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蚕豆熟了,生产队派我去上海卖豆

让我们一起倾听亲历者的故事,感悟历史中的人、人的历史……

冯正平,1949年出生,上海市青浦县人,朱家角中学六七高中毕业生,1968年插队于上海市青浦县朱家角公社山湾大队(现在的东方绿洲处),1973年到安亭师范学习。

原题:上海郊区插队记 作者:冯正平 新三届

市区卖豆记

劳动与艺术是两个差距很大的领域。有人说艺术来源于劳动,这话不假,然而劳动绝对不是艺术也是天经地义的,艺术可以很浪漫,但劳动却是脚踏实地的。特别是在体力超支的情况下,劳动是绝对没有诗意的。

蚕豆熟了,生产队派我去上海卖豆,这是个新鲜活,我也乐意去。队长、小青年阿帆与我驾一条船,另外三名社员又驾一条船。大清早,我们就出发了,一路上顺风顺水,我们的帆船走得很快,三个小时就经过漕港河、东大盈江,到达了白鹤青龙港。

然而这里江小水逆,风帆不起作用,只能徒手摇船,由于逆流太急,船行进得很慢,队长决定拉纤前进。队长在船上掌舵,拉纤的任务自然就落在我和阿帆的身上。我们俩一前一后的艰难地前进,阿帆兴高采烈,我却是思绪万千;朋友们你们不要以为尹相杰的“纤夫的爱”,那么抒情、那么委婉,好像拉纤是件很浪漫的事情;“川江号子”的呼喊,也充满振奋与激情,其实现实生活中拉纤是一件很累很烦人的事情。

首先:纤路很难走。岸边的小路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宽宽窄窄、绊脚绊手,有时遇到小河,我们还得回到船上,奋力摇船渡过小河,继续上岸拉纤。

其次:拉纤时肩膀很痛脚又酸。一根细细的纤绳,套在肩上,不一会儿肩膀就勒得通红,脚下还必须用力蹬地,才能拖着那载重八吨的船缓缓前行,让你深刻体会到“一步一个脚印”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感觉,以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的哲理。在河道的拐弯处,往往有一根石柱立在那里,石柱上排满了一道道纤绳的磨痕,那是世世代代纤夫历尽艰难的见证。

其三:拉纤还有点做牛做马的感觉。低着头,俯着身,合着节拍用力挣。与“大路歌”中所唱的“拉着沉重的铁滚,用力向前,为了吃不饱的饭,向前拉哟。”一模一样,与列宾的“伏尔加纤夫”描绘的场面也无二致。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难行程,终于到达了吴淞江。但正逢涨潮,我们面临逆水行舟的困境,为了节约体力,队长决定停船吃饭。我们把带来的饭在自制的火油炉上热一下,草草扒几口就完事了。稍事休息后潮水渐渐转向,于是我们重新驾起风帆,不过现在不是顺风,而是横风,由于吴淞江江面较宽,我们可以“之”字形前进。虽然难度较高,好在队长是行家里手,难不住他。船行至北新泾,进入市区,船多桥多,不允许驾风帆了,我们就两人一班,轮流着把船摇到漕家渡。其时已是晚上九点,稍过片刻,另一艘船也到了。

漕家渡蔬菜批发市场人山人海,苏州河码头密密麻麻停满了卖豆的船。队长上岸联系,我们努力把船泊向岸边。到了十点左右,轮到我们卸货,又是一场恶战。我们必须用很快的动作把豆装进麻袋,然后吊上岸,再用黄鱼车运到过镑处,称重后运到仓库。

我们六个人分了工:两人在船上把豆装进麻袋,四个人分成两组在岸上运输,每组一辆黄鱼车。船上把豆装好后,岸上两人放下带钩的绳子,在船上船下四人合作下,吊到岸上,装满三麻袋运走,换另一组人来。

当时设备十分落后,既无吊车又无机动车辆,一切须靠人工。大家气喘吁吁,又不敢懈怠,累着并努力工作着,一直到凌晨五点,终于把两艘船上十六吨蚕豆卸完。此时已是反复几次汗流浃背,又风吹衣干了。结账完毕后,赶紧把船停好,上岸吃点心,一付大饼油条、一碗热豆浆下肚,觉得是最好的享受。不久倦意袭来,大家稍作洗涮,累得什么都不想,忙着到船舱睡觉。

睡得正酣,突然被队长叫醒,一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一点,再不走恐晚上到不了家。于是趁着潮水摇到北新泾,再挂风帆,到达青龙港,此时碰上了好运气,青龙港里顺风顺水,我们摇着船,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免除了拉纤之苦。然后一路顺风,经东大盈江、漕港河,晚上十二点到家。

退休前夕我在市区买了房,正好在漕家渡蔬菜批发市场旁边,每当散步经过此地,我总会想起此事。

知青往事:蚕豆熟了,生产队派我去上海卖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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