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種良藥,她叫宋惜顏”

那是一個身影纖長的少年,一米八多高的個子讓他在人群中有些鶴立雞群,白色的襯衫襯托得他乾淨澄澈,像周圍的人一樣,少年精緻的面容上毫無表情,額前的劉海細碎地垂落,清澈的瞳仁中泛著淡淡的亮光。

走到一道門前,少年停下腳步,轉頭看了一下掛在門右邊的牌子,上面寫著“精神科,專家—嶽榮”。

伸出手,自然地搭在門把手上,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白皙透亮,猶如白瓷藝術品。

“你來了。”

推開門,四面都是白色的牆壁,房間的正中央擺著一張辦公桌,一箇中年醫生坐在桌前,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和藹地抬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少年。

“嶽醫生。”南書錦沒有多說什麼,基本的招呼打過之後就在桌旁坐了下來,然後將一本薄薄的病例放在桌上。

“最近感覺怎麼樣?”嶽榮的頭髮摻雜著白色,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帶著皺紋,看上去很親切,此時他也正在用親切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少年,柔聲地開口問道,“有沒有好一點?”

“還是和以前一樣。”南書錦漠然開口,面無表情的臉上似乎透著一絲莫名的哀傷,“心情一直不好,沒有什麼是能引起我興趣的。”

“興趣缺失,情緒持續低落,這是抑鬱症的表現。”嶽榮一邊說著一邊用筆在病歷本上刷刷地記錄著,寫完這句話,他便放下筆,轉而握住了鼠標,“我給你再開一次測試,看看結果。”

“好的嶽醫生。”南書錦對答的時候總是謙和有禮,很有分寸。

“等一下。”而就在少年的身影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嶽榮又忽然開口叫住了他,臉色有些猶豫。

“嶽醫生還有什麼事情嗎?”南書錦禮貌地轉身,輕輕帶上門,用目光詢問。

“我剛剛忘記問了,你的另外一個人格……還好嗎?”嶽榮看向南書錦的目光中帶著淡淡的惋惜,要不是有這樣的毛病,以南家三少優秀的資質,早就已經成為南家的繼承人了吧,只是人總不是十全十美的。

“‘他’很好。”南書錦說到這裡的時候,眼梢帶起了明顯的笑意,臉上的笑容猶如冬日的暖陽,消融著房間裡壓抑的氣氛,“謝謝嶽醫生關心,‘他’比我強得多。”

說完這句話,南書錦就轉身出了門,快步向著測試機房走去。

沒有錯,傳言南書錦擁有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格,一個就是剛剛呈現的,患有輕微抑鬱症的人格,通常情況下,這個人格謙遜有禮,性格比較溫和,而另外一個人格則是有些強勢,處理事務迅速果斷,時刻帶著生人勿進的冷厲氣息。

而也就是這個強勢的人格,猶如一匹野狼一般,強勢地衝進了金融市場,將即將沒落的南家從落魄中撈起來,重新東山再起,本來繼承者的位置肯定是南書錦的,可上天總是要給優秀的人一些挫折,就在三年前,一場車禍,生生將他的靈魂一分為二。

“三少爺,讓我來拿吧。”還沒走到門口,一箇中年男人就迎了上來,對著南書錦恭敬地開口道。

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衣服有點舊,但卻是一絲不苟,這個人就是南家的管家。

“劉伯,是爸讓你來的嗎?”南書錦見到劉臣的時候微微驚訝,但是面上很快恢復了淡然,順勢將手中裝著藥的袋子遞了過去。

“南總不放心三少爺一個人。”劉臣點了點頭,眼神關切地看著他,南書錦是劉臣看著長大的,他把他幾乎當成了自己的孩子疼愛,三年前的車禍留下的後遺症,讓劉臣也是很心痛。

“三少爺,怎麼了?”劉臣見狀也是跟著站定,轉身關切地問道。

“有小提琴的聲音。”此時正值傍晚,西邊的太陽散發著璀璨柔和的金光,淡淡地灑在少年的臉上,落下一片好看的陰影,南書錦抬頭望去,順著音樂,毫不費力地看到了站在對面公園中的少女。

少女身穿白色連衣裙,裙子有些陳舊,卻纖塵不染,黑色的長髮猶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披散在腰間,純淨美好。

小提琴架在她單薄柔弱的肩膀上,少女右手拿著長弓在弦上拉動,速度時快時慢,張弛有度,左手也沒有閒著,纖細白皙如嫩蔥般的手指快速地在琴絃上跳動著,隨著她的動作,一陣優美的琴聲如同流水般潺潺而出。

夕陽的餘暉帶著斑駁的葉影輕輕地灑在她和她的小提琴上,好像蒙上了一層淡金色的帷幔,猶如神祗,美得讓人心神恍惚。

在少女的周圍,圍著不少的人,此時都沉醉在她的音樂聲中。

“我過去看看。”南書錦站了一會,便不顧管家的勸阻,直接邁步向著馬路對面的公園走去,走得近了才看到,在少女的身前,還擺著一個陳舊的小箱子,裡面放著零零散散的錢。

南書錦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這麼純淨美好的少女,竟然是來公園這邊賣藝的,看她身上攜帶著的高貴氣質,他還以為是哪個大家族的千金無聊時候來公園彈琴。

“劉叔,有帶錢嗎?我身上沒有現金。”小提琴的聲音悠揚,南書錦沉醉了一會,忽然轉身對著劉臣開口問道。

“有,三少爺要買東西嗎?”劉臣趕緊從口袋裡面拿出一張一百的錢幣遞給了南書錦。

南書錦接過錢,並沒有回答劉臣的問題,而是直接走上前,將紙幣放在了少女身前的小箱子裡。

而在此時,琴聲逐漸停止,少女抬起頭,正好和少年四目相對,琥珀色的瞳孔裡倒映著對方的身影。

“謝謝。”宋惜顏首先開口道謝,雙眼中閃過一道倔強彆扭的神色。

什麼時候,她也需要別人這樣的施捨了……?

其實南書錦想的沒有錯,在一年前,宋惜顏的確是大家族的千金,只不過因為一場變故,宋家徹底破滅了。

被未婚夫林禹瑄轉移財產,切斷家族的經濟鏈,最後爺爺氣得心臟衰竭去世,父母不知所蹤,宋家敗落,而她宋惜顏,也是從一個豪門千金,淪落為在街頭賣藝的落魄孤女。

“我有一種良藥,她叫宋惜顏”

她在公園賣藝這麼久,一般人都是給零零散散的幾塊錢,一次性收入一百,對於她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眼簾微垂,宋惜顏默默地將錢收下,等到她將宋家東山再起,她一定會將那個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男人,狠狠地踩在腳下。

“你的拉的小提琴很好聽。”南書錦毫不吝嗇地誇獎道。

“三少爺,再不回去南總該擔心了。”南書錦的話還沒有說完,站在一旁的劉臣卻是幾步走上前來,好聲地提醒道。

“好,那我走了,下次再來聽你彈琴。”少年轉身跟著中年男人離開,宋惜顏甚至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他人就走了。

眼裡帶著一絲惋惜,宋惜顏抬頭望了望天色,走到一邊,將小提琴放回盒子裡,而周圍圍著的人見到她把小提琴收起來,也是紛紛散去。

“今天的收入不錯。”夜色降臨,宋惜顏走在夜色下,一邊走著一邊數著今天的收入,現在的她,也只能靠著這些來維持生活。

如今宋惜顏和以前宋家的保姆住在一起,小時候父母忙碌,她是被保姆一手帶大的,宋家破產,老保姆也無處可去,於是兩人現在相依為命,住在市區外面的一個偏僻的出租房裡。

公園離出租屋有很長的距離,但是宋惜顏為了省下車費,還是自己走回去。

走路的過程既費力又枯燥,宋惜顏花了一個多小時才走到了出租房的小巷子裡,巷子裡沒有燈,只能藉著微微的月光看清楚前面的路。

“不要跑!”

而就在宋惜顏走到出租屋的門口的時候,一道聲音卻是從巷尾響起,緊接著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和呼吸聲,幾秒鐘後,一道身影狠狠地摔在了宋惜顏的身前。

“啊。”看著黑暗中滿身是血的人影,宋惜顏也是被嚇了一跳,快步走到房前打開門,想要進去,眼角卻是無意間掃過地上的面孔,踏入一半的腳步驟然頓住。

她看得清清楚楚,眼前的人,就是傍晚在公園裡給了她一百塊的少年,此時的他失去了從容的氣質,眉梢間多了幾分凌厲,白色的襯衫被鮮血染紅,似乎是受了巨大的創傷,直接在她家門口暈了過去。

巷尾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宋惜顏能夠肯定,如果後面的人追上來,眼前的少年絕對不能活命。

“看在一百塊錢的份上,我就幫你一回。”咬了咬牙,宋惜顏心下一橫,下了決定,快速上前,蹲下身子,努力地架起地上的少年,將他往門內拖去。

“砰。”

隨著一聲輕微的關門聲響,宋惜顏終於是將少年成功拖到了屋內。

“好像在前面。”

腳步聲由遠及近,經過出租房門口的時候,宋惜顏緊張地連呼吸都忘記了,手裡緊緊地拽著少年染血的衣袖,黑暗中的雙眼盯著門縫間的人影。

幾分鐘後,小巷子裡又恢復了寂靜,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宋惜顏鬆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逐漸放鬆下來,這才打開一盞微弱的檯燈,低頭看向倒在她懷裡的少年。

南書錦似乎是受傷很重,胸口染著大片大片的血跡,雖然失去了意識,但是似乎太痛苦,眉頭緊緊地皺著,嘴唇發白,斷斷續續地發出細微的呻吟。

宋惜顏臉色微變,嘗試著搖了搖南書錦的身子,見他沒有半點反應,只好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少年挪到自己的床上。

老保姆睡得早,現在房間裡面就只剩下宋惜顏和南書錦兩個人。

小心翼翼解開南書錦的襯衣釦子,然後翻開查看他的傷口。

以前宋家還在的時候,她的爺爺專門請老師來教過急救的相關知識,所以倒是懂得怎麼止血和清理傷口。

等到宋惜顏翻開那染著暗紅色血跡的白色襯衫,一道猙獰的傷口頓時呈現在她的眼前——竟然是槍傷。

傷口呈黑紅色,邊緣的血肉向外翻滾,鮮血還不斷地往外溢出。

“我有一種良藥,她叫宋惜顏”

看到眼前的場景,宋惜顏頓時臉色微微發白,抓著衣領的雙手顫抖地厲害,一時間竟然是忘記了接下來的動作。

“呃……”

似乎是感覺了其他人的觸碰,昏迷中的南書錦手指微微動了動,嘴裡發出一聲細微的呻吟。

“不行,必須要處理一下傷口。”

聽到聲音,宋惜顏也是猛然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復著心情,壓制自己心中的震撼,起身走向一邊,從櫃子裡拿出藥箱。

簡單地止了一下血,但是更下一步的動作她卻是沒有辦法做下去了,畢竟不是專業的醫生,南書錦的傷口裡還殘留著子彈,要是處理地不專業,一不小心就會要了他的命。

走到門口,隔著一道門,宋惜顏還能依稀聽到門外來來回回的腳步聲,看來那些人還沒走遠,她暫時不能打120。

回到床邊,伸手抓住南書錦的手,然後緊緊握住,南書錦的手冰冷的可怕,此時她能夠做的就是儘可能地將溫暖傳遞給他,驅除他身上的寒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著就要到後半夜,少年額上的冷汗也是越來越密佈,在微微的呻吟中不斷地滴落而下,沾溼了領口。

宋惜顏跑到門邊,將腦袋靠近門板,聽了一小會,確定外面沒有人之後,才返回來,小心翼翼地將床上的少年扶起。

畢竟是女孩子,宋惜顏抱不動南書錦這樣一米八多高的男生,只能儘可能地撐著他的身子,一步一步艱難地向著門口挪去。

“唔……”

身子的移動,南書錦意識也是強行被喚醒,睜開雙眼,朦朦朧朧地看見少女美麗的側臉。

身體相觸,柔軟的感覺從肌膚間蔓延,少女身上散發的淡淡茉莉香,此時就繚繞在他的鼻尖,讓他的意識逐漸清醒。

意識一恢復,劇痛頓時蔓延全身,讓他沒有絲毫支撐身體的力氣,只能軟軟地靠在宋惜顏的身上,感覺到胸口撕裂的疼痛,南書錦的臉色也是迅速陰沉而下,一雙眸子微微眯起,眼中透射出危險的光芒。

竟然在他出現的時候動手,這些人都是不想活了麼……?要不是當時他身體裡的兩個人格正在轉換,這些暗算他的人又怎麼會得手,都不過是一些只會胡亂蹦躂的小人物罷了!

深吸了一口氣,南書錦整理好思緒,這才注意到扶著自己正艱難向著小巷口移動的少女,眉頭頓時微微皺起。

“你是誰?”

少年聲音沙啞,望著宋惜顏的一雙冷厲的眸子裡滿含探究。

目光毫不避諱地上下打量著身旁的少女,等了一會,見她沒有回答,南書錦嘴角忽然彎起一絲好看的弧度,目光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你,是我女朋友?”

正很努力扛著南書錦向前挪的宋惜顏,冷不丁地聽到對方說出來的話,驚得差點沒把他整個人丟出去。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單身。”乾咳了兩聲,宋惜顏微紅著臉回答道。

“難道不是嗎?”南書錦淡淡地反問道,下巴微揚,語氣中帶著深深的懷疑。

他的性格冰冷,待人冷漠,平時最討厭別人隨便觸碰自己的身子,而眼前這個女孩如此接近他的身體,還能不讓他反感,反而感到親切,除了女朋友,似乎沒有更正確的答案了。

他已經很久沒有出來了,並不知道另一個“自己”在這段時間裡面都做了什麼,但是他卻是有種感覺,眼前的這個少女……他很喜歡。

“不是,是你倒在了我家門口,我好心救你……”這個人一定是被子彈給打傻了,宋惜顏心裡這樣想著,轉頭看了南書錦一眼,卻發現對方琥珀色的瞳孔,正直直地盯著自己,冷厲的目光似乎要將她整個人穿透。

“我的感覺,從沒出過錯。”

南書錦一字一句緩緩地開口,語氣理所當然。

小巷子裡,少年少女站在一處,相互攙扶,少年微微側著臉,昏黃的路燈下,印著他的稜角分明的輪廓,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在臉頰上留下好看的陰影。

兩人就這樣定定地看著對方,四目相對。

如果忽略南書錦和宋惜顏身上沾染的血跡和前者不太正常的站姿,相信這應該是一個很美好溫馨的畫面,可惜情況不然。

“別說話了,你現在的狀態很差。”

對視了許久,宋惜顏也是收回目光,然後轉過頭去,他現在整個人都迷糊的,說出來的話自然也不算數,她就不和一個病人計較了。

“你在質疑我?”

南書錦眉梢微挑,聲音低沉地開口,話語中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你現在連自己走路都做不到。”

宋惜顏有些氣憤,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救下他已經是很難得了,憑什麼態度這樣強勢,最讓她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白天的他看起來如此溫和有禮,待人謙和,受了傷之後變化就這樣大,好像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性格。

“我受傷是意外。”

聽到宋惜顏說的話,南書錦的臉色也是逐漸陰沉而下,一想到對他動手的那幾個人,他的眼裡就控制不住地湧起一陣殺意,他大概已經知道那幾個人是誰了,等他傷一好,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既然是意外,那你就自己處理吧。”

宋惜顏淡漠地回道,然後後退一步,微微鬆開攙扶著少年身子的手。

身體失去了支撐,南書錦腳步虛浮,堅持不到兩秒就搖搖晃晃地向一旁倒去。

“嘶……”

傷口撕裂而開,本來已經止住的血又開始滲透而出,胸口透出大片的紅色,南書錦臉色蒼白如紙,骨節分明的纖長手指緊緊地扣住牆面,磨出一層血跡,雖然疼痛,卻是咬牙不發出一絲聲音。

宋惜顏本來也就是想要搓搓南書錦的銳氣而已,沒想到他離開了她的支撐竟然直接摔倒了,眼前的大片鮮紅刺得她的眼球有些發疼,於是趕緊上前,重新將他扶起。

“你沒事吧?”

南書錦聞言搖了搖頭,額上已是經冷汗遍佈,情況很不好,只是他強撐著不表達,以他的性格,又怎麼會輕易將痛苦表現出來。

“對不起,是我剛剛……”

“沒事,你力氣小拖不動我,我自己扶著牆壁走就好。”

看著宋惜顏眼裡略帶愧疚的眼神,南書錦面色微微柔和,嘴角牽起一絲弧度,自己扶著牆壁開始向前挪動,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眼前的這個女孩,他始終生氣不起來。

“還是我來吧,不然傷口又要裂開了。”

少年安慰性的話語讓宋惜顏面色一僵,回過神來之後快步上前,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扶著他,讓大部分的重力壓在自己身上。

這一次南書錦沒有拒絕,而是任由宋惜顏扶著他來到巷口,然後小心翼翼地上了出租車。

距離市區有些遠,一路上的顛簸讓清醒過來沒多久的南書錦又陷入了昏迷,只是他即使失去了意識,卻還是緊緊地抓著宋惜顏的衣袖,好像害怕她離開一般。

這樣一個無意識的動作讓宋惜顏內心微微觸動,同時又很困惑,為什麼南書錦表現地對她這麼親密,真的是錯把她當成他女朋友了麼?

“我有一種良藥,她叫宋惜顏”

“咔噠。”

一張卡片從少年的口袋裡掉出,宋惜顏見狀趕緊彎腰將卡片撿起,左右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張身份證。

“南書錦?”

宋惜顏喃喃地念著卡上的名字,覺得有些熟悉。

“南書錦,這不是京城南家三少的名字嗎?!”臉色微微變化,宋惜顏目光凝重。

南家的三少爺南書錦,京城誰人不知?那可是在十幾歲就闖進帝都商界,強勢將落敗的南家從水深火熱中撈起來的商界天才!

不僅如此,南書錦這個名字在黑白兩道都是非常響亮,聽說在他很小的時候,南家的家主,也就是南書錦的父親,就把小小年紀的他扔到了京城的訓練營,接受了幾年的魔鬼訓練。

京城的訓練營,那可是一個相當恐怖強大的存在,只要是從那裡面成功出來的人,實力都不一般,南書錦自然不例外,強悍的功夫讓一些地下勢力都有所忌憚,只是這樣看似完美的一個人,也有不完美的地方——傳聞他性情多變,有時候無法控制自己。

“難道他受傷就是因為這個?”

宋惜顏臉色微變,她沒想到,自己順手救下的一個少年,竟然是南家的人,宋家也曾經輝煌過,而作為宋家的大小姐,她自然也瞭解很多其他家族的事情,特別是南家,從落魄到不能再落魄的境地東山再起,都是南書錦一個人的功勞。

“小姐,你不能進去。”

心中思考著南書錦的事,宋惜顏有些魂不守舍,腳下步子不停,差點就跟著進了急救室,還是被門口的護士給攔了下來。

“抱歉。”

宋惜顏回過神來,趕緊退後了幾步,目光投射過去,看著南書錦被推進裡間,門外的紅燈亮起,也是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

“還沒好嗎?”

站在搶救室的門口,看著外面一直亮著的紅燈,宋惜顏的內心莫名地有些不安。

“書錦,書錦現在在哪裡?”

“南老爺,三少現在應該在裡面搶救。”

就在宋惜顏緊張地手心都冒出冷汗的時候,走廊盡頭的電梯門忽然打開,從裡面一前一後走出了兩個男人,向著急診室這邊急速而來。

走在前面的男人看上去四五十歲左右,雖然年齡有些大,但從他的五官可以看出,這個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個美男子,此時的他一身黑色西裝,領口因為奔跑而微微凌亂,一看就是從正式場合趕來的。

兩人匆匆而來,手術室正亮著紅燈,他們一時半會也不能進去查看情況,於是只能焦急地將腳步停在手術室的門口,眉頭緊蹙。

“老爺,三少爺福澤深厚,會沒事的。”

見南承天臉色陰沉地可怕,劉伯也是忍不住上前,開口安慰道。

“我絕對不允許我兒子出事。”

南承天語氣冷然,轉頭看向劉伯。

“動手的人找到了嗎?”

“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今晚就會有結果。”

劉伯聞言立刻恭敬地回道。

“很好。”

南承天雙眼微眯,沉聲吐出這兩個字,冷色的瞳孔緩緩醞釀出一絲殺意,敢動他的兒子,那些人簡直是活膩了!

兩人在手術室門口對話,站在角落的宋惜顏一直默默地看著他們沒有說話,直到南承天和劉伯轉身,才發現這裡原來還有一個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見到宋惜顏,劉伯頓時想起了早上在公園的場景,於是上前幾步,好奇地開口道。

“小姑娘叫什麼名字?”聽了宋惜顏的解釋,再看看她白色衣裙上沾染著的血跡,南承天心中瞭然,直接開口問道。

“我叫宋惜顏。”宋惜顏一邊回答,一邊將之前撿到的南書錦的身份證遞到了南承天的面前,“這是他剛剛進去的時候掉的,現在給你。”

“好的老爺。”劉臣點了點頭,然後邁步走到了宋惜顏的身前,微微頓下腳步。

“宋小姐,跟我來吧,我們進一步說話。”

“不用了,我……”

“宋小姐,報酬是應該的。”

宋惜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南承天打斷而去,轉頭看去,就見他一臉認真嚴肅,好像宋惜顏不答應就不罷休一般。

“好吧……”

察覺到南承天的堅持,宋惜顏也就不矯情了,反正她也不是千金大小姐了,現在缺錢地很,別人硬要送上來哪有不要的道理。

對於這十萬塊,宋惜顏沒有多少驚訝,畢竟南家是京城的大家族,她救下了對於南家而言最重要的三少,南承天直接甩手十萬塊也是很正常的事。

“宋小姐,已經很晚了,老爺讓我送你回去休息。”

將錢匯到賬,劉臣來到車前,打開車門,對著宋惜顏送了個請的手勢。

“好,麻煩您了。”

而宋惜顏回到家,整理了一下門內的狼藉,和醒來的保姆打了一聲招呼,也是再度揹著小提琴出了門,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有的軌跡。

“我說是誰在這裡賣藝,原來是宋家的大小姐。”

這一天,宋惜顏下定決心,結束完演奏就去病房看一眼南書錦,可是在她結束完最後一首曲子的時候,卻是迎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劉澤,你們幾個來做什麼?”

宋惜顏看清楚來人的面孔之後,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這幾個人是她前未婚夫身邊的狐朋狗友,這一次來這裡的目的,自然看她笑話的。

“我們當然是來聽你彈琴的了,順便好心施捨你一點。”

話落,一枚一毛錢的硬幣便掉落在了宋惜顏身前的木盒子裡,發出刺耳的哐當聲。

硬幣落下,劉澤一群人毫無顧忌地紛紛笑出聲來,臉上嘲諷意味濃厚。

宋惜顏臉色難看地站在原地,而這一幕,也正巧分毫不差地落在了對面站在病房窗口的南書錦眼裡,少年原本毫無波瀾的眸子頓時微微眯起,眼裡隱隱地湧動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三少爺,你去哪裡,你的傷還沒好全。”

南承天還有家族裡面的事情要處理,不能天天留在病房看著自己兒子,所以這幾天都是劉臣在照顧受傷的南書錦,此時看著他穿著單薄的病服就走出門口,立刻緊張地追了上去。

“有點事情要解決。”

南書錦面無表情地開口道,腳下的步子卻是沒有停,直接走到了走廊的電梯前,按了下樓的按鈕。

“可是三少爺……”

“劉伯你不用擔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劉臣想要跟著南書錦進電梯,卻是被他伸手製止,只好在電梯前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電梯緩緩下降,明明只有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南書錦卻是覺得彷彿一個世紀一樣漫長,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出宋惜顏站在公園中拉小提琴的身影。

這幾天,他已經派人將她的身份調查清楚,令他有些吃驚的是,宋惜顏竟然是原宋家大家族的千金,原本以為她只是單純拉小提琴賣藝的窮人家孩子,卻想不到她有過這樣大起大落的經歷。

“不需要我們施捨?但是我看你現在可憐地很啊。”公園花壇的旁邊,以劉澤帶頭的幾個富家子弟將宋惜顏團團圍住,硬生生地擋住了她的去路,雙手環抱在胸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裡帶著濃濃的幸災樂禍。

“宋惜顏你以前千金小姐的風範呢?全丟了嗎?像個乞丐一樣來街頭賣藝,真的是太好笑了。”

站在劉澤身後的一個長髮女生也是譏笑著開口,說話的聲音很大,好像恨不得將整個公園的人都吸引過來看戲。

“我的事情,用得著你們來管嗎?”宋惜顏聞言也是臉色陰沉而下,臉上並沒有露出氣憤的神情,而是一片漠然,冷靜地可怕。

“你的事情我們的確管不著,但是你看看你現在的這幅寒酸樣子,連裙子都是二三十塊的地攤貨吧,還這麼舊,真沒臉說你是曾經的大家族小姐。”長髮女生看了看宋惜顏,又有意無意地提了提自己的裙襬,那是一件香奈兒的粉色連衣裙,還是季節的限量款,價格不菲,相比較而言,宋惜顏的舊裙子的確寒酸了一些。

“穿得再貴,氣質也不如別人,還自以為很好?”而就在這時候,一道冷清的聲音忽然響起,緊接著,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少年忽然從遠處走近,在宋惜顏的右手邊止住了腳步。

“哪來的病秧子?”劉澤見到南書錦走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隨即嗤笑出聲,“和賣藝女倒是挺般配!”

“你怎麼來了?”宋惜顏一轉頭就對上了南書錦明亮又深沉的雙眼,頓時愣在了原地。

“我的女朋友被這麼多的人圍著欺負,我不管豈不是很沒道理?”南書錦嘴角揚起一絲弧度,湊近身旁的少女,“你說對嗎,惜顏?”

“我有一種良藥,她叫宋惜顏”

親暱地叫著宋惜顏的名字,南書錦伸手自然而然地攬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帶到了自己的懷裡,琥珀色的瞳孔帶著狡黠。

宋惜顏聞言臉色一紅,想要反駁,但因為兩人親暱的姿態,卻緊張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南,南三少……?!”

劉澤沒認出南書錦來,站在他身後的幾個女生卻是全部都變了臉色,全都小心翼翼地看向穿著病服的少年,臉上帶著紅暈,之前炫耀自己香奈兒裙子的陳家千瑾陳雅琪,更是面色通紅,不可置信地開口叫道。

作為南家大家族的少爺,南書錦憑藉著一己之力重振家族,強勢地在金融界闖下一番天地,連暗勢力都對他有所忌憚,這樣強大的年輕男人還擁有一副英俊過人的皮囊,簡直是完美,所以,幾乎所有京城世家未成婚的千金小姐,多多少少都對南書錦抱有傾慕之心。

平時想盡辦法想要碰上一面,現在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幾個女生頓時就激動了,通紅面頰和不知道該往哪裡放的雙手,都顯示著她們內心的不平靜。

“你是南書錦?!”

劉澤顯然也是聽說過南家三少的名聲,但是卻是一直沒有見過本人,此時聽到陳雅琪的稱呼,心頭狠狠一跳!

如果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南家的三少爺,那就難辦了,他剛剛可是直接罵人家是病秧子……以南書錦的性格,絕不會輕易就此揭過。

“劉家的劉澤?”南書錦雙眼微眯,面帶冷笑開口,“劉家要建娛樂城的地皮我正好看上了,你回去和劉默說一聲,項目可以停工了。”

這番話一出,劉澤頓時臉色鐵青,嘴巴微張,想要開口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劉家只是京城幾個大家族之中的小角色,比起最近勢頭強盛的南家來說,根本就是鯊魚和小蝦米的對比,南書錦既然已經開了口,陳家那塊由他負責的地皮,肯定就要損失了。

這對劉澤來說,打擊是非常大的,作為劉家最小的兒子,他原本就不如前面的幾個哥哥受待見,現在連自己手中唯一負責的產業都要流逝,接下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顯而易見了。

“南少,我很喜歡你……”無視一旁臉色變幻不定的劉澤,陳雅琪直接越過他,紅著臉上前打招呼。

“惜顏,我們走吧,該去吃午飯了。”

面對陳雅琪一直火熱又害羞的眼神,南書錦卻是自始至終沒有看過她一眼,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宋惜顏一個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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