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4)

2020年04月24日 星期五

农历庚子年【鼠年】四月初二


《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4)

【原文之四】

放象事类以见祸,推原往验以处来事,者亦能,非独圣也。周公治鲁,太公知其后世当有削弱之患;太公治齐,周公睹其后世当有劫弑之祸:见法术之极,睹祸乱之前矣。纣作象箸而箕子讥,鲁以偶人葬而孔子叹,缘象箸见龙干之患,偶人睹殉葬之祸也。太公、周公俱见未然,箕子、孔子并睹未有,所由见方来者,贤圣同也。鲁侯老,太子弱,次室之女依柱而啸,由老弱之征,见败乱之兆也。妇人之知,尚能推类以见方来,况圣人君子,才高智明者乎!秦始皇十年,严襄王母夏太后梦,孝文王后曰华阳后,与文王葬寿陵;夏太后严襄王葬于范陵,故夏太后别葬杜陵,曰:“东望吾子,西望吾夫,后百年,旁当有万家邑。”其后皆如其言。必以推类见方来为圣,次室、夏太后圣也。秦昭王十年,樗里子卒,葬于渭南章台之东,曰:“后百年,当有天子宫挟我墓。”至汉兴,长乐宫在其东,未央宫在其西,武库正值其墓,竟如其言。先知之效,见方来之验也。如以此效圣,樗里子圣人也。如非圣人,先知见方来,不足以明圣,然则樗里子见天子宫挟其墓也,亦犹辛有知伊川之当戎。

《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4)


《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4)


《论衡》第二十六卷│实知篇第七十八(4)

【字词】

1、樗:(chū)赢疾,秦惠文王的异母弟弟。

【拙解】

仿效同类事物以预测灾祸,推论过往经验以判断未来之事,贤者亦能做到,并非只有圣人可以做到。周公治理鲁国,姜太公预知周公之后将有君权被削弱之患;姜太公治理齐国,周公预见太公之后将有被劫杀之祸:这是预先知晓治国方法和手段的极限,提前预见到了祸乱。纣王制作象牙筷子而使箕子感到痛心,鲁国用偶人殉葬而使孔子慨叹,这是因为由象牙筷子预见纣王欲吃龙肝的灾患,由偶人而预睹未来用人殉葬之祸。姜太公、周公都预见了尚未发生之事,箕子、孔子都看到了尚未出现的事,由此可知预见未来之事,贤者与圣人是一样的。鲁侯年老,太子幼小,次室有女子倚着柱子长啸叹息,这是依照老弱的现象,预见败乱的先兆。以妇人之见,尚能以同类事情推测以预见未来,何况圣人君子,都是才高智明之人!秦始皇七年,庄襄王之母夏太后死,秦孝文王的王后叫华阳后,与秦孝文王同葬在寿陵;夏太后之子严襄王葬于范陵,故而夏太后另葬于杜陵,她说:“向东可望见我的儿子,向西可以望见我的丈夫,此后一百年,旁边将会出现万户人家的城邑。”后来果然出现如其所言之事。如果一定以为能依类推测预见未来者为圣人,那么次室的女子、夏太后都是圣人了。秦昭王七年,樗里子死去,葬于渭南章台之东,他说:“此后一百年,会有天子宫殿夹着我的墓。”至汉朝兴起,长乐宫建在其墓的东面,未央宫建在其墓的西面,武器库正对其墓,竟然如其所言。这些预先知晓未来的实例,便是可预见未方之事的证明。如果以此情况证明圣人,那么樗里子便是圣人。如果樗里子不是圣人,那么预先知晓未来之事,便不足以证明是圣人,如此看来樗里子预见到将有天子殿宫夹其坟墓,亦如同辛有预知伊川之地将为戎族居住之地一样。

【小议】

世人常见的载史之书,所言皆为预见得以效验之事,却极少记载预言不准的事,如此便给世人一种假象,似乎确有人能预知未来。周公被后人尊奉为圣,姜太公亦是非凡之人,那么周公预知太公的齐国“后世当有劫弑之祸”、姜太公预见周公的鲁国“后世当有削弱之患”,然而周公封地在鲁,姜太公封地在齐,何以不是周公预知鲁国之祸、姜太公预见齐国之患?或许可以说,周公与姜太公的所谓“预见”,也是后人杜撰出来的。古人选择墓地,往往很看重“风水”,尤其是帝王贵胄,墓地选址通常是上佳之所。那么,樗里子之墓以及周边之地,当是很适合建造大型宫殿的,所以汉朝在那里建造了长乐宫和未央宫。古时确实有人很善于观察事物,也预测了一些事情,或有应验,亦有失准。应验事寥寥,却常被人提及,似有神奇;失准的事是无人理会的。时空、人物、社会环境,变化极大,影响因素极多,当百千年过去,沧海桑田,如何“以推类见方来”?

王充(公元27年-97年),字仲任,东汉时期思想家,唯物主义者。

《论衡》共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篇仅存篇目,实存八十四篇,是东汉思想家王充重要的唯物主义著作,展示了一定的唯物主义思想,但也包含了一些重“命”思想。《论衡》的出现,在中华历史文化发展进程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视的。由于作者身处的时代使其世界观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并不影响其著作的历史重要性。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是研究和对待历史经典和思想文化的科学态度。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诸子百家各有千秋。品读国学经典,从中汲取有益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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