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一九六六年秋季,秋虽未至于晚;然“文之革”入秋之风,恰似《秋声赋》中所描况:

“凄凄切切,呼号奋发”;

横扫文化之菁英,摧残文坛之大师……

是“秋之为状也,其色惨淡,烟霏云敛;其气凛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寥……”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九月二日那个黑夜,上海长宁区一座洋房里,傅雷夫妇双双自尽了……

四壁虫声唧唧,但留遗书数页在叹息!

细阅遗书内容,是写给傅雷妻兄的信,受信者名叫:人秀;落款署夫妻名字:傅雷、梅馥。

一整通绝笔信,用竖格宣纸,毛笔挥就,凡三页。

行书小楷规整秀逸,字如其人之洒脱,一派从容气度。

通函不见错别字;书写状态愈写愈佳,行笔之临终,更显轻灵隽永。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善书道者尝置评:几可当一精品字帖,以供临摹鉴赏。

即将走上绝路,却泰然书就遗书,几可当“字帖”,堪称千古之神来绝笔!

人世间,无缘无故之爱恋,没有;无缘无故而自绝,同样没有!

傅雷夫妇,因缘何故而自绝?

于绝笔书中寻觅,或有线索显露!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兹将遗书首段,摘要如下:

“尽管所谓……罪证(一面小镜子和一张褪色的旧画报),是在我们家里搜出的,百口莫辩的,可是我们至死也不承认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实系寄存箱内理出之物)。

我们纵有千万罪行,却从来不曾有过变天思想。

我们也知道搜出的罪证虽然有口难辩……决不至因之而判重刑。

只是含冤不白,无法洗刷的日子,比坐牢还要难过。

更何况光教出一个叛徒傅聪来,在人民面前已经死有余辜了!

更何况像我们这种来自旧社会的渣滓,早应该自动退出历史舞台了!”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果然不难寻觅!

在绝笔信中的第一行,便显露-傅雷自摆的“罪证”线索:

“一面小镜子和一张褪色的旧画报……实系寄存箱内理出之物”

是啥样“镜子”和“画报”?能认定为“罪证”,以至酿成自绝之悲剧?

平心而论,因语焉不详,令人心存谜团!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偶翻《名人·名宅·轶事-上海近代建筑一瞥》,此书所偏重虽是-介绍建设风格和设计手法;然于《翻译家傅雷及其寓所》篇中,却对所谓罪证-“小镜子”和“旧画报”,作了详明注解:

一九六六年之秋,“文之革”飓风,席卷至上海滩;傅雷首当其冲,因其身背两大“黑锅”:一是摘帽“右派”分子,二有“叛国儿子”傅聪。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八月三十日,上海音乐学院“造反派”,轰然而至,大抄傅雷其家。

终于砸开一上锁的小箱,从中抄获“重大罪证”:

一面老掉牙的“小镜子”,背面嵌着“蒋介石像”;

一张褪了色的“旧画报”,印有“宋美龄的照片”。

“铁证”如山!岂非“变天”哉?

口号震天吼,气氛极恐怖!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傅雷夫妇跪在地,反复申述:这个小箱子,并非自己家物件;是某亲戚所寄。

这个小箱子,实系其姑母寄存。如果实话实说,姑母一家子,肯定遭殃。

“铁证”面前,无法解释清楚。当然被认为:不老实,耍抵赖;势将受从重严惩!

九月二日,“造反派”再次光临傅家。

傅雷被拉到大门口,戴着一顶高帽子,站在凳子示众……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如果,将傅雷比喻之为“骆驼”;

那么,最后压倒“骆驼”,大概率是:

“一面小镜子”,此“稻草”其一;

“一张旧画报”,此“稻草”其二。

先生傅雷也,一身风骨铮铮,顶天立地真文士!

士可杀,而不可辱!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压倒傅雷的最后“两根稻草”

野鱼塘·今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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