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單 | 還自然之魅

沉默但不是無聲的自然

這個週日是穀雨節氣,正是春播的好時候。在陽臺的花盆裡種下的秋葵、羅勒、紫蘇都已經出苗,它們冒出芽來每天都有變化,就像大多數的植物,在春天迅速的生長。

不少看微信的朋友可能已經離土地和耕作有距離了。都市人遠離田園自不必說,就是農村出來的孩子,也不見得會做農活。中國的城鎮化和現代化速度驚人,與現代化相伴出現的就是某種程度的環境惡化,這種惡化是肉眼可見的,還有一種無法直接看到的變化是現代人對於生命和自然感受力的下降。

自然不會說話,無法敘述自己的觀點和立場,但沉默並不代表它無聲。事實上,如果你稍加註意就會發現,即使是高度人工化的大都市也佈滿了自然的聲音,春天的鳥鳴和楊柳絮,夏天的蟬鳴和雷雨……只是這些聲音越來越微弱,一方面是人的閉目塞聽,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盲目地認為人類可以用自由意志改造自然。於是這些自然之聲,變成了霧霾、黑臭水體、公害病……近些年,公眾對於空氣汙染的關注度急劇上升,在最近一次即2018年中國生態環境狀況公報中,全國338個地級以上城市中,只有35.8%空氣質量達標,而這已經是得到重點關注的項目。還有許多地下水、物種資源等等不太為公眾關注的項目數據,更加觸目驚心。50多年前,《寂靜的春天》作者卡遜(Rachel Carson)警示大家“人類正在毀滅於自己熱愛的事物”,現在看來這個警告依然有許多人並未聽到。

書·單 | 還自然之魅

作者: [美] 蕾切爾·卡遜

出版社: 吉林人民出版社

出版時間: 1997-01


人類從來都不是世界的主宰

這些日子席捲全球的疫情讓許多人停下來,人們突然發現細菌和病毒可能是自然界的使者,告訴我們走得太遠了,抑或說它們才是世界的真實統治者。

細菌和病毒早在人類出現之前就佔領了整個地球,包括那些人跡罕至的地方,而數目之多、種類之繁、高度的適應性和幾乎不可毀滅性,都是人類望塵莫及的。僅僅是看人類皮膚,每一平方釐米就有10萬個微生物(其中絕大多數是細菌)。更令人驚訝的是,人體重量的10%都是細菌,其中部分雖然不是與生俱來的,卻是生命所必須的。

在中國人的學校教育和心目中,進化論有著不可思議的地位,這當然可能與這一學說興起時代表的時代思潮和當時中國社會的需要有關,但時至今日,這個學說被扭曲的程度也非常嚴重,甚至進化這個詞就透露了一種正確和權威。

《生命的壯闊》一書中重新討論生物大歷史和進化論,作者說“我們心目中的進化,就是生物沿著一條直線變得更大、更美麗,至少也更能適應環境”,而事實是許多物種都沒有變的更復雜、更“高等”,“認為進化具體表現了基本的趨勢或力量,可以產生確定的結果,是個錯誤的觀念”,這只是“虛構”了的故事,用人類躍居進化頂點,來面對人類實際上在地球史上生存時間短暫、人類可能在宇宙中並不重要。

書·單 | 還自然之魅

作者: [美] 斯蒂芬·傑·古爾德

出版社: 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

出版時間: 2001-05


為環境代言

前幾日,有個不大不小的新聞:深圳灣巷道疏浚工程環評文件在公示階段,被爆出抄襲、造假等問題。在這份公示文件中,“湛江市”“湛江灣”等字樣多次出現。這種抄作業連名字一起抄、小學生都已經不會犯的錯誤,卻是出自中國科學院南海海洋研究所之手。設立環境影響評價制度,本身是希望中立的研究方可以替自然發聲說話,卻沒想到代言人從第一天就被收買。政府作為環境資源保護的第一責任人,將這樣一份作業放在網站上,這中間經手的各位,又是如何看這份報告的可想而知。人民日報4月15日發文質疑“為何環評報告存在質量問題的情況仍然不少?是一些機構態度上不重視,想要做做樣子應付了事?還是違法成本低導致的肆無忌憚?深圳是候鳥遷徙重要的‘中轉站’‘加油站’,每年冬季都能吸引10萬多隻候鳥在此歇腳或越冬,其中不少會聚集在深圳灣。為有效保護深圳灣自然資源,深圳採取嚴厲措施,在深圳灣設置約23平方公里海域禁漁區。但關於深圳灣航道疏浚工程的這份環評報告,卻令人質疑此次環評能否起到為保護生態環境把關的作用。”

很多人都聲稱自己是環境的代言者,但誰又真正有權代表自然呢?《假如自然不沉默》中提出了這樣一種觀點,自然就是我們所處的地方,我們是自然的一部分,我們都是可以為環境發聲的人,這些聲音代表了不同個體和群體的不同視角,綠色環保的公共領域中多樣化的聲音就是“始於毛細血管的努力”,自然聲音被聽見之路,是一場每一根毛細血管都要努力才有可能成功的鬥爭。

書·單 | 還自然之魅

作者: [美] 羅伯特·考克斯

出版社: 北京大學出版社

出版時間: 2016-09


回到自然

這裡有一個悖論,我們作為自然的毛細血管,卻正在被現代社會削弱對生命和自然的感受力。如何才能恢復這種感受力呢?也許古人能夠給我們一些答案,其中特別有象徵意義的一位就是陶淵明。

現代社會對於“自然”“田園”和“鄉村”的態度曖昧,一方面它們似乎代表著某種原始和落後,一方面又代表了某種安逸和平靜。“自然”本來就是有多個面向的,它可能生機勃勃也可能時刻充滿危險,它可能荒蕪寒冷也可能茂盛溫暖。陶淵明的意義在於,他平靜地接納了自己的隱居生活,沒有強烈的痛苦也沒有格外美化,一切就像自然那麼自然,於是虛構的桃花源也因為這種自然,變成了一種真實而可靠的歸處。

如今青山綠水,已經不只是個別文人的夢想,而放大為中國人的夢想。那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應該如何做呢?多年前,《為無告的自然》一書作者也是中國第一家民間環保機構的創始人梁從誡先生,用他的文字和他的一生的工作,給出了一個負責任個體的回答“人還是應該有一種精神、有一點追求。在這樣一個時代,我們可以選擇另一種生活”,做環境保護、愛自然就像“地髒了,總得有人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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