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星 | 為什麼我要在新疆成立一家當代藝術中心

馬星 | 為什麼我要在新疆成立一家當代藝術中心

把牙齒送上太空,迴歸事物相互吸引、糾纏的本質;

行走於漠土公路之上,聆聽駝鈴叮噹下的足跡綿延;

在腐爛的光影中綻放火焰,探求色彩蝶變後灼燒著的黑暗……

透過光怪陸離的表層,與久違的故鄉再次連接,是發問,是足跡,也是迴歸,亦如高臺里正在上演著的馬星與他的“奇遇歷險”。

馬星,新疆首家國際藝術中心和當代畫廊——高臺當代藝術中心的創始人。

出生在新疆塔城,本科畢業於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專業,研究生畢業於清華大學蘇世民學院國際事務管理專業,作為蘇世民學者和亞洲協會青年學者,馬星曾在北京、紐約、迪拜和日內瓦訪學、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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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世民學者一行參訪蒙古國總統府,與哈勒特馬·巴特圖勒嘎總統留影


發問篇


從愛麗絲到湯姆索亞,從荒島到不能回頭的隧道,每一個童年幻想裡都有一段“奇遇歷險記”的影子。

這些歷險式的敘事構成,逐漸劃歸為未來面對生活的下意識——作為主人公的我們,永遠在尋找,永遠沒有盡頭……

第一次見到馬星,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安靜、斯文,身上帶著一種藝術性的距離感與包容感,但當我真正與他交流時才感覺到,他是一個十分健談且頗有想法的年輕人,在談起新疆這片熱土和在其之上衍生的藝術時,他的眼裡滿是光彩,總有著分享不完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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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新疆文化藝術的探尋起步於馬星的大學時期,新聞專業背景帶來的人文關懷性,使馬星有機會去報道、思考一些他人不一定會關注的內容,而又出於對多元文化氛圍的嚮往,他將最初的視線放在了新疆以外的民族地區之中,從福建寧德、貴州興義再到湖南的鳳凰古城,畲族、苗族、土家族、布依族,多元的民族探索帶給馬星的是前所未有的文化體驗。

大三那年,他的目光正式聚焦於新疆,在一個“跟我回新疆”的項目裡,他邀請到了音樂人艾斯卡爾“灰狼”、舞蹈家玉米提等數位新疆文化名人及學者在北大、清華、人大做了6場以新疆為主題的人文藝術分享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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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跟我回新疆”北大場分享會

同年夏天,“跟我回新疆”再次啟航,馬星和他的團隊從500多個報名者中選出了43位志願者,真正踏足新疆,展開了一次少數民族文化探尋之旅。

這些志願者在哈密、吐魯番和阿勒泰與當地的維吾爾族、哈薩克族青年們度過了近十天的夏令營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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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在哈密伊吾縣組織文化傳承人培養夏令營

那一次經歷為馬星帶來了更多關於故鄉的思考。

“在那次旅途之後,我意識到很多人對新疆其實是缺乏深度瞭解的,你永遠停留在某一種程度的刻板印象上,無論是歌舞文化還是身處的那個情境之下,可能會有一些恐懼的情緒,永遠會覺得它是一個陌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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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田洛浦縣吉亞鄉拜訪艾德萊斯傳承人


“所以我們當時希望用人文藝術的方式,邀請音樂人、學者、社會活動家、旅行家,以他們極具個人化的視角去分享有關新疆的一切。”

在旅途中,馬星發現了屬於新疆的、一種包容的魔力。

對於他來說,這種包容性就在於哪怕你只待了七天,也會覺得新疆在你生命裡成為了不可缺少的一段記憶。

這種體驗根植於它深度而多元的文化土壤,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會看到不同的東西,因為新疆太豐富了,你總能發現那塊兒你最想吃的蛋糕,與這裡產生共鳴。

本科階段學習的結束,並未限制馬星繼續探尋的步伐。下一步要去往哪裡?在清華大學的蘇世民學者項目裡,馬星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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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星2018年清華研究生畢業酒會


2017年,通過層層面試篩選,馬星功進入了蘇世民學院。

在他的班級裡,來自世界各地的同學齊聚一堂,從18歲到28歲,金融、理工、新聞、音樂……在這裡,多元的不僅僅是國籍與膚色,大家的學術領域、文化背景更是各具特色。

18年夏天,馬星帶著來自世界各地的47名同學,再次踏上了新疆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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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群擁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年輕人走在陌生的交河故城裡,對馬星來講,就像回到了自己生長的土壤,帶著主人般濃濃的自豪感。

“在交河故城裡,你是渺小的,但當你想象到當日佛教遺址的盛況時,再回過頭來,會看到另外一種文明的存在,這種痕跡會讓所有人感到震撼,很少有地方可以給你這麼強的體驗感,而這也是新疆的魅力所在。”

“在海爾巴格餐廳裡的音樂表演中,我們能聽到來自中亞、來自東部的歌謠,聽到來自新疆本土的民謠,這些你能夠非常直觀感受到的時刻,永遠沒有辦法通過圖片、文字,或者你的話語傳遞給別人。”回憶起那段時光,馬星的話語間有滿足也有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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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塔吉克民間音樂人在一起

“小的時候我不太能理解為什麼最美的還是我們新疆,但當我真正走過了世界各地,才真正體味到最美的還是我們故鄉的這種情結。”

當多數年輕人選擇離開故土,去往外面更大的世界尋求發展時,有一個年輕人卻選擇回到新疆,帶著新的思考回到這片闊別已久的土地,開始演繹屬於自己的奇遇歷險。

創辦高臺當代藝術中心,就是馬星在遊歷世界後與家鄉重建連接的第一步。


足跡篇


“故鄉”,是距離、是味道、是溫度、是遺憾。把它們加在一起,等號的另一邊,就是“記憶”的再次浮現。

在塔城長大的馬星,從小就被多元的文化氛圍環繞,身邊總會有哈薩克族、維吾爾族、錫伯族,甚至俄羅斯族的親朋好友陪伴成長。

他永遠都能在各種不同的節日、各具特色的服裝與美食間穿梭,這樣的成長環境帶給馬星以一種包容式的審美和多元的文化沉澱,亦如他對藝術與美的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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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在孟加拉部分難民營調研

如果說體驗式的旅行是他觸摸家鄉的第一步,那麼構建人文藝術平臺就是他與新疆再次連接無限可能性的開端。

“我記得第一次去喀什高臺的時候,看見這裡有很多巷子,這些巷子你根本不知道它和哪裡連接著,對我而言,我已經離開家鄉很久了,從高中畢業18歲到現在接近10年的時間。再次回到這裡,高臺就是我重新和新疆建立情感連接最重要的一個地方,就像我到喀什之後,才認識到自己對新疆的瞭解是多麼少,重新對南疆建立起的那種好奇、瞭解的慾望都與高臺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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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喀什牛羊大巴扎


“很多人會覺得說留在大城市可能是一個在新疆長大,或者說在西北長大的一個年輕人最嚮往的選擇,你可以在一個發達的城市有一足之地。

但我覺得每一片土壤都是土壤,你永遠都可以在一片土壤之上找到自己的價值。

我們最缺少的人其實並不是人口的人,而是真正願意瞭解它、理解它,對這個城市有情感的人,只有這樣的人才能真正建設它。”

馬星帶著自己的想法回到了新疆,帶著說不完的話語和訴不盡的情感,以藝術為載體傳遞著有關於這片土壤之上正在發生著的、變化著的故事,與一群年輕人一起,在這裡創造著無限可能。


迴歸篇


每一個過程中的經歷,都是屬於自己的一次理解,你的問號,也同樣加強了聯繫的迴歸,最後無論是怎麼樣的奇遇都可以回到一個點,以身份的歸屬回到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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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臺的開幕展覽中,馬星選擇了時尚攝影師馬海倫以及她的系列作品《故鄉》作為首展,兩個擁有相似經歷的年輕人聚在了一起,吹來了藝術的風。

“海倫的作品裡融入了從紐約帶回來的想法,也帶入了她十年前離開家鄉時純粹的記憶。這種記憶讓她能夠快速地走到一個柯爾克孜族、維吾爾族人家與對方打成一片,真正達到和被拍攝者的共鳴,捕捉到這些觸動人心的時刻與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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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父母那一代人,在北疆生活,近幾年,也有了去南疆的機會。但在年輕人中,南北疆的互動還是不夠的,也正是如此,海倫面向南疆的旅行讓我能夠與之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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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臺當代藝術中心第二期展覽Elise Morin(法國):廢棄的景觀


當七彩的碟片折射出的光親吻著牆,塌陷成時光的模樣,那些遺忘的記憶在這片廢棄的景觀裡被再次喚醒。

高臺的第二場展覽來自法國裝置藝術家埃利斯·莫琳,當新潮的藝術思維與傳統碰撞,即便是普通人也能參與其中。講到這裡,馬星與我們分享了一個有關那次展覽的小故事。

“當時我們聘用了5個保潔阿姨過來參與編光碟,起初她們並不知道我們要她們幹嘛,沒有人曾經讓她們在廢棄的光碟上打孔,用鐵絲編制,她們願意做這份工作,是因為我付給她們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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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需要做的就是把光碟的顏色匹配在一起,連成8個一組的長條,所以一開始當她們不理解這個作品,我們也沒有很好地傳遞作品概念的時候,她們並不能以有美感的方式去創造,而只是機械性地重複每一個動作。

但當這些阿姨真正見到埃利斯·莫琳,看到她在這些光盤上做的藝術實踐、拼到一起進行顏色嘗試,見證這個作品的緩慢成型時,你無法想象這些保潔阿姨有多在意哪個顏色和哪個顏色應該拼在一起,她們會非常挑剔,甚至會指責對方說‘這兩個顏色不能放在一起,你看這會多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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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仍使馬星萬般觸動的是,在最後一天,那些阿姨發現有一箱光碟,裡面有一些紅色的碟片,她們感嘆說:“我的天哪!如果我早點看到這些紅色光碟該多好,我之前做的作品要是充滿這些色彩,一定會非常漂亮。”

在此刻,她們用的詞的是“作品”而不是其它。

當時那幾個阿姨都在一邊嘆息,說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點拆開這個箱子,最後大家就決定把那些紅色的光碟放在作品的邊緣,變成這個作品一進來就能被大家能看到的一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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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的參與能夠給普通人以一種真正的改變,人人都可以成為藝術家,都可以參與到一個藝術的空間裡,即便你對藝術一無所知,但在參與的這個過程中,你會對美如此在意,對藝術如此有想法,並且會用‘作品’而不是一份工作來稱呼自己正在做的事情。”

疫情之後,八位青年藝術家為高臺帶來了新的作品和故事——與故鄉脫離,再與它重新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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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剛勇 《火中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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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克瑪 手工繪色木質雕塑


亦如高臺正在上演著的『奇遇歷險記』

作為新疆首家當代藝術中心,一個由年輕人創辦的藝術中心,馬星向我們傳遞了一種聲音,打開了一扇窗:一種年輕且極具活力與熱情的聲音,一扇連接著與世界平等交流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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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馬星對高臺的展望:“我永遠不會覺得高臺是一個地方畫廊,或者說是一個區域的藝術中心,珍惜新疆本土文化的同時,我們更要珍惜的一點就是它擁有的無限可能性,這種來自於世界的可能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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