踢,踢的準且多者勝;也可以無門——單比技巧和花樣,如比試誰踢的高。到宋時則大流行。元時有《宋太祖蹴鞠圖》,天地良心,就是俺今天拿來的這球。明時漸衰,俺們現在的這個場地在當朝也算是絕無僅有的了。

寶玉聽著程日興的介紹,只覺有些索然寡味,又不好折了他的興致。好在場上倒有些熱鬧,你來我往,迎著蹴鞠來回左右奔跑,再有那大力迎門一射,頗顯威風,只嫌雙方極似客氣,好似事先做了交代似的,缺了些激烈的爭奪。加上各佔一邊,實在沒有多少對抗的味道。那寶玉雖是好性子,卻也不喜歡這公然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薛蟠偷偷將寶玉逛出,本想逗他開心,卻也不便只讓他做壁上觀,便存心想讓他上場試一試腳。那寶玉單是坐著看,也是有些乏味,小孩子家好動,加上旁邊小麼兒們一陣陣地低聲為那京都公子隊喝彩,難免心中也有些癢癢,很想表現一番,便也換裝出場。只是平常缺乏準備,腳上沒有幾分力氣,鉚足了勁,也沒法將蹴鞠踢進門裡,好在意識不錯,傳給冷子興,冷子興一下子將蹴鞠踢進。小麼兒們大聲喝一聲彩,聽來倒像唱曲,自然是合唱。冷子興笑道:你這個叫助攻,也是有功勞的。賈寶玉得意一笑。眼看那焙茗也上了場,他倒踢得如魚得水,像模像樣。

雖然大家都禮讓著寶玉,由得他拿球帶球傳球,畢竟平常運動少,一時沿著那半個場地跑了幾個來回,出了些汗,雖然興致上來,恨不能再跑一個時辰,卻有些跑不動了。焙茗也怕二爺累著,趕緊勸他下場歇息。寶玉於是眼看著那比賽結束,京都公子隊八比七小勝了。

薛蟠笑得合不攏嘴,招呼一聲,不知是哪家店裡準備的酒席復又擺上來。此時陽光和煦,寶玉又剛踢了球,心中暖洋洋的,加上那小麼兒們在旁邊勸酒,一時興起,不免多喝了幾杯。別了薛蟠眾人,醉醺醺的回到園中,也不理襲人問話,也不洗。爬到床上,剛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

那寶玉正惚惚的睡去,卻似小麼兒在前,遂悠悠盪盪,隨了小麼兒,至一所在。但見朱欄白石,綠樹清溪,真是人跡希逢,飛塵不到,看那牌匾,分明八個金字,“世界盃數字圖書館”。世界盃?圖書館?寶玉雖然不喜讀書,卻自覺奇怪,對這世界盃圖書館倒天生的沒有什麼討厭。然則賈寶玉也是個見多識廣的人,為何從沒有聽說過有這樣一個所在?心自納悶,嘴上卻沒有說出來。

那小麼兒倒聰明,“你是想問一些問題麼?等一會兒,我給你介紹一個人,由她來對你說。”說話間,忽聽山後有人作歌曰:

春夢散便散,飛花流複流,寄言眾看客,知足解閒愁。

這卻只是一個引子。緊接著又唱的是:

柔兒香香,五湖泛舟。長天無際,誰為導遊。分明飛兒,更有橫舟。卡門輕歌,天使佑護。秀髮長裳,含情深眸。電力無雙,雁落花羞。調侃天地,偶談足球。再議良人,繡文迭出。如此佳所,有鳳來朝。如此佳所,蜂戲蝶舞。如此佳所,江湖名響。如此佳所,行人駐足。此湖惟佳,水天空闊。此莊惟妙,清溪秀木。此林惟秀,疏影聽雨。此情惟深,閨閣無愁。

寶玉聽了是女子的聲音。歌聲未息,早見那邊走出一個人來,蹁躚嫋娜,端的與人不同。寶玉喜的忙來作揖問道:“姐姐不知從那裡來,如今要往那裡去?也不知這是何處,望乞攜帶攜帶。”那女子笑道:“吾名柔兒香香,乃網非網女生看球壇斑竹是也。如今卻是世界盃將開未開時,我等眾姊妹正廣收新徒,以為眾豪門輿論強援也。飛兒橫舟卡門天使,均吾姐妹也。”

寶玉天生是個喜歡熱鬧的人,且喜有這樣多姐妹,愈加合了他的呆意,女兒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看球嘛,自然是要看男人踢的,評球當然是要與女生一起評。一時不禁摩拳擦掌,要為那眾豪門出一把力氣。

那柔兒道:看GG仙風道骨,一表非俗,卻知此時何時,此處何地乎?

寶玉道:不知也。

柔兒道:GG來自清雍正朝,現是公元二十一世紀,GG已穿越時空,前進三百餘年矣。

寶玉聽說,方明白先前許多物見恰似不曾見過,所聽亦不知其所以然。原來早已飛越數百年。

隨說隨行,兩人又已回至世界盃數字圖書館,但看那館側柱上,又依稀刻有“太虛幻境”四字,卻似在哪裡見過的一般。

柔兒手兒一晃,館門大開。進至館內,卻見廳內又分成七八個小廳,一間上面寫著檔案廳,一間上面寫著論壇二字,其餘上面則分別寫著經典殿堂、星座之類。寶玉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見著個“論”字,便不由地想去發上一言,遂先去擺弄那論壇。打開一瞅,卻不禁咋舌,原來那廳內竟又分成百餘個大廚,顯眼處分別寫著浪打浪體育沙龍,狐中狐國際足球,海之角球迷一家,寶玉卻一眼在其中看到網非網女生看球,不自禁地朝裡面多看了兩眼,但覺裡面果有些容貌清麗脫俗的妹妹,而也似乎更有不少的漢子,和不少的男扮女裝的水手。餘者各家罈子,不計其數。寶玉隨手拿起幾本,只見裡面不是在說桑巴的妙處,便是在講戰車的英雄,更有祝那無冕之王好運的,祝雄鷹飛得更高的,不一而足。看官且注意了,原來那數字圖書館卻是電子化的意思,每個書冊打開,都是多媒體顯示的,當然包括全視頻了,所以那寶玉看什麼便都是一目瞭然。

隨手翻了幾個論壇,寶玉退出來,卻進了那檔案廳。只見那廳裡又分成若干大廚。依次列著第一廚,第二廚,直到第十八廚。自第十九廚也有位置,裡面卻是似有非有,似真非真的。寶玉先從前幾廚翻起,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原來那同早上與薛蟠們踢過的蹴鞠很有點像。柔兒知他的心思,在旁邊介紹道,這個叫做足球,倒的確是與蹴鞠同源的。胡亂看了幾章,寶玉便對那足球有了一些興趣。也記住了幾支傳統的強隊,和一些正在上升的生力軍。不知為什麼,寶玉很快對一個臉孔瘦削、目光有神、身上依稀發出鬱金香香味的的帥哥教練產生了興趣,覺得他很像一個月前才見過的朋友柳湘蓮。柔兒道:那個是巴斯滕,荷蘭元帥。當將軍時受過腿傷,方才掛靴掌帥印的。寶玉點頭不語。

那寶玉邊看著前面的冊子,邊不由得手往那第十八廚裡伸去。柔兒忙攔道:這個還未開打,不可以洩露天機的。

寶玉笑道:好姐姐,我只看一看,不對別人說就是了。

柔兒見如此,只好答應道:看便看了,不過不許全看。且看了再不許到處宣揚的。

那寶玉答應。出手就翻那最後一卷。卻正是那黃衫軍團與那戰車英雄的較量。分明有一支是主人家,於是只見那看臺上排山倒海,山呼海嘯,那視頻中發出的聲音也是直衝雲宵。柔兒看至此處,一聲嘆息:頑固的傳統,最大的失敗。期待大冷門的看客這回只怕又要失望了。

寶玉隱隱有些明白,遂又開始翻那第一卷,上書四個大字“小組大戰”。

那小組大戰共是四十八場。寶玉隨手翻了七八場,第一場就抽到那巴斯滕元帥調度三軍,橙衣軍團出擊,一場血戰將對手擊退。第二場則是一隊身著藍條衫的戰士與一群黑大漢的血戰。黑大漢畢竟顯得年輕,最終城門不保。“唉,非洲新銳,得其時,不得其所。”柔兒在旁嘆道。

再一場,卻是一個眉眼看著頗清秀、長相看著也不那麼怪的隊伍出場。柔兒道:俺們亞洲的代表隊出場了。寶玉照著指點,按一下快進,但見那藍衣的隊伍奔跑著跳躍著擁抱在一起,身上扛著小米字旗的高一頭的黃衫軍則黯然傷神。

又一場,卻不料又翻到那亞洲的藍衣代表。這一次的對手卻是身上沒有米字旗的黃衫戰士。柔兒道,“那藍衣人是那黃衫軍的徒弟”。然而徒弟會向老師投降嗎?一場華麗的攻防大戰,一場沒有壓力的盡情表演。放到終場哨響那一刻,場上搖起了橄欖枝,畫外音起:兩支隊伍雙雙晉級。

好看好看真好看!寶玉忍不住跌足而嘆。

然後不再看小組賽,徑自把手伸向複賽區。

十六強賽。那八場比賽前面衝出一串導語:北歐海盜難壓地頭蛇,羅馬王子蒙羞弗裡茨;黃金一代退隱江湖,德聶伯河空自滔滔;華沙騎兵失前蹄,辣椒種子不開花;老虎欺上門,鬥牛士再添新恨,舞者舒廣袖,黑旋風買票還家。寶玉似懂非懂,那柔兒卻是不忍再看,眼淚早已是奪眶而出。

寶玉邊安慰著柔兒邊去翻那八強賽。影未出,聲先聞:世界盃有史以來,首次有兩支亞洲隊伍打進前八名!

半決賽。漫山遍野鬱金香花開,一個粗豪男子在風車邊哭泣。

寶玉不由得也大發悲聲。

忽想起柔兒半天不說話,轉身看去,原來已是哭得昏厥過去。忙喊道,“柔兒醒醒,柔兒醒醒!”嚇得襲人輩眾丫鬟忙上來摟住,叫:“寶玉別怕,我們在這裡!”

那襲人見寶玉夢中喚人的名字,卻不知是誰,只知道他是個隨性的人,也不與他理會。賈寶玉第二天醒來,細思夢裡情狀,恍惚記得若干,心中忽然有了一個主意。

(寫於2006年3月。因此背景主要是對那一屆世界盃的猜測。作者西子林,本名劉清原,襄陽媒體人,網絡體育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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