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農家「特供大餐」:蘇葉糕和雄蠶蛾,有錢未必吃得到


先來認識一下蘇葉糕。蘇葉糕,滿族名吃,相傳自努爾哈赤時代甚至更早就有。因其表層半裹蘇子葉而得名。經過清朝中期以後幾次大規模的移民潮,蘇葉糕已被遼東地區各族民眾普遍喜愛,並一直延續。蘇葉糕的做法不是很複雜,但箇中細節會因人因地而異。最初,滿族人在秋天備足高粱米或糯米,留待來年盛夏蘇子葉隨處可見時包蘇葉糕。近幾十年,冷藏冷凍技術被廣泛使用,包蘇葉糕已不大受時令的制約。

雖說包蘇葉糕在當下已不大受時令的限制,但是,冷凍過的蘇子葉怎能與新鮮的相提並論?於是,6月末7月初,家家戶戶便忙碌起來。糯米,是自家產的。用清水將糯米或高粱米淘洗兩到三遍。用炊帚擋住,將水潷淨。潷淨水份的糯米或高粱米不可在日光下暴曬。普通人家常用的辦法是將清洗過的糯米或高粱米攤在大鍋的周圍,利用坡度使沒有潷出來的水份流向鍋底。

午後,新農鎮馬圈子村的老趙用摩托車馱著陰乾的一小袋糯米,急匆匆地來到村裡的加工房。在兒時,老趙必須要推著石碾子一圈圈地艱難繞行,方能將陰乾的糯米或高粱米碾壓成面狀。後來使用了“高大上”的毛驢,老趙和小夥伴們才從拉碾推磨的繁重勞動中解放出來。1970年代中期,村裡有了第一臺電動磨面機,老趙和小夥伴們雖然被大人們吼著喊著,卻執拗地圍觀,甚至趁著加工房負責人不注意的時候上去擁抱。


僅過了個把分鐘,磨好的糯米麵從長條口袋被倒了出來。從家到加工房這條路,老趙走了超過半個世紀。最初的時候是跟著大人肩扛背馱,後來有了自行車,現在,則換成了摩托車。

接下來打蘇子葉需要老趙的妻子孫女士唱主角了。蘇子喜陰喜水,盛夏一到,雨水充盈,房前屋後的蘇子葉像比賽似地扎堆出現。“紫蘇子葉味道太濃,一般多為藥用,很少有人用它,用的都是白蘇子葉。”這是某搜索引擎給出的釋義。對此,孫女士不以為然,“什麼紫蘇子白蘇子,打了葉子就包,沒有實踐想當然可不行。”這個盛夏,綠色的蘇子葉只是孫女士包蘇葉糕的輔助”力量“。

回到家中,孫女士插空清洗剛打回來的蘇子葉,”也就是洗洗上面的浮灰,這裡的蘇子葉沒有汙染,生吃都可以。“孫女士說。


煮熟的紅小豆是蘇葉糕餡兒的主料。孫女士解釋說,“裡面的花生米麵不是非要不可的,前些天炒了點熟花生沒吃完,我就順便碾碎了摻在裡面。”還需要往餡兒裡放一小碗糯米麵?對。孫女士說,往餡兒加點糯米麵是為了增加餡兒的黏性,免得鬆散。紅小豆麵、花生米麵、適量白糖、一小碗糯米麵——包蘇葉糕的餡兒調好了。

孫女士和麵與一般人家有所不同,先給一小片糯米麵注入開水使其呈半熟狀。孫女士說,這是我做了五十年蘇葉糕摸索出來的經驗,一小塊糯米麵半熟後,再和加了涼水的大片糯米麵混在一起,這樣調和出來的面,蒸熟之後不癱軟,彼此之間不粘連。

來看看蘇葉糕是怎麼包的吧:揪出一小團糯米麵拍成餅狀,放一勺調好的餡兒,圍起來——注意,手上必須沾滿大豆油。說起大豆油,孫女士一臉自豪,“我們這裡沒有工業,沒有汙染,大豆油是自己家地裡產的大豆榨的,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添加劑。城裡人天天羨慕什麼特供啊,有什麼好羨慕的?農村的地方大了去了,真羨慕的話,就到俺們這裡來種地吧,天天吃特供。”


將包好的類似大餃子狀的麵食放在蘇子葉上——這就是蘇葉糕了。

夏天,怕家裡太熱,蒸蘇葉糕這類“大活兒”就安排在緊挨正房的倉房裡進行。

蘇葉糕出鍋了,滿屋子氤氳著蘇子葉的香氣。孫女士說,這是一家人都喜歡的味道。老趙夫妻倆有一兒一女。兒子兒媳在大連,女兒女婿在東港,難得回來一次。蘇子葉飄香的時節,孫女士和老趙總會用包蘇葉糕向遠方的兒女發出回家的信號。

在蘇葉糕之外,孫女士還做了一道滿族名吃:爆炒雄蠶蛾。爆炒之前要將揪掉翅膀的雄蠶蛾倒入盆中用水清洗。

滿族名吃:爆炒雄蠶蛾上桌了。

這一桌原生態的遼東農家“特供大餐”,談不上豐盛,更不奢華,但有錢未必能吃到。

遼東農家盛夏時節吃晚飯傳統:在戶外,而蘇葉糕和雄蠶蛾就是頂級標配。兒孫不在身邊的日子,這對年過六旬夫妻的二人世界稍顯冷清,但更多的則是令人豔羨的簡單與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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