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資管行業


導語:如果基金經理不愛錢,

他如何能夠管好你的錢?

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資管行業

媒體報道,

因幾年前的內幕交易案,

有6家公募基金公司陸續收到證監會的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

這意味著這次挨板子的終於輪到了基金公司。

此前每逢“老鼠倉“東窗事發,

基金公司的套路都是先否認。

等到涉案基金經理被移交司法,

庭審引發大量關注之時,

因涉案基金經理都已經辭職,

都已經成為”前任“,

基金經理犯的事兒似乎都是個人操守問題,

與基金公司並無關聯。

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資管行業

恰逢公募基金20週年,

基金公司們拿獎幾乎拿到手軟。

但捫心自問,

真的有幾家機構值得信任呢?

公募基金的起點極高,

從成立之初就匯聚了證券行業最頂尖的人才,

不僅如此,

還有大量新鮮血液注入,

呈海納百川之勢,

某家基金公司甚至匯聚了一大堆高考狀元。

除了人才優勢外,

公募基金的制度也是參照海外市場的經驗。

遺憾的是,

故事的發展並不如人們期望的那樣美好。

譬如其中一位來自四川省的高考狀元,

後來卻因為利用未公開信息交易罪鋃鐺入獄。

可能會有人不理解,

制度參照最先進的海外市場,

又吸引了一流的人才,

為何還是亂象頻發?這個行業的基石難道不是人才與制度嗎?

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資管行業

在觀察君看來,

道理是相通的。

過去四十年,

被稱為“基建狂魔“的中國,

在基礎設施建設方面的成就有目共睹。

截至目前,

已經擁有了優質的高鐵與高速公路網絡,

城市裡也大廈林立。

不過,

值得注意的是,

城市街道上亂舞的垃圾和插隊的人群,

提醒著我們與新加坡和日本等國家,

依然有著不小的差距。

A股即將納入MSCI,

國內的資本市場逐漸走向開放,

似乎一派喜大普奔的氣象。

然而觀察君內心仍有疑惑:我們的資產管理機構真的已經準備好了嗎?

在觀察君看來,

資產管理行業存在一個世紀難題:如果基金經理不愛錢,

他如何能夠管好你的錢?如果基金經理太愛錢,

如何能確保他不會糟蹋你的錢?

雖然某國民爸爸曾經說過:沒時間花錢,

錢對我並不重要。

不過,

認真你就輸了,

如果你的基金經理對你說這句話,

最好儘快贖回。

道理很簡單:倘若不認可金錢的價值,

怎麼能期望他認真對待你的投資?

觀察君曾經曰過,

這世界上有很多人能夠安於貧困,

但那也只不過其中的大多數都沒有嘗過真正富有的滋味。

孟子說“富貴不能淫“,

確實很有先見之明,

翻譯過來就是,

多數人的窮只是單純的窮,

只有真正富過人的,

才有資格說自己能夠安貧樂道,

不受金錢腐蝕。

證券行業離錢那麼近,

基金經理可以說是在錢堆裡打滾,

沒有一點定力,

自然把持不住。

人性經不起考驗,

很多人嘴上說不要,

身體卻很誠實。

《人類簡史》裡有這麼一段:“金錢是一種相互信任的系統,

我們為什麼會信,

因為我的鄰居信,

我所在國家的國王信,

大家都信,

所以我也信,

這就是金錢的魔力。

“或許你信任的朋友偶爾也會失信於你,

但金錢很少讓人失望。

在過去幾年,

公募基金等資管機構的規模屢創新高。

然而,

觀察君要曰的是,

倘若沒有信託責任,

這一切只是建在流沙上的高樓。

20世紀費孝通在《鄉土中國》提出的概念,

認為中國傳統社會有一張複雜龐大的關係網,

人熟是一寶。

而基金經理是為陌生人理財,

約束他的只有信託責任。

在一個剛從傳統的農業文明轉型而來的國度來說,

信託責任實在有些太過高大上。

有個關於過年的段子:每年一到過年,

城裡的Lucy、

Linda、

Vivian、

Julia回到各自的家鄉,

又變回了翠花、

小紅、

丫蛋、

二妮子。

那些開口貿易戰閉口CPI的基金經理們,

以及其他活躍在黃浦江邊或金融街上的紅男綠女,

脫下了西裝之後,

又會做回那個熟悉的翠花或鐵蛋。

在農業社會的倫理裡面,

內幕交易和“老鼠倉”似乎天經地義。

當年搞人民公社搞不下去,

下放了自留地。

“集體地裡磨洋工,

自留地裡打衝鋒”馬上成為主流,

自留地成為了每個公社社員的命根子。

在基金法修訂期間,

有位基金經理在一個私人場合對觀察君說,

“基金經理不能炒股,

就像農民不許吃自己自留地的糧食”。

話糙理不糙,

這邏輯咋看並無問題,

農民最擅長的是種地,

基金經理最擅長的是炒股。

農民理所當然的享用自留地裡的糧食,

為何基金經理不可以?

然而,

農民與基金經理之間,

隔著一個信託責任。

信託責任是指受託人對委託人負有的、

嚴格按委託人的意願(而不是受託人)進行財產管理的責任。

一旦委託人和受託人之間的信託關係成立,

受託人就負有信託責任。

信託關係由委託人、

受託人、

受益人三方面的權利義務構成,

這種權利義務關係圍繞信託財產的管理和分配而展開。

在管理和分配的過程當中,

受託人不得使自己的利益與其責任相沖突,

不得以受託人的地位謀取利益(除非委託人同意)。

中國的農民多處於自然經濟或半自然經濟的範圍裡,

而基金經理卻需要對投資人負責。

只有在大集體的時代,

農民在集體地裡磨洋工的行為才會被譴責。

哈耶克說“只有在個人既做出選擇,

又為此承擔起基本責任的地方,

他才有機會肯定現存的價值並促進它們的進一步發展,

才能贏得道德上的稱譽”。

然而,

在人心的天平上,

有幾個能做到將道德上的稱譽,

看得比現實的利益更重要?

傳統的熟人社會里,

契約精神不發達。

這就導致在很多大事上很難依靠陌生人,

那就只能依賴熟人了。

雖然許多人從上一代開始已不務農,

但有許多遺風流俗依然根深蒂固。

在中國做投資的都會有這樣的體會,

哪怕是親友之間的聚會,

三杯酒下肚,

立馬會有人開口:“推薦個股票唄”?

實際上,

中國的基金經理們,

亦樂於在抱團取暖的環境裡生存。

觀察君有次私下裡問一位明星基金經理,

在這個行業裡安身立命,

除了個人能力以外還需要什麼。

他不假思索,

“行業裡還有一波兄弟啊,

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曾經因工作關係,

與幾個涉嫌“老鼠倉“的基金經理有過接觸。

在出事之前,

他們都樂觀、

友善、

風度翩翩,

管理基金的歷史業績也在行業內出類拔萃。

這些犯案的基金經理並非十惡不赦的暴徒,

他們就在你我之間。

建立在流沙之上的資管行業

“一有適當的利潤,

資本就膽大起來.如果有10%的利潤,

它就保證到處被使用;有20%的利潤,

它就活躍起來,

有50%的利潤,

它就鋌而走險;有100%的利潤,

它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

它就敢犯任何罪行,

甚至冒絞首的危險。

”在觀察君看來,

這段描述永不過時。

考驗中國證券市場的是,

社會上人與人依靠正式契約處理經濟及其他事務是否普遍,

契約的實施是否得到公權力的保護。

2017年,

徐翔因操縱市場罪獲刑,

並被處以110億元的高額罰金,

吃瓜群眾皆拍手稱快。

有人憎恨徐翔是因為他破壞了市場規則,

而有人憎恨徐翔,

僅僅是因為徐翔不能幫他們管錢。

投資者有時候也是抱著“黑貓白貓,

抓著耗子就是好貓”的心態,

譬如某大盤精選基金買了一堆小盤股,

但收益驚人,

投資者就選擇性忽視了其違反基金契約的部分。

只是對於基金經理而言,

如何處理自留地與集體地的關係,

確實是個難題。

在短期來看,

或許只有嚴刑峻法,

方能扼制。

以環境整潔衛生著稱的日本和新加坡,

對於亂扔垃圾就有嚴格規定。

根據《日本國廢棄物處理法》規定,

非法投放垃圾的,

根據情節嚴重與否,

處以5年以下監禁,

外加1000萬日元以下罰款。

對於個人,

除非隨意丟棄了家電之類的大物件,

一般罰金30到50萬日元之間,

但如果情節嚴重也有可能被監禁,

最高也會被罰到1000萬日元。

而在新加坡前些年修訂後的法案下,

首次亂丟垃圾者,

最高罰款2000新元(約合人民幣9600元);第二次被控亂丟垃圾者的最高罰款則為4000新元(約合人民幣19200元);而第三次或以上被控者的最高罰款為1萬新元(約合人民幣481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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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學金融的,

不是學法律的“。

某涉案基金經理的潛臺詞反映了很多基金經理的心態。

即便沒有涉足其中的基金經理,

有人未必是因為不想,

而是害怕被懲罰。

就像不去遊戲廳的孩子,

有一部分是因為確實沒興趣,

而有一部分只是單純怕被揍。

其實,

人性並無二致,

美國的貓有機會也是會偷腥的。

觀察君在此安利一部美劇《億萬》,

裡面投資大佬和執法者之間的鬥智鬥勇,

當可以讓很多熟悉證券市場的朋友會心一笑。

相比美國對待內幕交易的嚴苛,

國內的監管機構倒是更像慈祥的家長。

美國的《內幕交易處罰法》規定,

通過內幕交易的“違法所得”或“避免損失”,

將處以3倍的罰款;《內幕交易及證券欺詐制裁法》規定,

只要進行了內幕交易,

無論是否獲利,

可處以最高達250萬美元的罰款。

而且任何內幕知情人均可以向美國證交會舉報,

查實後可以獲得10%至30%罰金作為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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