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我和我的家鄉》上映,杭州這所學校突然全國刷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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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電影《我和我的家鄉》的熱映,杭州一所全國最美鄉村小學火了。五彩的玻璃房外觀,夢幻絢麗的校園設計 ,讓人一眼就被驚豔到了。


這所始建於50年代的小學原來一樣破舊不堪,學生都是留守兒童,而到了2015年,這所學校迎來了轉機,美輪美奐的校舍成為了遊客打卡地,還吸引了城市學生家長來農村陪讀,這背後有怎樣的故事呢,一起來看。

國慶長假首日,也是電影《我和我的家鄉》上映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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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崢導演《最後一課》這個獨立單元裡,很多網友都對影片最後出現的流光溢彩的小學驚歎不已。

這所學校就在杭州,淳安縣富文鄉中心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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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裡的故事,其實也是幾十年前鄉村小學和這個村莊的真實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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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歲的老校長邵烈明守了這所小學半輩子。如果不是從他口裡知道,很難想象這所曾破敗的鄉村小學,如今居然吸引著一線城市的家長放棄學區房,來到農村租房“陪讀”。

01

老校長邵烈明:我到30歲都沒談戀愛,一心想讀書讀出去


邵烈明是富文鄉富文村人,富文鄉8000餘人口,幾十年來僅靠務農為生。

他的家離富文鄉中心小學只有200米路。這所始建於1956年的鄉村小學,最早只是一層的泥房,旁邊一間草菴則是老師的住所。

“我這一代人,鄉里靠讀書讀出來的,一隻手也數得出來。”講起幾十年前的求學經歷,邵烈明總會這麼說,靠讀書“出山”是一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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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3年,高中畢業的他已算是鄉里的高學歷,因為生產隊裡忙,他和七個姐弟既要幫父母幹農活,又要參與到六聯大毛嶺水庫建設中去。少年時代,邵烈明的記憶裡總是筋疲力盡的,汗水浸溼衣衫,難得的空隙,他喜歡捧著書。父親說,“不管怎麼樣,讀書讀著總是有用的。”

1977年,高考制度恢復。邵烈明和哥哥經過摸底考試,參加了統考,邵烈明剛剛過線,哥哥落榜。20歲這年,邵烈明連縣城都沒去過,哥哥帶著他一起去參加體檢。

邵烈明印象深刻,“那時候到千島湖鎮上,一天就一班客車,我們起了個大早,一路上我心砰砰直跳。太緊張了,心跳過快,體檢不合格。回家的客車已經沒有了,我們倆一直走到天黑。”

山間吹來的涼風習習,邵烈明坐在家門口石坎上,沉默了一個晚上。看著一個個每天在田間辛苦勞作的身影,大山裡的農民們即便這樣仍然連飯都吃不飽,甚至要翻山去隔壁村借番薯吃,邵烈明暗自下決心:要讀書,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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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富文鄉中心小學舊址

1978年2月,富文鄉小學請他到學校裡代課教書,邵烈明邊講課邊複習高考。

20出頭的大小夥子、高中文化的代課老師,農村裡急著給他介紹對象,邵烈明都婉拒了。“我說我還沒有正式工作呀,我就覺得讀書是唯一的出路,總想一定要考出去,要變成居民戶口,要有正式工作。”

邵烈明邊代課邊複習,連考了三年,直到1982年他以全縣第2名的成績考進浙江省嚴州師範學校民師班。1984年後,他作為一名數學老師回到富文鄉小學任教,兩年後任教導主任,又一年後任校長。

02

農村孩子要經歷2-3所學校才能小學畢業


富文鄉下轄10個行政村,80多個自然村,路途遠,全鄉生源頂峰時期有1000多個,而與之形成對比的,則是教育硬件、師資力量的不足。

邵烈明回來時一人教兩個班的數學、語文,兼一個畢業班班主任,還兼著一個尖子班的常識課。

“那時候整個鄉有20多所學校,分為完小、村小及規模最大的中心小學。一個小孩,小學階段至少要經歷兩到三所學校,才能畢業。

”邵烈明進一步解釋說,“中低年級時在完小,中高年級則在村小、中心小學。因為小孩年紀小,只好在村裡完小讀低年級,完小是沒有高年級的,所以三四年級以後就要換學校了。”

“那時候,教室有限,老師也很辛苦,一個人要教兩三個年級,叫做‘複式班’。比方說在同一間教室,一年級教20分鐘,然後寫作業,再教二年級、三年級......

邵烈明記憶裡,有很長一段時間鄉村老師吃的是“百家飯”。村裡的小學沒有後勤保障,老師只能到學生家吃口熱飯。“有位老師住在千島湖鎮上,每天騎一個多小時的自行車去村裡教書,今天在這家吃飯,明天上那家吃飯。”邵烈明說的這段往事,在現在看來有趣,而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確實是鄉村教育面臨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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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富文鄉中心小學舊址

往後很多年,不少小規模鄉村小學因生源實在太少,陸續被撤除、合併到中心小學。這也正是電影《最後一課》裡範老師給孩子們上“最後一課”的故事背景......

早在1982年,千島湖被列為國家級森林公園,在往後很多年裡逐漸開始了發展旅遊業的嘗試。

大山裡的農村人很難嗅到所謂旅遊的前景,更何況,富文鄉離縣城20多公里,交通不便。沒有支柱性產業,農民們長期靠自銷為數不多的茶葉、銀杏、葡萄、花卉等經濟作物為生,零零星星不成氣候。80年代末,還有人靠山吃山,砍下樹木,揹著木材,偷偷摸摸翻一座山賣到建德去。

03

大刀闊斧的90年代,這裡有第一批“留守兒童”


淳安縣如今以“千島湖”、“旅遊”等關鍵詞聞名全國。淳安人對外介紹自己時,只要說出“千島湖”三個字,這趟自我介紹通常會以對方投來羨慕的表情而快速結束。

公開資料顯示,1992年後,千島湖開始進行大規模的建設。一個有意思的數據是,1992年,淳安縣旅遊業總收入僅為0.24億元,1997年,這個數字達到2.83億元。更不用說,2019年淳安縣旅遊業總收入已達到231.93億元。

旅遊業發達地區的一個特點,就是如果你不能在旅遊業中分得一杯羹,你就無法登上財富的列車。外出謀生才能創造生活的更多可能性。

富文鄉政府工作人員、80後的王哲(化名)就生長於財富列車飛馳向前的年代。

王哲長大後看到“留守兒童”一詞,再回想起來,自己其實也曾屬於“留守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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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富文鄉中心小學

90年代中,王哲上小學時,父母就外出打工了,自己則由奶奶一個人帶。

王哲的父親在鎮上踏過黃包車,開過三輪摩托,1995年,父母東拼西湊了三萬塊錢買了第一艘快艇幹起了旅遊。過了半年,就還清了債。

後來,家裡有了點積蓄,父母見兒子總是頻繁轉學,索性把他接到了千島湖鎮上。

說是管帶方便,王哲印象裡父母卻總是早出晚歸,他們在千島湖開旅遊快艇。大多數晚上,夫妻倆候在酒店附近,哪裡有遊客入住,他們就與前臺套近乎,爭取生意。晚上十點回家,第二天一早六點,又出門接客人去了。

“那時候旅遊生意好做啊。臺灣客人特別多,他們都是10美金20美金地給小費的。還有寧波溫州來的遊客也多,一船客人一兩千塊錢,一天能有好幾船......”王哲說。

在縣城小學的讀書生活,讓王哲一度覺得學英語特別吃力。

能感受到一絲“優越感”的是,父母總是不停給他零花錢,然後語重心長地重複一句話:“你一定要好好讀書。只要用功讀書,你要什麼,我們都滿足你。”

那時候,王哲每天都能獲得5塊零花錢,“其實學校裡中午有吃有喝的,當時我在同學中都算有錢的。農村裡學生的話,可能一個禮拜也才四五塊零花錢。”

千島湖旅遊業的發展,給王哲父輩這一代人提供了致富的機遇,也讓王哲這代人有了走出山村獲取更好生活、教育條件的基礎。

富文鄉一份自2013年——2019年大學生信息摸排彙總表顯示,統計的7年間已就業或仍在讀的富文籍大學生總人數為188人,其中本科生佔到69.15%,不乏有一批“211”、“985”名校生。

如今,富文鄉老人們津津樂道於鄉里讀書出去的年輕人們,有清華大學的研究生、德國知名大學的博士後,有就職在國家重點航空學院研究所的......“我們鄉里其實也出文化人,子女讀書爭氣學業有成的,哪個父母沒出去過?”

04

農村教育想“彎道超車”太難了,必須要設計一條“專道”


然而,這份自豪背後還有道難題:外出求學固然是一條成才的好路子,鄉里的教育怎麼辦呢?留在這裡的孩子,他們的未來只能落於人後嗎?

打造美麗的校園只是改變的第一步。

2015年,杭州市教育局在淳安、建德、桐廬等縣市開展了為期一年的農村小規模學校發展情況調研。教師老齡化較嚴重、學生人數不斷減少、教師缺乏積極性……這是當時包括富文鄉中心小學在內的一批農村小規模學校的通病,建設“小而美”“小而優”的學校,讓基礎教育向優質均衡的現代化要求邁進,迫在眉睫。

2016年,富文鄉中心小學被選定為農村小規模學校整體提升“樣板學校”。接下這一任務的,正是剛從中學調任富文鄉中心小學校長的姜蔚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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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富文鄉中心小學提升改造工程啟動。同年,富文鄉小城鎮綜合整治與“美麗城鎮”提升改造工程的便車開到了學校門口,綠色停車場、安全遊步道、配電房等設施得以建設、修繕,學校周邊配套更為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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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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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後

教學空間重構的同時,姜蔚穎思考的是更深層次的改變:“農村教育和城市教育的差距依然很大,彎道超車太難了,要設計一條‘專道’,才能實現‘換道超車’。”

2018年10月,淳安縣教育局與21世紀教育研究院簽訂為期5年的委託管理協議,富文鄉小學在委託管理的5年內不參加全縣統考,對學校從應試的分數評價轉為發展性的目標評價。

這種轉變讓學校可以有更多的嘗試:14門拓展課取材於鄉村,讓孩子建立起與鄉村的感情連接;全科包班、主題融合教學,讓老師有更多時間與孩子相伴、溝通,並倒逼各科老師加強自我學習,提升教學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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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試有了實效。根據學校對2019年畢業生學習情況跟蹤的結果,從學校畢業的孩子考入淳安縣重點中學的前60名佔5位;學校拿下了縣中小學生科技節獎項20餘個,縣中小學生藝術節獎項8個,其中一個節目被選送至杭州市中小學生藝術節,獲二等獎;定期收集的《學生心理狀況量表》反映,孩子們為交到親密的朋友而欣喜,對自己的學習生活充滿了希望……

05

放棄學區房來農村陪讀,鄉村小學迎來一線城市的“逆向生源”


“增加10%以上本地生源”是學校5年辦學目標之一,這一目標已提前實現。不僅如此,學校還吸引了全國各地學生前來就讀。

小歡喜是富文鄉小學生源版圖上最南邊的一個,來自深圳。媽媽鄭女士帶著外公外婆一起搬到了富文村租房子生活,她陪讀,老人則到安靜的鄉村養老。“這裡是我想象中教育的樣子,讓孩子葆有天性。小孩嘛,慢慢養。”


另一個來自江蘇的家庭,本來買好了學區房,今年5月卻把孩子帶到了這裡入學。姜蔚穎留意過,今年9月開學,舉家來富文租房陪讀的外地生源家庭達到了9戶,杭州市區的、寧夏的、黑龍江的、上海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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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年學生人數已經有近130人。”姜蔚穎說,“如果沒有改革,這個數字可能已經降到100人以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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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意思的是,學校還成了鄉里的一塊招牌。不斷有家長和遊客慕名前來“中國最美鄉村小學”打卡,學校還頻頻登上“小紅書”“馬蜂窩”等社交網絡的“旅遊出行地推介”欄目。

據富文鄉統計,學校改建完成以來,省內外來校參觀考察的有236批次5182人,來校研學的有17批次1070人,假期自主參觀人數累計已達18377人。由此帶動的是,近千人次到周邊住宿、用餐、採摘、遊覽,周邊旅遊經濟因為“網紅”學校得以一振。

一位網友在“小紅書”裡評論道:“我真沒有想到我的家鄉千島湖,我的母校小學富文鄉中心小學現在成了網紅小學了嗎?上次還有人問我這個學校在哪裡,我就突然很驚訝,因為我的小學又不是在市區裡面的,怎麼都會有人知道去的!而且還很多!太神奇了,這都多少年了……”

老校長邵烈明也說:“這是我們富文從來沒有過的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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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裡,當學生按著自己的畫紙構想,真的建造出五彩斑斕的校舍的時候,整部影片的淚點出現了。把家鄉情感凝聚在鄉村教育上,凝聚在讀書改變命運上,也恰好是讀書人的最大情感體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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