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被傳銷洗腦的受害人,他們不覺得是解救,而是視警察如仇

故事:被傳銷洗腦的受害人,他們不覺得是解救,而是視警察如仇

第一卷 楔子 瘋狂世界之序曲

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

自渭南以西不足百里,便是這片史書名地,地勢險絕,山形遒勁、繚繞秦嶺的雲煙終年不散,千年蒼桑依舊如故,唯有當年興亡百姓苦的潼關路,已經變成了橫亙東西的高速,在群山峻嶺中蜿蜒如龍。

入夜,高速路駛來了一列特殊的車隊,警笛響徹著,驚醒了遠山棲息的夜梟;警燈閃爍著,劃破了夜空的暮色。警車在疾行著,風馳電掣地駛向前路。

領航的車後,陝A,零字頭,是這列車隊的指揮車,副駕的位置,端坐著一位警服正裝,白面無鬚的中年男子。

範文傑,省廳政治部主任,執行特殊任務。

後座,剛調任402專案組葉天書。

在接近目標地的時候,範文傑欠欠身子,回頭瞥了眼正襟危坐的老部下,出聲問著:“天書,調任402專案組有半個月了吧,什麼感覺?”

“感覺……實在不太好。”葉天書囁喃道。

“呵呵……這是實話,說說不太好的吧,我向秦廳彙報時候,可以如實反映。”範文傑笑道。

402專案組是以時間編號的,全稱是打擊非法傳銷專案行動組,半個月已經斬獲不少,但在葉天書口裡,卻毫無興喜成份,就聽他道著:“老領導,真不是我叫難,不好上手啊,查獲的窩點,大部分都是受害人,而且是被洗腦的受害人,他們不覺得我們是解救,而是視警察如仇啊。”

“我們的工作是解決問題,消除危害,不是去博誰同情,博誰理解的。”範文傑不客氣地道。

“是,我懂。”葉天書趕緊改口,上級的態度從來就沒變過,治安隱患,理解不理解都得辦,他解釋著:“我最大的體會是,傳銷洗腦是非常恐怖的,甚至比刑事犯罪還可怕、而且危害更大……對付刑事嫌疑人,我們可以使用一切認為必要的手段,可這些人,嚴格地講,都是受害人,這一點,就讓我們投鼠忌器了。”

停頓了片刻,他見老領導沒吭聲,補充道:“我們總結了幾個特徵,一是團伙聯繫緊密,都有親緣血緣關係,除非是發展下線,否則外人很難插足;二是紀律嚴明,他們是同吃同住同行,連跟外人怎麼說話都有統一的口徑,在無法界定其涉嫌犯罪的情況下,我們是無法實施排查的;三是其手法多變,有掛公司名的、有兜售產品的、甚至有兜售概念的,光現在發現的已經有十幾種了,五花八門的,什麼都有。”

“辦法總比困難多,解決途徑呢?”範文傑直接問結果了。

葉天書整整思緒彙報著:“我們正在協調其他省專案組的同行,準備通過招驀、對調等辦法,往他們窩點裡送一部分自己人,當然,最好是能送到組織層面,否則全省這麼大的傳銷盤子,比我們警力還龐大,窮於應付啊。”

“抓緊時間,儘快辦,還是咱們的傳家寶,發動群眾、依靠群眾。”範文傑道。

“是,我記住了……專案組現在聯絡了民間兩家反傳銷聯盟,他們蒐集的資料對我們研究這種非法組織形式很有幫助……我們下一步準備發展一批線人,還是走群眾路線……還有,我們聘請了一位心理專家,明天就到。”葉天書道,這個案子,像滾雪球一樣,已經開始膨脹了。

“做的好,傳銷組織者可都是心理學和行為學的高手,我們也要培養一支這樣的反傳銷隊伍,這個辦法好,一定讓參案人員端正心態,認識到非法傳銷的巨大危害,千萬別把它當成件小案子。”範文傑道。

“是,保密階段,我們專案組也是暫且以傳銷的組織原則和形式命名,所有參案人員,都進行了集中學習和培訓。”葉天書道。

窗外,夜色如水,抬頭處,星斗閃爍,明河在天。

低頭時,車燈下灌木叢綠色慾滴,遠處隱隱可見的山巒,勾勒著一條潑墨虯線。

美景當前,心情卻怎麼也好不了,範文傑概嘆著收回了目光道:“好地方啊,大好風景,怎麼能被這幫宵小破壞……瞧瞧他們做的孽啊,可比刑事犯罪嚴重的多啊。”

沒辦法,往下運,一位中年男,慷慨大吼著:我們是合法的,你們這是侵犯人權,我要告你們,我要在網上揭露你們警察的醜陋嘴臉。

又一位,表情興奮,對護工介紹著:四海之內皆兄弟啊,我看我們有緣份,有興趣加入我們嗎?不要急著拒絕,這套創富的密碼能改變你人生……

還有一位,女的,直接咬了護工一口。

又有一位,亂踢亂蹬,上了四個人才抬下來。

還有位暴力傾向的光頭大漢,是被幾位警察挾著送進去的。

一共十七人,包括九位女人,發病的表現不一,不過根源是一樣的,不是痴迷傳銷賠光了,就是被傳銷騙光了,解救遣返時,這些人連自己的家庭住址都說不清了,或者早沒家了。

“是!我這一百來斤,跟他們拼上了。”葉天書有點激動,他立正敬禮道。

那些狂燥的,那些失去理智的、那些在又抓又撓的,那些已經沒有正常思維的人,那些錯亂的行徑,讓葉天書血脈賁張,恥而後勇。他明白緊急調他參與此次運送任務的意義了。

範文傑看著他,警隊裡從不缺這樣的熱血人物,那怕是堵槍口擋刀尖都不皺眉,不過此時他卻不是非常中意,輕輕的放下了葉天書禮敬的手,語重心長說著:“這類案子更多是鬥智,而不是鬥力,到目前為止,我們抓到的組織者,最高層次也就是小經理,連收錢的資格都沒有……省廳的指示,要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要徹底、乾淨、全面的拔掉這顆毒瘤,光憑一時的血勇可不行。”

“省廳還有安排?”葉天書興奮地問,聽到了弦外之音。

“看來你明白了,刑偵上除支援你們外勤,還調來了一位臥底警員,別問我是誰,我也不知道,不過合適時候,他會找你的。”範文傑道。

“到什麼程度了,進到對方那個層面了?”葉天書興奮了。

“是!”葉天書敬禮鏗鏘道。

“走,我帶你認認他,見識一下這個瘋狂的世界,我們的起點可以在這裡,但我們的終點,絕對不能重回這裡。”

範文傑帶路,葉天書亦步亦趨跟著,通向理療室的房間有三道門,比監獄的看管不逞多讓,剛剛進去接受體檢的患者還在鬧騰,那些剛送進來精神病患者,正如痴如醉、如癲如狂的叫著、喊著、打滾著,不接觸那能想到,傳銷的危害已經流毒如斯也。

最後一扇門,打開了,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裡。

一個瘋狂的故事,一段瘋狂的傳奇,從這個瘋狂的世界打開了一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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