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冬日,下班後,天已摸黑。
忙碌了一天,我騎著自行車,似想非想,遊走在回家的路上。
沒完沒了的工作,竭盡全力的拼搏,無法突破的堅硬現實……
就在我要超過前面自行車的瞬間——前自行車右側的車把手上掛著一盆鮮花,姑娘微胖的身軀左右晃著蹬著自行車,花籃一前一後的搖擺。
那是一盆玫瑰,月白色、深紅色、淡粉色,熱鬧的開著。鬥型的橘粉色油紙上兩條深咖色的提手,掛在自行車車把手上。
就在那一刻,內心被溫暖了,我看到了與堅硬的現實平行存在的柔美。
就這樣跟在前面自行車右側後,就這樣看著那一盆玫瑰詩一般的搖晃,想象那姑娘一定很美……
“二十年前,我大概也是這樣的姑娘”,思緒在晚風中飄散開來。
02
上學時迷戀美好的文字,抱著對世界純真的想象進入社會。看到一些真實存在的齷齪嗤之以鼻;對於踐踏真善美的行為更是敬而遠之;始終在內心深處保有空谷幽蘭的清高。
討厭不入眼的人和事,實際上是精神潔癖。
懷抱理想主義,行走在現實主義中,像極了批判主義。
碰得鼻青臉腫在所難免,但想想文學作品中的人物哪一個不是懷才不遇,壯志難酬?
那方向沒錯了,少年繼續在生活中矢突狼奔。
03
你打算:精彩地,站在生活的舞臺中央,一點點收起水袖,將你做夢都在練習的美麗曲目逐漸呈現。
突然,暗處幾聲嗖——嗖,幾把短刀飛來!
你懵了:發生了什麼?
突然意識到你身上的華服支離破碎,向後做飄飛狀。
你驚呼,同時用手臂遮掩身體,倉皇得躲在牆角,不爭氣的淚水湧了出來。
你再也沒有演出的機會,你悔、恨,這些情緒將你淹沒,你恨天怨地——生活不給你半點展示的機會。
漸漸地,你認了,將粗布的衣裳整頓好。水袖沒有了,但還可以禦寒。
漸漸地,你竟然慶幸那些刀子只是劃破了你美麗的衣裳,居然沒有命中要害!
04
沒有華服,沒有舞臺妝,雖然笨拙,但也沒人在意你。
終於認了:錯了,那一切都是騙人的童話!
於是,步入另一種狀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現實如鐵板一塊,堅硬無比,需要死磕才有活下去的勇氣。
不去敢理會生活有詩意,習慣了活的太剛,對煙雨古琴和黃酒不敢有半點念想,怕自己動了心思就不夠有勇氣強悍!
見佛殺佛。
見花殺花。
……
05
你去看看那個拍馬屁的同事,領導就是開心啊,就是少走許多彎路啊!
馬屁儘管我非常不屑,根本說不出口。但是你不能否認,有些情境,馬屁的存在,是那麼的恰如其分又有味道——因為那是馬屁啊!
我做不到,但是承認它存在的必要。
也許,矯枉過正了。正視現實,遵循規則是明智的,但是,給心中永遠留有一塊自留地,那裡依然盛開著美好、詩意、青春、夢想……
不必將日子過得殺無赦,偶爾聽聽風,聽聽雨,想想藍天白雲。花不了多少時間和精力,卻能讓我的在這個退無可退的免費中轉站休憩、重啟。
06
所以,在冬日的傍晚,一盆在自行車上搖晃的玫瑰,照亮了四十年的人生路。
有什麼比冬日,傍晚,暗冷,失落更糟糕的呢?
至少那一盆玫瑰就這樣兀自美麗。
它象天外來使,穿透冬日、夜晚,穿透生活中的鎧甲,照亮內心——別忘了,生活不只有堅硬的無盡拼殺,還有隨處可見的溫柔美麗!
在冬日,我看見熱情的夏天。
此刻,停下來,讓疲憊的心靈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