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不分中國還是外國

你們往普天下去,傳福音給萬民聽。(馬可福音16:15)

粵語作為一門語言工具,成為早期更正教福音傳華的主要語言載體之一。

自秦朝起,經歷朝代更迭的中原人,部分南下至嶺南地區,與當地土著混居後,逐漸形成了以粵語為主要口語的族群。粵語,又稱廣東話,是兩廣地區的主要通行用語,香港和澳門地區官方用語,也是東南亞乃至歐美地區華人社會的一大流通用語。這裡的粵語是一個廣義的概念,不單指標準粵語(廣府話),還包含了兩廣地區許多相近方言,例如在北美第一代移民中盛行的台山話。

粵語曾經作為早期對華宣教的前線工具,在華人福音傳播事工上有著重要的席位。而論到傳福音的預備事工,聖經翻譯是一大要素。

早在十六世紀的明朝,羅馬天主教就嘗試將聖經翻譯為中文,受限於當時官方的不重視,印刷技術水平也不高,翻譯工作非常零散,沒有廣泛傳播。後來,耶穌會專門將沈福宗等改信天主教的年輕中國學者帶回歐洲,以期達到雙方瞭解溝通的目的,然而收效甚微。沈福宗(Michael Shen Fu-Tsung)於1680年代前往歐洲,成為歷史上第一位受法英兩國君主高規格接待的中國人,此事都未曾顯著記載在中國史冊上,倒是西方史中對此有所記錄。由此可見,當時的朝廷上下,並未把福音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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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片01:沈福宗

直至清朝,由於與羅馬天主教廷在禮儀之事(主要是祭祖的問題)上談崩了,雍正皇帝於1723年下旨禁止一切外國傳教士來華宣教。到了1757年,乾隆更進一步鎖關,沿海口岸僅留廣州的十三行片區給外國人前來經商,商業以外的活動一概嚴禁。

在這種陰雲籠罩的境況中,千里之外的倫敦,一位年輕人正在向神禱告,祈求主為他開通一條艱險的路,去福音的“禁區”——中國。這位年輕人名為馬禮遜,來自倫敦差會。

他最終克服重重困難,於1807年來到中國,並在二十多年的時間中輾轉於澳門,香港和廣州十三行這些粵語地區,用極其有限的資源研究中國的語言,並於1823年正式通過批量印刷技術,印刷第一本完整翻譯的中文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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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片02:馬禮遜

這個時期,馬禮遜面對著兩個主要問題。

一方面,粵民普遍對洋人非常排斥。明代來華的天主教傳道士利瑪竇早已在《利瑪竇中國札記》中提出過對這個問題的思考。

也許是長期被中原邊緣化後形成的無差別排外性;又也許是民眾覺得官方和洋人勾結壟斷,使本地人無利可圖;又或許是當地宗族意識強盛,民風彪悍,在與洋人接觸後一旦發生矛盾,可能上升到“族群爭鬥”的高度,進而對洋人這個整體產生排斥感。儼然是一個複雜的社會問題。(甚至直到如今,還有部分粵民將所有不同膚色的外國人統稱為“番鬼”。)

另一方面,官方勢力也是嚴重的阻礙,清政府嚴禁普通民眾與洋人的接觸。而當新教來華時,已經在澳門的天主教人士曾出面驅趕宣教士,是一股相當大的阻力。

在這樣的環境下,馬禮遜要融入華人社會,尤其是粵語族群,當真是極其艱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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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片03:廣州十三行

馬禮遜的主要工作是透過文字和語言的。他不僅翻譯了聖經,還學習古漢語和粵語,在康熙字典的基礎上編制了中英雙語詞典。另外,他也設立了現代印刷行,用平版印刷術印製聖經、辭典、福音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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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圖片04:馬禮遜譯製的聖經

在印刷行的主要華人助手是來自高明(如今佛山市高明區)的梁發。這位梁發後來信主,成為第一位華人宣教士。他創作並印製了《勸世良言》,向一批批准備考取功名的文人宣教。在這群文人當中,有一位頗不安分的落榜青年,他在街頭接到了這樣的宣教資料後,腦子裡開始激烈運轉,自編了一套救世理論,自此開始了一場影響深遠的太平天國運動,他就是洪秀全。這不是本文重點,從略。

馬禮遜當時的同工並不多,除了幾位中國工人,還有來自同一個差會的米憐夫婦(1813年來華,因受當地天主教驅逐,後長期在馬六甲傳道),還有1820年相識的美國商人大衛(被後人譽為“美國宣教之父”)。

英國差會踏出了第一步,此刻大洋彼岸的美國正在經歷第二次大覺醒,教會的復興帶動大批宣教士開始熱心禱告,求神為他們開通搶救靈魂之路。

1830年,美國的第一批宣教士裨治文(Elijah Coleman Bridgman)和雅裨理(David Abeel)乘坐馬禮遜之友大衛的船來到廣州,向馬禮遜學習中文和粵語。

很快,學者型的宣教士裨治文開始了他的文字事工。1832年,他主編出版期刊《中國叢報The Chinese Repository》,向當時在亞洲的宣教士們講論中國文化和當下時事,是世界上第一本漢學期刊。在1847年移居上海之前,他主要定居在廣州參與聖經和中文名著翻譯等工作。直至1861年於上海逝世,裨治文將他的大半生都奉獻給了中國的宣教事工。

另一邊,此前一直活躍於東南亞的德國宣教士郭士立(Karl Gützlaff)也在鴉片戰爭前來到澳門及香港,著手翻譯文理版聖經以及出版中文刊物《Eastern Western Monthly Magazine(東西洋考每月統紀傳)》和《Journal of Three Voyages along the Coast of China in 1831, 1832 and 1833(1831年,1832年和1833年在中國海岸進行的三次航行日誌)》。在他的資助下,以差派工人到中國傳福音為主要任務的中國傳教會(Chinese Evangelization Society)成立。這個差會在1854年派出了一位深深改變了中國宣教格局的人——戴德生。

郭士立的著作也影響了兩位非常著名的人物。一位是向非洲宣教的傳奇人物利文斯通博士(David Livingstone),他讀了郭士立關於中國的介紹後,立志成為一名醫學宣教士,並計劃來華傳教,後來因鴉片戰爭,被倫敦差會派向非洲。另一位甚至與郭士立有過面談,並通過他了解許多關於中國的事情,這些都建立了他不一樣的理論和思想體系,影響了一代代的人,他的名字叫:卡爾·馬克思。

世界瞬息萬變,在歷史長河裡,各樣的人物生平都交錯在了一起。受呼召而宣教的工人們順服聖靈的帶領穩步前行,預定得救恩的都被主吸引與他們同行,但也有許多人與他們擦肩而過,仍將自己投入到顛沛流離的洪流當中去了。

兩次鴉片戰爭以後,宣教士們被准許在中國境內所有地方活動,廣州不再是唯一的通商口岸,宣教的中心也逐漸向北移動。

粵語曾作為向華人宣教的有力工具之一,按照神所預定的時間,猶如在封閉的鐵桶壁上鑿出了一個小洞,在黑暗裡坐著的人們,暮然發現有光透進來了。

那坐在黑暗裡的百姓,看見了大光,坐在死蔭之地的人,有光發現照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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