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当你活到耄耋之年,希望自己是什么模样?
我希望是她的模样。
她因一本新书,重新进入大众视野。
她的情感生活,由悲剧开始,又以暖剧收尾。
她的职业轨迹,由底层小人物的替补开端,却完美地实现了跨界转身,最终收获了名噪一时的风头与外界的敬重。
婚姻不幸的人,读了她,会收获全新的力量与勇气。因为,再没有比她当年更坏的遭遇了。
婚姻幸福的人,读了她,会习得更有情的经营之道,从而让幸福以成倍的方式继续加分。说着再也不相信爱情的人,读了她,会重新照见那颗日渐蒙灰的初心。
又或者,人生倘若不幸抓到一把不好不坏的底牌,到底应该怎样华丽翻转?
今天,就让耄耋之年的她,来告诉你答案。
她的名字,叫黄宗英。
贰
她的人生,是翻转的剧本,亦是耀眼的传奇。
9岁失去父亲,母亲带着她赴天津投亲,开始寄人篱下的艰辛生活。
16岁,她到当时的上海职业剧团打杂。不久,在话剧《蜕变》中作为替补代戏上场,从此走上戏台。
17岁,在亲人的安排下,与音乐指挥郭元彤结婚。原本,她以为自此有了依靠。
却不料,新婚不过18天,新郎因心脏病而永远地离开了她。她尚年少,不过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这样的打击,如何教人承受?
可生活再难,仍要顽强地走下去。
半年后,为了生存,她应聘到当时的南北剧社。因了与生俱来的聪慧,在演活一出喜剧《甜姐儿》之后,成为红极一时的话剧女演员。
她的美丽聪颖,也轻易就俘虏了南北剧社社长程述尧的心。他对她关爱有加,发自内心地想要呵护她。
21岁,走出失夫伤痛的她,嫁给了程述尧。
这段感情的开初,在他眼里,美好异常。在她,则是被动成份居多。
他是个大好人。尽管生活上他对她无微不至,可精神沟通上,却始终无法与她同步。
终于,他尊重了她的选择,俩人做出分开的决定。
叁
前两段婚姻,她年少懵懂,不知爱为何物。
体味了伤悲,也收获了更为理性的成熟。
23岁,她终于寻觅到了一生挚爱。这个他,是著名电影演员赵丹。
俩人因拍摄电影《幸福狂想曲》相知相恋,他和她分别饰演男女主角。就是这个偶然,成为了连结他们大半生命运的月老。他对她一见钟情,影片快拍完的时刻,他对她说出了大胆直白的一句话:
“我觉得你就应该是我的妻子”。
她不说话,只是低头羞涩地甜笑,就这么允诺了。
想来,真正的爱情,连上帝都会羡慕与宽恕。
她的二任前夫程述尧,还有她的前婆婆,都给她送上了真诚的祝福,把当年迎娶她的聘礼又送了过来。
那年,她23岁,他32岁。
彼时,他独自带着两个孩子。新婚燕尔的她,就这样成为了两个孩子的继母。
她全情投入,除了演好戏,还要扮演好妻子和母亲的角色。他对她也情深意笃,呵护有加。
这是一段琴瑟和鸣的感情。他和她,是生活上的比翼鸟,更是银幕上的双飞燕。
俩人除了那部定情之作《幸福狂想曲》,还合作演绎了《丽人行》、《乌鸦与麻雀》、《聂耳》等影片,在那个年代圈粉无数。
俩人相知相伴,携手走过31年婚姻旅程后,他因癌症不幸离世。
那年她54岁,正是最需要伴侣陪伴抚慰的年纪。痛失爱侣的她,消沉了许久,从此孤单只影,剩她一人面对无边的黑暗。
可她说,她是幸福的,因为有美好的回忆可供取暖。
肆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情。
许是她的孤独寂寞,连上天也看在了眼里。在她独自踽踽12年后,她与同样痛失爱侣的作家翻译家冯亦代走到了一起。此时,她68岁,他80岁。
俩人执手相看,却不是无语凝噎。他们沉醉在色彩的光环里,快乐地告诉彼此,要一起笑着迎接黑的美。
老头对她说:
我们的日子不多了,我们要比任何时候都过得更甜蜜。让我们的生活笼罩在快乐的色彩里。
他还说:最好是让我先离开你。
有人不理解,说她找这么一个大自己一轮的老头,何苦来哉?
她说:正是因为他老了,没人照顾,我比他年轻,所以才能照料他。婚后,她承担了照顾他的大部分职责,闲时俩人读书看报创作,一起分享最为纯粹的精神快乐。
他喜欢给她写信。
在信中,他唤她为“小妹”,她叫他为“二哥”。
300封情书,38万字,见证了俩人浓烈深情的炽爱。
俩人的情书集出版后,取名为《纯爱》。
你问他们到底爱得有多深沉?
他们答:婚后的每一年,都抵得上十年。
伍
爱情是这世间最为美好的药引。
这对年龄相加足足148岁的老人,婚后在爱情的激励下,竟然又开辟了事业的新天地。
他为《读书》译介外国新著,俩人共同为《新民晚报》开设专栏,时有佳作奉读者。她参与《望长城》、《小木屋》等多部电视记录片的拍摄,在报告文学的创作上亦取得了丰硕的成绩。
并肩12年,年年似蜜甜。可他,还是因病去了,圆了他要先她而去的愿望。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为她写下了这段爱情的最后绝响。他在病榻上写道:
现在我这个人,说穿了,是为你而生存,因你而生存,再没有别的了……
此时她80高龄,再次痛失爱侣。
12年后,她以一部《黄宗英文集》,重新唤起了我们对那个年代的回忆与怀想。
文集第四卷《纯爱》,字字词词透着她和他的纯与真。
他向她倾诉“爱得永远不够的娘子”。
“一连3天收到你4封信,真使我快活,还有什么比读你的信更美妙的事呢?”
她亦向他不住地告白“恩恩爱爱的二哥哥”。
这是老年人的爱情吗?分明是两颗年轻的心,在同频共振啊!这些书信,让早已不相信爱情的你我,对爱情这一神圣又模糊的字眼,有了具体可感的体察与认知。
谁说世间无纯爱?
不过当时偏惘然。
她的一生饱经沧桑,情路坎坷,却仍然活出了最为动人的模样。更活出了一个女人不弃自我,不弃生活,不弃追求的应有态度。
她的生命,有长度,有厚度,亦有纯度。
作者:李寻欢,关注【李寻欢的江湖】,从情感的角度,为您深度剖析人性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