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來“種太陽”——《爬出廢墟的孩子們》序

章夫

01

不知不覺間,十年過去了。

十年來,以“汶川”、“地震”為主角,我們看了太多的畫面,我們寫了太多的文字,以至現在每寫下一個與之相關的文字,我們的心都可能是一種震顫。因而,當十年過後,從震區裡走出的我,再面對“地震”二字時,心裡仍不免有一種莫名的悸動。

02

十年,可以改變一個人,也可以塑造一代人。大災大難,可以考驗一個人,一群人,一個民族……趕巧的是,就在十週年前夕,我在媒體上看到一篇橫跨10年的感人故事——

李海軍是湖南邵陽縣巖口鋪鎮花橋村的一位村民,2018年3月21日,他在老家幫人拆舊房時,不幸從三樓摔下。致使盆骨等處粉碎性骨折、膀胱破裂。

僅僅一天時間過去,從天而降的20萬元捐款即到了李海軍的賬上。

這些神秘的捐款者來自四川理縣——10年前那場叫做“汶川”的驚天大地震,將他們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李海軍是一名退伍軍人,因為身上流淌著軍人的血液,使他有一個與眾不同的嗜好——當志願者。長期以來,他收穫8本救災榮譽證書,30多本無償獻血證書。

李海軍在老家開了一個木工店。汶川地震發生後的第三天清晨,他關閉了木工店,風塵僕僕趕到地震災區,來到距離汶川50公里外的理縣救援,義務投工投勞,一干就是兩年。

李海軍的足跡遍佈了理縣的大部分鄉鎮,理縣的電線杆上和村民手中都曾留下過他的聯繫電話。村民重建房屋、種地,甚至做家務需要人手時,只要打他的電話,他就會如約而至,不收任何費用,幹完活了,最多留下吃個便飯。兩年時間,大家都記住了這位“鐵人”。

因為天降地震,李海軍與理縣結下不解之緣;因為志願服務,李海軍認識了來自四川達州的姑娘李小梅,並收穫了愛情。

恰逢十年間,李海軍受傷的消息象當年的地震波一樣傳遍了理縣上下。3月22日晚,他們特地發起了“輕鬆籌”,目標金額20萬。不到一天時間就捐夠了目標金額。

十年前後的大災大難,讓“鐵人”李海軍兩度哽咽。

03

大災彰顯大愛。十年前,我們在地震中看到過難以計數的“李海軍”,是“李海軍”和“李海軍們”讓我們認識了一個個陌生面孔,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志願者。

大地震後,我們還看到更多更豐富多彩的身影,他們是另一種類型的志願者——比如樊建川和他的地震博物館。

樊建川是我多年的朋友,他的秉性他的風格他的為人,只要閉目便清晰可見。當兵短短數年,已年屆六旬的他,渾身上下流淌出來的,一直都是一種軍人氣質。

成都市建川博物館的一角,以“震撼日記”命名的“汶川大地震博物館”顯得有些另類。博物館裡大大小小的擺鐘、座鐘、鬧鐘的指針都停在了“14時28分”,定格為永恆。

04

沒有氣勢磅礴的宏大敘事,只有地震那一刻的細節展示,那些很容易被我們忽略的細節,恰恰會忠實地告訴歷史“當時發生了什麼”。這也正是建川博物館所企求的——他們一直用心挖掘地震背後的細節,一針一線都不放過。

“我們不說話,讓文物自己說話。”建川博物館講解組組長劉小敏說得很生動也很深刻。

博物館的入口處,“汶川大地震博物館”幾個大字是用鋼筋編織而成的。那些鋼筋都來自地震災區損壞的房屋。

博物館的目的很明確,儘可能去保存一段完整的歷史。

05

相比李海軍、樊建川,王潔玉夫婦是以另外一種形式介入這場大地震的。他們首先是志願者,同時他們也在心靈營建一座博物館。

德明納爾有句名言:“改變人的心靈,比征服許多一國更高貴。”如果要全面而深刻地理解這句名言的話,我們可以據此這樣翻譯,樊建川在做看得見的博物館,而王潔玉和她的先生胡憲生,則在做看不見的博物館。

“看得見的博物館”做起來很難,而“看不見的博物館”要直指人心,做起來更難。

06

当代书评 | 我们都来“种太阳”——《爬出废墟的孩子们》序

巴爾扎克說:“一個崇高的靈魂,是從所有的舉動中透露出來的。”在王潔玉等人的倡議下,2018年3月25日,一場“5.12汶川大地震十週年紀念感恩活動”得以舉行,曾經在“綠絲帶病房學校”小傷員們和志願者們再次聚在一起,感受向日葵的溫暖。

十年過去,在他們眼裡,“田野裡的向日葵,又是一片金黃”。

08

王潔玉在書中雖然著重只採寫了數十個“樣本”,相對成千上萬從廢墟里站起來的孩子們而言,可能算不了什麼,但十年的堅守與記錄,不僅留下了極其珍貴的歷史資料,更能讓我們感動的,是他們持之以恆的行動。那一個個鮮活的“樣本”就是他們筆下的精靈。他們以別樣的方式走進孩子們的心靈,“打開一扇扇塵封的門”,讓這些徘徊在黑暗裡的孩子們,無憂無慮地走在陽光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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