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札記」三國演義-第二回-上 張翼德怒鞭督郵

上回伏筆


「讀書札記」三國演義-第二回-上 張翼德怒鞭督郵

人情勢利古猶今,誰識英雄是白身?安得快人如翼德,盡誅世上負心人!

四句七言,埋下四段伏筆。(是“段”,不是個。)

  • “人情勢利古猶今”,這句不單說劉備,孫堅亦是如此,曹操也是如此。【這回,劉備和孫堅應該是照過面的,只缺曹操,也算是為孫劉抗曹作下小引。】

“雋表奏孫堅、劉備等功。堅有人情,除別郡司馬,上任去了,惟玄德聽候日久,不得除授。”“饒他十分本事,終須靠著人情,為之一嘆。”(毛批)

進視之,乃典軍校尉曹操也。進叱曰:“汝小輩安知朝廷大事!”

“人情勢利古猶今”,不過這開頭定的調子卻讓“毛批”頂了回去,正寫在何進叱曹操之後,“不知後來朝廷大事,都出此小輩之手。”跳段落而看全文, 曹劉孫皆在此輩之中。曹操日後唯才是舉,也正為殺此風氣。於當時而言,人才察舉,不唯才,也不唯德,而唯望,就算是德才兼備,你是個草根也是不行的。郡望、堂號、祖上……,中國的這一圈圈綱常與名利的盤混雜亂常態,直到文化大革命才遭受重創。

  • “誰識英雄是白身”,先不說英雄是不是白身,有“誰”識?

董卓不識,為本回督郵伏筆,中間還夾著一個叫“張鈞”的,此人識。鞭督郵後三人往代州投劉恢,此人識。但有趣的是,白身與軍功相對,又與“皇親”相對,識與不識,且往誰上著眼。

  • “安得快人如翼德”,“安得”即是不得。

董卓無禮,張飛敢提刀入帳,對一個小小的督郵,卻只打鞭子,而且只是打腿,一直拖到劉備來勸架。縱得快人如翼德,也難誅盡負心人。

  • “盡誅世上負心人”,哪些人是負心人?

“何國舅謀誅宦豎”,下半回便多是負心人。或有過度解讀之嫌,但何進與張飛頗似。“屠沽小輩”,屠豬,賣酒,草民,張飛都沾,而且都是“快人”之類。張飛不能殺督郵,是以何進未能誅宦豎。


無名無姓的督郵


「讀書札記」三國演義-第二回-上 張翼德怒鞭督郵

笑笑不說話,過來打我呀!

督郵大喝曰:“汝詐稱皇親,虛報功績!目今朝廷降詔,正要沙汰這等濫官汙吏!”玄德喏喏連聲而退。

一句話,你個死跑龍套的。

漢時督郵位輕權重,凡傳達教令,督察屬吏,案驗刑獄,檢核非法等,無所不管。饒你潛龍劉備,也只能諾諾而退。

不過《三國志·先主傳》是這麼寫的,“督郵以公事到縣,先主求謁,不通,直入縛督郵,杖二百,解綬系其頸著馬柳,棄官亡命。”小說演義,李代桃僵,合情合理。即便用之張飛,劉備當時沒殺督郵,張飛最好也不要殺死督郵。不管他劉備是打是退,他肯定會罵一句,“你個死跑龍套的!”

《三國志》裡,這個督郵沒留下名字,《三國演義》裡,也沒給這個督郵編個名字。我們可以相信,歷史上是真有督郵這個人的,而這個人存活過的證明只有書中那麼一句話,而他白白領了兩百杖,連個名字都沒留下,這龍套跑的。三國大戲,多少風流人物,他個無名無姓的督郵,居然用了足足半回來寫,太浪費“膠片”了,真的是個死跑龍套的。


東吳第一古惑仔


「讀書札記」三國演義-第二回-上 張翼德怒鞭督郵

年十七歲時,與父至錢塘,見海賊十餘人,劫取商人財物,於岸上分贓。堅謂父曰:“此賊可擒也。”遂奮力提刀上岸,揚聲大叫,東西指揮,如喚人狀。賊以為官兵至,盡棄財物奔走。堅趕上,殺一賊

“十七歲那年的雨季”,孫堅就殺過人了。前回劉、曹是怎麼出場的,先言家事,獨孫堅出場已人在江湖,遊俠氣太濃,還會“導戲”,不單是古惑仔,而且是古惑“牛”仔,小六古仔,六牛童仔。孫策嗜殺,跟這個古惑仔兼職業軍人的老爹也有點關係。人言小霸王孫策,兒子霸王爹老炮兒,老子“古惑”兒“牛”仔。

東吳的奠基和傳承要比魏蜀要麻煩點,父傳子,兄傳弟。東吳大帝孫權,毫無疑問是個政治家,孫策是個諸侯將軍,而孫堅到死也只到將軍這一步。站隊袁術,便為打手,打手也是古惑仔的標籤之一。

孫堅的一生,可以說是少年英雄,猛龍過江,征伐建功,戰無不勝,群雄討董,龍爭虎鬥,偶得玉璽,(想)隻手遮天,將星隕落,(知)勝者為王,又起江湖新秩序


金字招牌,還是滋金招牌?


「讀書札記」三國演義-第二回-上 張翼德怒鞭督郵

我乃中山靖王之後,劉備!

三人救了董卓回寨。卓問三人現居何職,玄德曰:“白身。”

回答地如此簡單直白。

有趣的是,董卓出場只有“董卓”二字並無其他,讀者於卓,所知不詳,劉備於卓,所知幾何?“他是朝廷命官!”

【惹不起,殺個“皇叔”還是可以的。】

沒有這麼交待人物的,曹操一回已是奇筆,董卓無首亦不見尾。【羅貫中或替劉備有所顧忌,劉備或恐言多有失。跟董卓裝派,是否可以?】

儁班師回京,詔封為車騎將軍,河南尹。儁表奏孫堅、劉備等功。堅有人情,除別郡司馬,上任去了。惟玄德聽候日久,不得除授。三人鬱鬱不樂,上街閒行,正值郎中張鈞車到。

孫堅有人情,劉備有朱儁,諸葛目前不在線,朱哥你在幹什麼。【朱劉交情不深,但也非泛泛,何況朱儁人品也不錯。】

玄德見之,自陳功績。鈞大驚,隨入朝見帝曰:“昔黃巾造反,其原皆由十常侍賣官鬻爵,非親不用,非仇不誅,以致天下大亂。今宜斬十常侍,懸首南郊,遣使者佈告天下,有功者重加賞賜,則四海自清平也。”

只說功績不說皇親,張鈞面帝也不說劉備。如此機會,如此又幾回!

督郵問曰:“劉縣尉是何出身?”玄德曰:“備乃中山靖王之後。自涿郡剿戮黃巾,大小三十餘戰,頗有微功,因得除今職。”督郵大喝曰:“汝詐稱皇親,虛報功績!目今朝廷降詔,正要沙汰這等濫官汙吏!”玄德喏喏連聲而退。

見了張鈞不走戲,跟個龍套對臺詞。有半回在寫這個死跑龍套的也算了,可偏偏在董卓的督郵之間安了張鈞這麼一個人。縫衣留針,此衣何其素,此針何其利!

玄德、關、張三人往代州投劉恢。恢見玄德乃漢室宗親,留匿在家不題。

倒認了這門宗親。

但是,西漢倒是真有個叫劉恢的,劉邦第五子,不過為情自殺,此枝絕嗣。東漢倒是沒有劉恢,三國的劉恢是虛構的,可偏偏虛構個絕嗣的宗室之名,而且這人知代州,“代”?!再合起來看,代州,“代謅”?!

書至兩回,不做結論,暫收疑問。“中山靖王之後”這塊招牌,看著像鍍金的,感覺又像金滋的。其實劉備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前有光武帝劉秀作照,後有臥龍諸葛亮認準,用劉邦的話說,“為之奈何?”不是懷疑劉備,是質問羅貫中,不是“擁劉反曹”嗎?能不能好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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