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沙特阿拉伯與俄羅斯已達成重大協議削減產量，但由於新冠病毒大流行抑制了原油需求，紐約原油期貨價格近幾日顯著承壓，在失守每桶20美元的關鍵點位後跌勢轉而加速，並在當地時間4月20日罕見地跌為負數，引發外媒普遍關注，驚呼油價破零，全球石油行業遭遇“毀滅性一天”。
據路透社紐約4月20日報道，紐約原油期貨當地時間20日崩跌，史上首次跌至負值區域，收於令人瞠目結舌的每桶-37.63美元，因重要原油交割地俄克拉何馬州庫欣的儲油空間迅速減少，促使交易員大舉拋售。
報道稱，5月美國原油合約暴跌55.9美元，結算價報每桶-37.63美元，跌幅達306%，盤中一度觸及每桶-40.32美元的歷史低點。布蘭特原油期貨下跌2.51美元，結算價報每桶25.57美元，跌幅為9%。
彭博社4月21日的報道這樣寫道：“石油市場經歷了一代人以來最嚴重的危機，這一天的開始與其他任何一個令人沮喪的星期一沒什麼兩樣。然而這一天的終場卻非比尋常，油價暴跌變成了負值，整個市場彷彿被甩入了另一個平行世界，交易員們竟願意為每桶倒貼40美元的價格買單，只求有人能趕緊拿走自己手中的原油。”
此舉如此激烈和令人震驚，以至於許多交易員都難以解釋。他們整天瘋狂地抓住可能的原因——是否有一家大公司陷入困境？還是經驗不足的散戶投資者被市場怪癖弄糊塗了？——但沒有任何指向的明顯證據。
彭博社感嘆地寫道，幾十年來，西得克薩斯中間基原油（WTI）期貨一直是美國石油行業的標杆，親歷過繁榮、蕭條、戰爭、危機等各種陽光風雨，但是過往的任何一次經歷皆無法與此次同日而語。一天交易結束後，期貨合約的價格從每桶17.85美元直線下跌到了-37.63美元。
“對於全球石油行業而言，今天是具有毀滅性的一天，”身為對沖基金投資者道格·金說，“美國儲油設施都已油滿為患，一些不幸的市場參與者因此受了拖累。”
各地儲油設施空間告急
從某一方面講，這一天的油價重創只是5月交割期貨合約即將到期時出現的一種極端事件。市場其他方面一切正常——身為歐洲標杆的倫敦市場布倫特原油期貨當日收盤雖也大幅下挫，但價格仍在每桶25美元之上。6月交割的WTI合約也保持在每桶21美元的水平。
但是油價破零也反映出了新冠疫情下的原油市場基本面現實：隨著多年的供過於求使得世界各地儲油設施空間告急，交易員們都在竭盡所能避免實物交割，因為眼下無人需要石油，能夠儲存這些石油的地方也已越來越少。路透社的報道這樣解釋：“煉油廠的原油加工量比正常水平少得多，因此，數億桶原油湧入全球各地的儲油設施。貿易行租船隻是為了存儲多餘的石油。創紀錄的1.6億桶石油儲存在世界各地的油輪上。”
市場分析師援引金斯凱普能源諮詢公司的一份報告說，截至4月17日的一週，庫欣的美國原油庫存增加了9%，至約6100萬桶。
據報道，6月美國原油合約交投更為活躍，收報每桶20.43美元，遠高於近月合約價格。5月和6月合約的價差一度擴大至每桶60.76美元，為歷史上兩個相鄰月份合約的最大價差。
路透社指出，由於美國原油價格處於負值區間，這意味著原油期貨的賣方必須向買方支付費用，這還是歷史上首次。不過，目前還不清楚這是否會惠及消費者，他們通常認為原油價格下跌會導致加油站的汽油價格下降。
“通常這會對全球經濟起到刺激錯用，”對沖基金“重新投資”資本管理公司的合夥人約翰·基爾達夫稱，“正常情況下，這會有助於GDP額外增長2%。目前你看不到這給人們帶來的節省，因為人們沒有燃料支出。”
由於缺乏對石油實貨的需求，投資者在5月合約週一晚些時候到期前紛紛出脫。當一份期貨合約到期時，交易員必須決定是接受實貨交割，還是將其頭寸展期至遠月合約。
通常情況下，這一過程並不複雜，但這一次，很少有人會從投資者手中購買這些合約並進行交割，因為美國原油期貨交割地俄克拉何馬州庫欣的儲油空間正在迅速減少。
資料圖片。（路透社）
減產協議不敵需求萎縮
據路透社報道，自年初以來，布蘭特原油期貨已經下跌了約60%，而紐約原油期貨下跌了約130%，目前的油價遠低於許多頁岩生產企業所需的盈虧平衡成本。這導致這些企業暫停鑽探活動並大幅削減支出。
全球為遏制新冠肺炎疫情擴散祭出封鎖隔離措施和旅行限制，導致石油需求萎縮，國際油價近幾周來崩跌到近20年低點。而石油輸出國組織（歐佩克）最大成員國沙特與非成員國俄羅斯大打價格戰，使危機變得更加複雜。兩國本月稍早達成創紀錄的石油減產協議，以提振飽受重創的原油市場，但油價仍“跌跌不休”。分析師表示，減產尚不足以彌補疫情導致的需求重挫。
“歐佩克+”新減產協議達成後，法國國際關係與戰略研究所網站4月16日的一篇文章就指出，自2020年初以來，石油需求與消耗暴跌，主要是由於新冠肺炎危機，在這種情況下，“歐佩克+”組織成員國承諾要減少其石油生產讓人重燃油價上漲的希望，但依然存在諸多不確定因素。
國際關係與戰略研究所研究主管弗朗西斯·佩林在回答該所網站採訪時指出，2020年全球石油消耗將是自2009年以來首次下滑，特別是在上半年。在當前所處的2020年二季度，需求的下降將最為顯著。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形勢。如果“歐佩克+”沒有達成類似4月時的協議，石油價格還可能進一步下降。
美國出手：擬購買7500萬桶原油
那麼這樣一份協議對因為新冠肺炎危機而削弱的全球經濟會有怎樣的影響？弗朗西斯·佩林認為，2020年存在太多不確定因素。石油危機來自於經濟危機，而經濟危機來自於衛生危機。因此，與石油有關的問題直接與全球挑戰相關：全球經濟走勢如何？什麼時候將會重啟？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2020年全球衰退3%。但是，如果從全年來說是衰退的情況，那第三季度會出現復甦嗎？第四季度呢？這種復甦的規模會是怎樣？因此，非常難以確切地說明這份協議從現在到今年年底對於石油價格、石油與能源行業以及全球石油工業的影響。
弗朗西斯·佩林表示：“不過，我們可以辨別出幾個關鍵問題：2020年全球石油消耗下降規模如何？2020年二季度——即新冠肺炎危機影響最嚴重的現階段——全球石油消耗的減少規模怎樣？“歐佩克+”的協議將如何執行？我認為，鑑於形勢的緊迫性，這份協議將被非常認真地執行，但並不意味著百分之百地執行。除了“歐佩克+”，還將有哪些產油國加入這份協議？它們的減產數量達到怎樣的水平？美國對減產的貢獻會有多大？關於這些問題，目前來說無人知道最終答案。”
不過在國際油價創下歷史新低的時候，美國政府最終打算出手幫助美國石油公司。據彭博社當地時間4月20日報道，美國總統特朗普在當天晚間舉行的白宮新聞發佈會上表示，美國計劃購買7500萬桶原油並將它們添加至國家戰略石油儲備中。特朗普表示，目前原油對很多人來說“十分有趣”，因為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其價格都是居高不下，而美國將首次以合適的價格購買它。
資料圖片：4月20日，美國紐約一家加油站的電子屏顯示油品價格。 新華社發 （郭克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