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樣一位女士,她長得不夠美,卻演了一輩子戲,得過諸多重量級獎項,其中包括藝術勳章紫綬褒章;她跟丈夫感情不合,兩人經常吵架乃至動手,分居長達40年,卻堅持不離婚;61歲那年,她被查出了乳腺癌,雖然癌細胞已經遍佈全身,卻仍堅持努力工作與生活,直至75歲去世。去世後,她的隨筆被出版,薄薄一本書卻成為了年度銷量第一的暢銷書,賣出了150萬冊,被許多人譽為“自己的《聖經》”。
這位不平凡的女士,名叫樹木希林,是《小偷家族》中奶奶的飾演者。而她的人生格言是:女人一旦有時間去思考多餘的問題,就會做出多餘的事,而那些為生活而竭盡全力的人,才會擁有精彩的人生。
我最受益的一件事,就是自己長得不好看
“你長得不好看。”從小到大樹木希林不止一次聽到別人這樣說。她原本覺得自己不過是姿色平平,但聽到別人一次次這樣說,她便默認了自己長得不好看的事實。
因為長得不好看,她對角色來者不拒,哪怕只有一個鏡頭,一句臺詞,她也會高高興興去演。有時候在片場,別人不把她當回事,她也覺得這沒什麼問題,她自嘲說:“我們這種人就像是涼拌菜的調味料,用來搭配主料理。”她談不上多麼熱愛表演,在家的時間從來不看劇本,可是演著演著,居然也無招勝有招,成為了這一行的大師。電影鬼才勝新太郎曾告訴她:“大家都在模仿你的表演,可是沒有一個可以超越你。”
“不好看”帶給樹木希林的好處不止如此,因為外表不亮眼,很難引起注意,她因此得以自由地觀察和判斷他人,也慢慢悟到:世上沒有什麼“非此不可”的死規矩,很多奇蹟都是在“失誤”中誕生的。她甚至知會幫自己建房子的建築師:“如果施工過程中不小心弄錯了打孔位置之類的什麼,請務必告訴我,我要利用好這種失誤,說不定反而能創作出比原來更有趣的房子。”
因為覺得自己沒什麼了不起,樹木希林沒有過重的物慾。她覺得反正自己也不好看,沒必要過分打扮,而且物品一旦擁有,自己就會變成東西的奴隸,不如不去買什麼,反而過得更輕鬆,房間打掃起來也更容易。
就這樣,樹木希林過上了非必要情況下不買東西的生活。她只有3雙靴子,穿的外套都是別人送的,鄰居家的舊傢俱她也會要過來,重新刷一層漆,擺在家裡也很合適。這樣的生活讓樹木希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盈和舒適。有一次一位朋友告訴她,自己的丈夫去世了,留下許多衣物一次都沒穿過。她馬上說:“給我吧。”
衣服拿到後,她馬上試了試,除了有些寬鬆,一切剛剛好,除了襯褲是男式的,前面有個開口,讓人略微尷尬。她有點擔心:“萬一我哪天倒下了,去了醫院,褲子要脫下來,被人看見怎麼辦?”但轉念一想:管他呢,我早就過了會難為情的年紀了,自己舒服不就行了嘛。這麼想著,這位擁有多套別墅的女士忍不住會心一笑。
一段分居超過40年的婚姻,是否還有維繫下去的意義?
30歲那年,樹木希林嫁給了搖滾歌手內田裕也。沒過幾年,他們就開始了無休無止的爭吵。樹木希林愛吃糙米,飯桌上經常出現糙米飯,每次內田看了都會大吼:“光重視健康,給我吃這個我怎麼搞搖滾啊!”年輕的時候出演舞臺劇,樹木希林經常看到有觀眾大捧大捧地給演員送鮮花,心裡覺得浪費,因此等她自己登臺的時候,她會提醒大家:“千萬別送花過來。”結果演出完丈夫就對她大發脾氣,說:“花店老闆也要生活,你不要那麼大聲地說不要送花!”不單如此,內田自己就很愛買東西,賺到3萬卻要花100萬,還經常抱怨妻子,說:“你也買點東西啊,商店的人總是要生活的。”就這樣,兩個人一個崇尚簡約,一個鋪張博愛,三觀不一致,隔幾天就要吵一架。
吵到激烈的時候,兩人也會大打出手,氣急了還會去買菜刀。附近五金店的老闆曾好奇地問過樹木希林:“你們家為什麼總是來買菜刀?”女士的力氣小一些,因此動起手來樹木希林總要吃點虧,因此會有人認為她是家暴的受害者,問她:“你為什麼不選擇離婚呢?”
之所以堅持不離婚,是因為婚姻給樹木希林帶來的益處比傷害要多。她一直覺得男人是個擺設,只不過是褒義的擺設,丈夫的存在,總會有一點守護作用,比如內田總會竭力維護妻子的名聲,一聽到有人說她不好,就會豁出去跟別人打架;而“妻子”這種身份,也會制約著自己不會過度放縱散漫。因此兩人雖然分居超過40年,但卻沒有離婚,在此期間,樹木希林堅持:如果自己過得風生水起,那就是對丈夫盡責了。
一段分居超過40年的婚姻,是否還有維繫下去的意義?樹木希林認為有。年輕的時候,她總是感覺自己內心情感熾烈,如岩漿般奔騰,這種狀態讓她很困惑,不知道如何生活下去。但就在此時,她遇見了比自己更為激烈的內田,內心馬上釋然了,覺得自己還挺正常,從這個角度來講,她因為這段婚姻得救了。
到了晚年,兩個人的關係忽然變得異常融洽,他們問彼此:你現在幸福嗎?內田對樹木說:“你有3個孫兒,沒有哪個女演員能像你這麼幸福哦!”樹木馬上還嘴說:“也沒有哪個搖滾音樂人能有3個孫兒吧?”內田只好承認說:“嗯,明白了,我也很幸福。”
如果認為生病不好、健康才好,這樣的人生太無趣了
樹木希林小時候身體就不好,從60歲開始,病痛更是開始不斷來襲。有天早上醒來,她發現自己的左眼看不見了,這讓她非常沮喪。她心想:說不定哪一天另一隻眼睛也會看不見,如果完全失明,該如何生活呢?這樣想著,她很絕望。
可是厄運沒有止步於此,左眼失明後的第二年,她患上了乳腺癌。62歲那年,她不得不接受了右乳全切手術。自那時起,她開始學習如何與疾病相處。
患癌前,樹木希林是個比較極端的人,一旦事情不合自己的意,她會全盤否定他人,她對自己也十分苛刻,凡事喜歡追求完美。加上家族中的女性長輩也患過乳腺癌,她覺得自己患癌幾乎是一種必然。生病之後,她忽然意識到完滿是這世界上最不可求的一件事,不該用否定的態度去對待一切,意識到這點之後,她忽然覺得渾身輕鬆,開始淡然接納他人的評價。如果有人說她不行,她會淡然地說“拜拜”,有人要她退隱,她也只會靜靜說一句:“好的,我知道了。”內心平靜到不起一絲波瀾。
漸漸的,樹木希林也意識到癌症是很寶貴的,它不會馬上讓人死掉,而是給你留足了整理自己的時間,這是一種幸運。而在整理好自己之後,她放棄了一切治療方案,馬不停蹄地迴歸了自己的演藝工作,直到去世之前的一年,她還在堅持工作,並且拍攝了一支名為“生死”的年度廣告,片中她手持鮮花,身著藍衣,躺在一棵枯樹下,周圍是青蔥草木。晚年的她有一個願望,就是展示人類自然老去、走向破滅的過程,她做到了。
事物都有兩面性,如果把生病視作“惡”,健康視作“善”,那麼每個人身上都有善與惡的兩個面, 這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在最後的十幾年,樹木希林欣然接納了這個整體,並且坦言:“如果認為生病就不好、健康就好,這樣的人生太無趣了。”所以她選擇去充分享受衰老和疾病,並努力尋找生病帶來的好處與樂趣,盡力去活,也活得盡興。這樣的努力讓她感覺不枉此生。
“苦難再多,也不歸咎於別人,這是作為女人的勇敢。”樹木希林終於活成了她理想中的模樣。
講真,樹木希林的書《一切隨緣》真的很好看,薄薄的一小本,一口氣讀完後,忽然覺得放鬆了,自在了,繃著的一口氣也慢慢舒緩起來了,這種感覺很奇妙。
我想,這本書應該很適合人到中年,對未來有些許迷茫的女性吧,推薦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