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我上青雲 -- 為賦權利強說愁

送我上青雲 -- 為賦權利強說愁

這部電影想要表達的想法,超過了姚晨掌控的電影表演技巧能達到的高度。

這是我剛看完電影之後的第一反應,我一直以為這部電影是姚晨自導自演的個人作品,因為從宣傳上看,姚晨完全佔據了全部的封面。

然而在結尾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影片的導演另有其人,80後導演滕叢叢,那麼這樣的話,我覺得之前的評價重點不一樣,但是仍然合適。

那就是姚晨作為演員,在表演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在決定一部電影質量的要素中,演員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導演才是電影真正的靈魂。

我覺得導演很清楚地知道她想要表達什麼,電影的某些片段、章節、線索、劇情,單拿出來都算不錯,到是一旦把這些都不錯的單個要素糅合在一起,整部電影就顯得重點並不突出,劇情轉換有些跳躍,過分強調一些鏡頭的符號化意義。

比如開頭和結尾和姚晨相遇的那個傻子,明顯地感覺到導演在用力地安置這個角色,希望籍此來隱晦地暗示某些意義。

但是我們能看出導演的意圖,但卻沒有清晰地看到導演所的目標,類似這樣的角色或者臺詞或者細節在影片中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他們並沒有為這部為女性權利呼喊的影片多貢獻一份力量。

所以由於缺乏足夠的技術,這部電影就像是一曲韻律不夠和諧的曲子,為賦新詞強說愁。

這個愁有女性職業危機的愁。

一個成熟的女記者,為了生存,不得已放下所謂的職業理想而去為五斗米折腰。

雖然很多人認為這樣的表達有些矯情,因為掙錢不是一件丟人的事,但是從電影上看,導演和姚晨深知記者工作生活的困頓。

記者是文字工作者,而文字工作者最大的忌諱就是有銅臭氣,但是,無論是歷史上哪個時代,絕大多數有節操文字工作者都逃脫不了經濟上的困頓,能夠像李白、魯迅這樣站著就把錢掙著了的文字工作者是少之又少。

所以在今天,記者和經營人員的搭配組合,是媒體的一個普遍現象,讓有記者從業資格(記者證)的人做採訪宣傳報道,然後讓廣告經營人員後續跟進,商談宣傳費用,策劃費用等等。

這即在明面上保留了記者的體面,還能夠解決了媒體經營生存的問題,當然也衍生出黑公關等一系列問題。

經常和媒體打交道的企業或者是政府部門都很清楚這之間的微妙關係。尤其是公關部門的人員一方面要友善地對待採訪的記者,另一方面還要和經營人員討價還價。

在報社內部也存在著強大的鄙視循環,對,不是鄙視鏈,而是針鋒相對的鄙視環。

媒體人鄙視經營人,認為這些人就是做生意,拉廣告的,毫無素質,只認得銅臭氣,但是在利益的驅使下,媒體人經常還不得不應經營部門的需要,去違心地奉上自己的文字。

而經營人同樣針鋒相對,鄙視媒體人,認為他們不過是一群故作清高的文字民工而已,離開了經營,大家都去喝西北風吧。當然在大多數情況下, 經營人也需要恭恭敬敬地招呼媒體人:老師,有個專題,一起做下吧。

影片中盛男和四毛就是這樣的搭檔,四毛毫不掩飾自己對於金錢和權勢的渴求,他認為媒體的資源是他走向成功的通道,而新聞的內容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而盛男則還堅持著僅有的一絲新聞理想,所以才能不辭辛苦,去荒山野嶺去調查失火的真正原因,去調查那個李總。

不過這樣的理想在絕大多數情況下,抵擋不了生活的壓力,一個需要三十萬的手術,讓勝男放下了追求真相,報道真相的初衷,向金錢(李總)低頭。

這不僅僅是一個女記者的所面臨的中年危機,而是任何一個職場人都會面臨的選擇。

當你的利益和你的信仰出現在岔路口上的時候,你應該怎麼做。

相信我,絕大多數人都會選擇利益,因為選擇利益會讓你收益,而拋棄自己的理想在有些時候並不代表傷害別人,只代表我沒有那麼純粹了。

絕大多數堅持自己的理想的人,只是因為面對的利益並不夠大。

對於職場人來說如此,對於女職場人來說,情況就則會更加複雜,因為除了利益,感情往往在她們心中佔據了更加重要的位置。

這部電影也將更多的重點放在了女性的感情愁腸中。

女職場人,她們面臨的更大危機是感情的危機。

在當今這個社會上,女性在感情的選擇上處於相對弱勢,記住,我們討論是感情的選擇,而那些把肉體當作砝碼且工於心計的綠茶們,以及一輩子賣一次的財禮女並不在討論之列。

純粹討論情感,在影片中,毫無疑問,導演對於女性的感情有非常強烈的悲觀情緒。

勝男的媽媽是一個典型,這個已經年近半百的女性,主動把自己放在感情失敗者的位置上,並且在這個舒適的空間感到非常自在。

因為她已經失敗,所以對於外界,需要表現出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而這種態度需要用濃妝和粉嫩的衣裝和汽車來證明。

導演對於這一現象的把握非常到位,事實上,任何一個需要靠這樣的外表來塑造人設的女性,在感情道路上都是走到了盡頭的。

相比較媽媽的簡單選擇,盛男對待感情不可謂不努力,她極力想選擇適合自己內心的感情道路,但是無論她有多麼努力,這個社會回饋給她的都不那麼理想。

四毛,看起來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一個有長相,有收入,還有事業心的男人是在考慮範圍之內的,只不過這樣的男人也有著通病,對待感情的隨意,以及對待成功的不擇手段。

還存留著理想的勝男並不想那麼快就接受世俗和功利。

而那些嚮往星辰大海的文藝青年們,在某些時刻的確很迷人,迷人到,讓盛男想立刻撲上去,將眼前這個尤物生吞活剝。

而事實則是,文藝男面臨的生活窘迫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日常的文藝論調只是為了把自己受到的金錢屈辱隱藏起來的手段。

想找一個能夠痛痛快快來一場性生活的夥伴都是一件奢望的事情,姚晨飾演的盛男最終表達的即是女性的悲哀。

回到電影。

正如前文所說,電影選取的女性視角,以及希望傳遞出的想法沒有問題,裡面的很多獨立的橋段和章節也沒有問題,並且演員的表現也很優秀。

比如姚晨在電影中的表現就非常不錯,現在的姚晨身上已經沒有一點喜劇演員的標籤。

在誇張就是喜劇的表演套路下,姚晨熟練地掌握了收放自如。不用誇張的表情就能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如同這部電影裡,有幾個側面的鏡頭最能讓人感覺到姚晨表演的能力。

而成為反例的,則是盛男電影結尾的那幾句笑聲,用力過猛,為了表演而表演的設置。

楊新鳴和吳玉芳飾演的兩位老人的角色在影片中也佔據了相當大的篇幅,可以說兩位演員的表現能力都非常強。

尤其是楊新鳴飾演李老闆的父親,把一位曾經得意,老而落寞的藝術家心態表現的非常到位。他經驗足夠多,洞察了世俗,對於兒子的把戲,不揭穿,不牴觸,他也有著老人獨有倔強,當他在日常的場合無法再展現自己的時候,乾脆就去辟穀,但仍然會留戀世俗的一切,比如美食、美酒還有美人。

袁弘的人物設定是比較討巧的一個角色,和盛男媽媽一起把整部電影的色彩都提高了一個檔次,讓影片也不會顯得過於灰暗及苦澀,也給觀眾帶來了諸多笑聲。

影片遊離在一部藝術片和一部商業片之間,感覺導演不想拋棄任何一個方向,她希望觀眾能夠思考她的鏡頭語言,因此製造了很多在她看來很有含義的畫面,到在另一方面,她也希望用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輕鬆地觀看電影。

很用心,但恐怕正是這種嘗試,造成了影片的成熟度並不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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