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狗(原創散文)

我曾養過一條狗,取名叫阿雙。取這個名字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只是信手拈來,圖個順口。如果非要弄出個莫名其妙的含義來,我想,“雙”所對應的是“單”,我無非想讓阿雙遠離孤單,從而在主觀上不要喪失對美好生活的信心。形式有時起到恰倒好處妙不可言的作用,因此形式主義至今大行其道也就不足為奇了。

阿雙是一條普通的狗,顏色是常見的土黃色,但是我卻固執地認為,阿雙是一條英俊的狗。當它勻稱的身材以挺拔的姿態站到你面前的時候,當它長度適中的臉熱切地仰望著你的時候,當它黑豆般的眼睛顧盼生輝地注視著你的時候,阿雙以狗的英俊無疑贏得了你的喜愛,註定成為你身邊不可忽視的朋友。

阿雙的體形有一種流水線條的舒暢之美,英姿勃發的四肢,修長結實的身段,既拒絕了狼狗體形彪悍的野蠻又遠離了寵物狗矮小的委瑣。

每次吃過午飯,我喜歡帶上阿雙去村外。這個時候,阿雙出奇的興奮。從跨出家門的那一刻,它就以一種跨越式的動作奔跑,在我的前面肆意撒歡,盡情展現奔跑的雄姿。當它的身影在我的視野中漸將成為一個黑點時,我叫一聲回來,阿雙又義無返顧地折轉回身向我跑來。速度讓它的雙耳向後傾斜,風速使它的眼睛眯著,力度使它的身子弓起,在一張一弛急速的步伐中充滿了動感。它的眼睛裡盈滿了笑意,它的嘴裡發出歡快的叫聲,這種在野外本性的真實流露揭示了狗其實是一個奔跑主義者。奔跑的狗以一種生命張揚的力量之美在大自然的空曠中詮釋著什麼是自由,什麼是激情,什麼是奔放。因此,我一直以為把狗圈養是對狗的生命另一次扼殺。

走過田野,來到一片茂密的樹林。阿雙一頭扎進樹林裡,並且高亢地叫著,叫聲帶著警告,是提醒那些潛伏在樹林裡的不明之物。警告的效果立杆見影,野兔,各種鳥雀從不知道的地方紛紛現身,慌不擇路地四下逃竄。阿雙波瀾不驚地靜觀現狀,專注的眼神和嚴肅的神情完成了一次偵察員的角色轉換。它想捕獲獵物,於是前半身高傲地趴下去,後半身狂妄地翹起,而尾巴詭異地搖擺著,以一種蓄勢待發的姿勢來實施一次捕獵的宏大心願。儘管阿雙是認真的, 儘管阿雙是努力的,但是有些事不是以個人的意志才能完成的。阿雙的失敗沒有影響到它的情緒,它依然用激情和行動來證明失敗和成功並沒有多少實際的意義,它在徒勞的追逐中盡顯瘋狂,這個過程的持續讓安靜的樹林一下子熱鬧起來,幽暗的樹林裡彷彿傳來了嬉笑聲,竊語聲和起鬨聲,一場圍觀的熱鬧彷彿隱身在這片充滿玄機的樹林裡,看客以豔羨的神情膨脹了虛張聲勢者的虛榮心理,阿雙的表現既有了英雄主義的色彩同時又有了自欺欺人的做秀嫌疑。阿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疲憊讓阿雙安靜下來,徒勞使阿雙沮喪起來,一無所獲的阿雙以遲緩的腳步乖巧地來到我的身邊,躺在一處草叢上,不停地喘氣。

阿雙成了我生活中的朋友,一個忠實的朋友。直到現在,我吃過飯跨出家門那一刻恍然覺得一個熟悉的身影縱身一躍,與我結伴而行。只是阿雙死於一場非命,早已消失在天的盡頭。

從此,我不在養狗。

我家的狗(原創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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