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娼妓之生涯

談起古代的娼妓行業與娼妓文化,可謂在中國太過淵源流長……不服不行……

歷代娼妓之生涯

最早的妓女是巫娼,巫娼顧名思義,乃是巫師中的娼妓。中國最早的巫娼出現於商朝。因為商朝人愛迷信、喜占卜,巫師們的地位得以非常高。至於巫娼,那時候也頗受尊重。她們又被人們稱為“神女”,經常與非丈夫的男子交媾。但是能夠泡到巫娼的,乃是當時的貴族和宗教界的男性。尋常男子,對巫娼是望塵莫及的。

到了西周,周公製作禮樂,巫娼的地位一落千丈。用《周禮》的原話“司厲掌盜賊,其奴男子入罪隸,女子入舂槁”可證明,當時的巫娼大多成為了奴隸,也就是最早的“官奴”“官妓”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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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春秋,巫娼正式走下歷史舞臺,取而代之的是娼妓。娼妓賣淫這一行業最早由齊國名相管仲開創。誰知道管仲大爺的腦回路是咋長的,可能是為了增加稅收,也可能是他好這一口,總之在他的動員下,齊國出現了七百名娼妓。那些娼妓所住的地方叫“女閭”,即妓院。不談齊國,越國也有國君大力提倡女性賣淫。比如《越絕書》有記載:“獨婦山者,勾踐將伐吳,徙寡婦置山上,以為死士,未得專一也。後之說者,蓋勾踐所以遊軍士也。”勾踐曾經將寡婦們集中在獨婦山上,用來給將士們服務,好鼓舞軍心。到了戰國,娼妓之風愈演愈烈,每個諸侯國都有娼妓行業,這些青樓女子們所在的妓院被稱為“軍市”——主要是賣給軍隊。老百姓們嫖不嫖妓不好說,但是呂不韋作為一介商人去嫖妓是有歷史記載的。他嫖的就是秦始皇他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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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西漢,漢武帝大設營妓,為將士提供性服務。營妓也屬於官妓,沒有自己的人身自由。營妓的主要來源是犯罪者的妻女。在漢朝,男人一旦獲罪,他們的妻女大都會流放到軍營為妓。這些可憐的女人除了要委身給一個個臭腳大兵,還要給他們洗衣服與縫縫補補,包括當護士。而且營妓在漢朝將士的眼裡跟馬桶差不多,想用了用,礙事了殺。據《漢書·李廣蘇建傳》記載:“陵且戰且引,南行數日,抵山谷中。連戰,士卒中矢傷,三創者載輦,兩創者將車,一創者持兵戰。陵曰:‘吾士氣少衰而鼓不起者,何也?軍中豈有女子乎?’……始軍出時,關東群盜妻子徙邊者隨軍為卒妻婦,大匿車中。陵搜得,皆劍斬之。”當年李陵出征漠北,率領五千人出征,結果隨軍營妓拖慢了行軍的速度,李陵一怒,將她們全部用劍砍死。那些被砍死的“關東群盜妻子”就是因為丈夫獲罪而倒黴的營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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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南北朝的時候,除了營妓,家妓的數量也難以計數。基本上王侯將相、鴻商巨賈都愛屯家妓。他們在家妓方面比數量、比質量,以此來擺闊。比如西晉的石崇與王愷鬥富,就經常令家妓出來敬酒——“石崇每要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飲酒不盡者,使黃門交斬美人。”有一次,丞相王導與將軍王敦到石崇家做客,丞相王導不飲酒,但聽說石崇家家妓給客人倒酒客人不喝就要掉腦袋,於心不忍只好飲酒。王敦卻故意不喝,他眼睜睜地看著石崇一口氣殺了三個勸酒美人,才端起酒杯給了石崇面子。可見在豪門當家妓,也不見得比在軍營當營妓好命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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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唐朝,娼妓業進入了歷史繁榮期,不但有營妓和家妓,還有宮妓與官妓,以及歌舞妓與勸酒妓。

宮妓又叫“教坊妓”,是從各地方教坊選來的樂工、樂妓。比如趕上國家祭祀大典或者國宴盛會,宮妓們都要出來表演。唐玄宗時期的宮妓永新(又名許合子),就是在開元年間進宮為皇帝唱曲子的樂妓。這種人的身份高一點。

官妓的身份次一點。她們主要是為了官員歌舞助酒,類似於公關小姐。著名女詩人薛濤是官妓,她早年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為了謀生,她搭上了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韋皋愛惜她的才華,讓她入了樂籍。她隨後經常以官妓的身份出入韋皋幕府。後來名聲傳開,薛濤又與武元衡、杜牧、元稹曖昧不清。薛濤的聰明之處是她利用她的美貌、才華與情商混上了“校書郎”的職位,成為了唐朝第一個以妓女身份打入政府機關的國家公務員。再說歌舞伎與勸酒妓,她們屬於社會里的“賤民”。比歌舞妓和勸酒妓相對穩定點的還是家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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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家妓,在我眼裡對她們最好的當屬白居易。雖然白居易每隔三年都要遣散一批家妓,但是他對陪伴過自己的女人們還是比較恩待的。白居易最喜歡的家妓是樊素與小蠻,他曾經寫詩讚譽她們:一個“櫻桃樊素口”,一個“楊柳小蠻腰”。劉禹錫曾經打過樊素的主意,寫詩撩道:“花面丫頭十三四,春來綽約向人時。終須買取名春草,處處將行步步隨。”他想讓樊素改名為春草,陪在他身邊寸步不離。不料白居易捨不得,不肯割愛。後來白居易老了,他不想耽誤凡俗和小蠻的青春,打發她們出去嫁人了。對比之下,楊國忠沒那麼憐香惜玉。他在寒冬臘月為了取暖,“常選婢妾肥大者,行列於前,令遮風。蓋借人之氣相暖,故謂之肉陣。”即是說楊國總命一些身材肥碩的家妓成排地站在自己前面,用於遮擋寒風。他還美其名曰為“肉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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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經濟重心的南移,尤其到了兩宋時期,青樓文化發展得更是如火如荼。陶谷在《清異錄》中形容過北宋汴京的風月場:“四方指南海為煙月作坊,以言風俗尚淫,今京所鬻色戶,將乃萬計。”即是形容當時京師的青樓將近一萬家。宋代一度規定官員們不得公款吃喝,也不許找妓女作陪(《慶元條法事類·職制門》:“諸州主管常平官,預屬縣鎮寨官妓樂及家妓宴會,依監司法。即赴非公使酒食者,杖八十,不以失減。”),但是犯事的官員還是一大批一大批的。誰讓大宋朝的徽宗皇帝自己都去找妓女幽會呢?上樑自己都不正,下樑誰還會不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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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期的妓女,也是很厲害的。她們除了與皇親貴族或者文武百官談情說愛,還能上陣殺敵。據沈括的《夢溪筆談》記載:“元豐中,夏戎之母梁氏遣將引兵卒,至保安軍順寧寨,圍之數重。時寨兵至少,人心危懼。有倡姥李氏,得梁氏陰事甚詳,乃掀衣登陴,抗聲罵之,盡發其私。虜人皆掩耳,併力射之,莫能中。李氏言愈醜,虜人度李終不可得,恐具得罪,遂託以他事,中夜解去。雞鳴狗盜皆有所用,信有之。”意思是元豐年間,西夏梁太后率領10萬大軍討伐宋朝。宋朝邊境的保安軍順寧寨出了個李姓老鴇,她主動請纓跑到城牆上痛罵西夏軍。西夏軍一聽都懵了。因為這個妓女罵的是梁太后。梁太后是西夏第二任皇帝毅宗李諒祚的皇后。她並非西夏人,乃是生活在西夏地區的漢人。她的第一任丈夫也不是西夏國王,而是西夏權臣沒藏訛龐的兒子。當年李諒祚為了奪權,拉攏這位野心蓬勃的梁氏,倆人一舉剷除沒藏訛龐的勢力,共同掌管了西夏國。後來李諒祚死了,梁皇后成了梁太后,她要來打宋朝,還不被知道她底細的宋朝人痛揭老底?偏偏李姓老鴇知道梁太后的各種八卦,她氣衝丹田、舌戰蓮花,“掀衣登陴”,罵得西夏軍則“皆掩耳”,實在聽不下去只灰溜溜地撤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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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南宋的梁紅玉,曾與韓世忠出鎮楚州,長年和金軍對抗。紹興五年的農曆八月,梁紅玉與金軍肉搏期間壯烈犧牲。她的首級被金軍割走,年僅34歲,稱得上是巾幗英雄。

到了明朝,由於政治環境和政策的影響,青樓業再現輝煌。由於朱元璋大力推行官妓制度,設立富樂院(官營妓院), 還把大量問罪的功臣之妻女都發入妓院,編為樂籍,充當樂戶。那些淪落煙花的犯官女眷,都是受過良好的教育的。她們能歌善舞、工詩詞、善丹青。加上南京的青樓多建築在科舉考試的江南貢院對面,妓女們為了取悅讀書人,一個個將琴棋書畫詩詞曲賦玩得精通,也因此催生出了許多青樓名妓。比如秦淮八豔之首柳如是,曾勸丈夫錢謙益投水自盡以保全名節。比如有“香扇墜”美譽的李香君,為了愛情與氣節血濺桃花扇。比如董小宛成為無數直男眼裡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白月光。比如陳圓圓則讓吳三桂衝冠一怒令江山風雲變幻,朝代兩度變遷。

即使到了晚清,中國還出了一個賽金花與小鳳仙。前者在八國聯軍侵華期間,藉助她與聯軍統帥瓦德西的關係保護了不少北京城的老百姓。後者則為民族大義冒死救蔡鍔,並助他再造民主共和之功勳。可見那句俗語的正確性:“英雄每多屠狗輩,自古俠女出風塵。”

作為舊時代的煙花女子,她們一直都是被壓榨被踐踏的底層可憐人,但是群體裡的有些花朵並未因為汙泥的掩蓋就失去了芳香。她們的掙扎與怒放,其實是告訴很多人:她們也是人,也是能夠活出骨氣與勇氣的人。

可惜現在的社會,我們往往看不到這些傳奇女子了。我們只能看到一個個為了物慾而淪落風塵的小姐們,她們出賣皮肉謀取金錢,可能僅僅是為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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