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深圳一起成長丨吳亞丁:我筆下的人物具有特區的精神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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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深圳一起成長丨吳亞丁:我筆下的人物具有特區的精神氣質

特區40年。

每一個半路抵達的人,每一個奮鬥並紮根於此的人,每一個在這座城市出生、長大的人,每一個在這裡付出歡樂與汗水的人,每一個與城市一起共振的人。

我們在這裡初入社會,我們在這裡初次創業,我們在這裡認識另一個有趣的人,我們在這裡與有共同價值觀的人為同一個目標奮力前行。

我們在這裡相愛,我們的青春和夢想在這裡燃燒,我們與這座叫深圳的城市,一起成長。

是的,我們的故事,滲透在城市的每一個肌理中,有時在陽光下,有時在樹影裡,有時在白天,有時在黑夜,有時被聚光燈照耀,有時被孤獨擁抱。我們如此與眾不同,我們獨一無二,我們的人生細節如涓涓細流,終將匯入一座城市的大海,共同組成這座城市的精神氣質。

我們,不可替代。

傾聽每一個屬於深圳個體的聲音,注目每一個與這座城市緊密相連的滾燙的生命印痕。

今天登場的,是深圳本土著名作家吳亞丁,

由青年評論家廖令鵬進行的對話。吳老師有關深圳的作品,Amelie特別穿插於對話中。

與深圳一起成長丨吳亞丁:我筆下的人物具有特區的精神氣質

深圳是一座流動的城市,無數的人和事組成“流動的盛宴”

廖令鵬(以下稱廖):戲劇與小說創作具有很強的相互穿透與借鑑,這在古今中外許多大作家那裡都有表現。我在《出租之城》裡讀到大量戲劇和電影的元素,請您談談。

吳亞丁(以下稱吳):我年輕的時期熱愛戲劇,高考等待放榜時還在鄉下看莎士比亞的劇本。大學後閱讀了不少戲劇、電影、攝影理論方面的書。戲劇和電影或許也成了我知識結構的一部分,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我的小說創作。在某種意義上說,《出租之城》也的確隱藏著大量戲劇和電影的元素,比如通過飛機失事這個偶然事件切入故事,通過主人公葉蟬創業致富走到人生頂峰又快速破產跌入谷底,通過葉蟬與陳旎的愛情糾葛來發散對生命、倫理、理想、城市、名利等的思考,這些都是戲劇和電影通常採用的衝突手法。小說後面,還描寫了兩位年輕的女性,她們熱愛魔術,她們的年輕和神奇手段,使得這本書更具強烈的神秘效果,也讓小說主人公葉蟬的形象更加豐滿。哈,你有沒有發現這也是一種神來之筆呢。

但我更想說的是,寫小說,我最想寫出來的,是攝影機拍不到的地方。有一段時間我與電視從業人員交往甚密,在他們眼裡,往往認為畫面和鏡頭更具表現力。可是,我並不這麼認為。相較畫面(尤其是震撼場面),文字或許有一定的弱勢。可是我更想寫出來的,卻是鏡頭不能直觀拍到的隱秘之地。這是對作家的挑戰。我堅定地相信,文字能夠戰勝畫面。所以,你看,《出租之城》中那種大量的心理的描寫,大量的新感覺的描寫,是否有別於中國文學喜愛講故事的尋常表現手法?你在閱讀的過程中,這本書是不是帶給你新鮮的魔術般的感受呢?真的,我希望用這樣的方式,帶領讀者去到不一樣的地方,讓讀者看到不一樣的風景。2019年《出租之城》這本書再版,十多年過去,現在或許是一批新的讀者在看,可是它依然打動了現在的讀者。這讓我感到詫異和開心,也讓我很欣慰。

廖:《出租之城》是一部整體性很強的長篇小說。您是如何思考、完成《出租之城》這種整體性的?作為一個較早來深圳的“新移民”如何結合自身的經驗來思考“新城市”的整體性?

吳:所謂整體性,並不單單指小說故事的完整性,而還包括思想的深邃、結構圓熟、人物的飽滿。我想從結構、人物和我的經歷來談談《出租之城》的整體性。結構是美學形式的表現,也是長篇小說的精華,更是影響小說質地的重要因素。我在十多年前曾提到《出租之城》編織的是一種“梅花結構”,可惜沒有引起人們的重視。圍繞主人公葉蟬這朵花瓣,像攝影機的長鏡頭一樣,不同的人物相繼出場又離場,六個人物構成六朵花瓣,每片花瓣的形狀大小距離遠近又各不同,他們的關係也不同。深圳人都有這樣一種經歷:由於深圳是一座流動的城市,無數的人和事組成“流動的盛宴”,今年還是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或者“戰友”,明年各奔東西,杳無音訊,留給我們的是永久的思念。文學是現實生活的反映,“梅花結構”恰好契合深圳人際關係的這種特徵。葉蟬這個人物讓小說保持了整體性,通過個人的經歷和遭遇、思想觀念、內心情感的起伏變化,既有春風得意,又有萬念俱灰;既躊躇滿志,又差點迷失自我。

《出租之城》傳遞“深圳”作為一座城市的形象和精神氣質,在精神和人性層面建構一種獨特的“城市形象”。既有地理和空間的,也有精神和人性的,這是我在創作時全盤考慮的問題。《出租之城》的整體性與我當初的文學追求也有關係。在我的創作想象中,城市是我隱藏的書寫對象。換言之,在寫這本書的時候,我心中一直有一個朝氣蓬勃的城市作為觀照對象,而“新移民”,則是那個時期最突出的形象,最能代表新城市的精神氣質。那種城市與人之間的永恆流動性,無限的活力……至今想來仍然令人激動。

記得我1994年秋天初抵深圳,那個年代我們的移民意識非常強,一批批新的移民湧進來深圳,我們見到一個人就問“你什麼時候來的?”,對方回答說“去年來的”“昨天剛到的”“火車票還在身上呢”等等。那時候,我曾經一個人晚上連續漫無目的地沿著大街小巷行走五六個小時,一點也不覺得累,只是為了多看一眼這座嶄新的城市。那個時候,街頭巷尾,萬家燈火,到處都是新的城市新的景觀。那種好奇感、新鮮勁,給我內心太深刻的印象和衝擊,也形成了龐大的文學“意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推動、照耀著我的寫作。我開始一點點慢慢熟悉和了解這個城市,進而產生了要用一部長長的小說來書寫這座城市的願望。尋找深圳這座城市的精神氣質,寄託我對這座城市的認識和熱愛,是我從心底裡產生的渴望。

與深圳一起成長丨吳亞丁:我筆下的人物具有特區的精神氣質

那個年代,每個來深圳的人都覺得明天會更好

廖:說到精神氣質,說到一座城市的精神氣質,那時候,深圳人和深圳這座城市的精神氣質是什麼樣的呢?

吳:青春啊,朝氣蓬勃啊,充滿希望啊!每個人眼下的困難、困擾都不值一提,每個初來乍到的人全都堅信明天會更好。在那個年代,投奔深圳而來的人們全都是這樣的想法。大家都在尋找機會往前走,往前衝。我覺得《出租之城》最有意思的一點,這本書寫的就是這樣一種特別的精神氣質,一種特別的城市面貌,真是特別的好。

廖:現代的城市文學離不開關於財富的敘事。廣州、深圳、香港是中國最典型的商貿城市,財富觀念廣泛地根植在人們的思想意識之中。改革開放後解放思想,人們對財富的觀念發生了變化。八九十年代那一批來深圳創業的人對財富更是有著獨特的思考。《出租之城》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對財富做了大量的深刻的剖析和審視。您在創作時是如何思考這一命題的?

吳:這倒是一個新的發現。我在構思時覺得,尋找合適的故事其實很難。聖經上說,日光之下並無新事。你情我愛這樣簡單的言情故事早已寫爛。但是我又始終強烈地預感到,深圳一定有某種更新鮮更有力量的東西,它能夠像火焰一樣,點燃我的深圳敘事。在《出租之城》中,的確埋有一條隱線,那就是“財富”的變化以及“財富觀念”的變化。比如二十五、六歲的葉蟬來深圳,起初只是連工作都很難找到的“小白”,到炒股票,創辦公司,商場打拼,不到十年就迅速攀登個人財富高峰,有實力購買一整層寫字樓。卻不幸在短時間內破產,跌入谷底,重新回到起點。這種經歷和反差,自然就會對“財富”和“創富”產生過各種心靈的碰撞、刺激和深度思考。他的女朋友陳旎是一位空姐,她的理想就是錢錢錢,買奢侈品,刷黑金信用卡,成為社會追捧的明星。用現在的話來說,她是典型的“白富美”“拜金女”或者“物質女”。在她的性格中,她對“金錢的享樂”完全蓋過“純粹的愛情”,而且她甚至毫不遮掩地向葉蟬宣示著她的這個特別的價值觀。但葉蟬並沒有反感她,他帶著迷惘的困擾承認她、支持她,且對她不離不棄。很多時候甚至還以她的這種金錢欲(觀)作為激發自己、推動自己創業致富的強大內在力量。

可是,當葉蟬的公司臨近破產後,陳旎卻很快徹底轉變方向。她甚至訴諸法律以分享他的房產。與此同時,還用最短的時間尋找新的機會,與另外的一個比她年紀大得多的老闆開始拍拖。最終陳旎的出場,是在機場附近國道旁邊巨大的廣告牌上。一方面,她可以認同為實現了成為廣告明星的理想,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可是另一方面,從一開始,她的夢想就是金錢,她來深圳也只是為了賺錢。她是那種不斷用金錢來維持自己生活和理想的女人。事實上,這樣的女人在現實的城市中並不少見,這也可以說是商業城市最真實和殘酷的一面。

在構思《出租之城》時,我並不想去刻意隱晦這樣的主題,我認為90年代的深圳是商業氛圍相當濃厚的移民城市。財富作為人生中最有分量、最有吸引力的事物,的確為年輕人的青春大大增色。很多時候,財富和金錢是社會緊密結合的一種共同的力量,並與時代高度貼近和一致。在那個激情四溢的年代,所謂的成功,其中最重要的衡量標準,就是你在這個巨大的、競爭激烈的城市裡最後賺了多少錢。

我意識到一點,就是要把人物高度集中到創業財富、金錢物質這些內核當中,才能更好地展示人和城市的關係,展示人與他者的關係。所以,在寫作的過程中,如何從巨大的變化中去寫,從各個時期各種人生,以及各種不同特質的生活去寫……都是我的興趣所在。有時候作為一名讀者,我意識到,或許《出租之城》關於財富的書寫特別能打動人。實際上,相比冷酷的現實,財富對於人的塑造和改造,在某種程度上,我甚至寫得還不夠“狠”。

深圳是敢於公開談論財富和金錢的城市

廖:創業、財富、金錢、愛情這些元素,是許多小說特別是城市小說的常用組合,比如《了不起的蓋茨比》等經典著作,比如許多流行的影視劇和類型小說。《出租之城》有沒有不一樣的表現?

吳:當然有啊,特別是在中國。你有沒有注意到,早年的深圳在全國範圍內,是所有城市中唯一敢於公開談論財富和金錢的城市。當年的內地人,總是躲躲閃閃地迴避著這樣或那樣的關於金錢的話題。改革開放,帶給深圳最大的改變,就是社會財富觀、個人財富觀的巨大變化。我一直在想,想寫深圳,若刻意地迴避這些涉嫌銅臭味的現實,該是如何的不明智。事實上,關於金錢觀的急劇變化,早就導致各種社會問題、各種人生故事層出不窮。但你剛才也說,這類題材屢見不鮮。所以,它的書寫是有難度的。應該怎麼寫呢?我的一個感覺就是,什麼重要就寫什麼,怎麼難寫就怎麼寫。迎難而上是寫作者必備的素質和勇氣。我想要寫出深圳這座年輕城市獨有的關於創富、金錢和愛情的故事,必須以直面破題的方式挑戰困難。現在回頭來看,我覺得這條路走得太對了,因為非常準確地表現了一座現代城市的核心精神氣質。

廖:《出租之城》還有什麼樣的深圳特色?

吳:有時候我也會察覺到,一些內地的讀者和評論者看《出租之城》,會覺得其中的人物關係簡單。我說對,這才是深圳特色嘛。我筆下的人物,跟現實中那些從四面八方來到深圳追求夢想的人們一樣,他們與周圍人物的關係都非常簡單。在深圳,你所遇到的人往往是單槍匹馬獨闖深圳,他們的社會關係族譜之中並沒有太多的枝椏,流動的、變化的人際交往也決定了這一點。因為年輕,所以常常形單影隻;因為尚未成家,所以也不容易受到家庭關係的羈絆;因為遠離家鄉,所以無法與親人朝夕相處。凡此種種,皆與內地城市不一樣。在一個平均年齡只有二十六七歲的大城市裡,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只代表他們自己,他們是散養的狼群或羊群。總而言之,因為這種現代移民城市的特色,決定了這才是真正獨樹一幟的深圳敘事。

他們熱血沸騰,敢想敢幹且很有情懷

廖:葉蟬這個人物性格中有什麼特點?這在那一批來深圳的人中有沒有代表性?

吳:葉蟬是小說中的男主。某種意義上看,90年代很多內地年輕知識分子到深圳,身上都有“葉蟬”的影子,他們熱血沸騰,敢想敢幹,而且很有情懷。葉蟬是一個有文史哲背景的外地移民,操持著文化色彩強烈的“語言”,但他一來到深圳就得找工作。開始在一家港資的廣告公司工作,他開始很不能理解香港老闆給他毫無商量餘地的條件,“七天後來上班,不要多講啦,再講我就不要你啦”。他要理解並接納“野蠻”的市場經濟色彩的語言。但不得不說,葉蟬這個人有拼勁,奮發努力,學習能力很強,很快成長起來,融入周圍複雜多變的商業環境和社會環境,創立自己的公司。葉蟬的性格中,還有脆弱的一面。畢竟他還比較年輕,人生閱歷不深,他發現公司快要破產之後,彷彿置於死地,很快灰心喪氣。解散公司後,陳旎近乎冷酷無情地在法律意義上分走了他的房產,離開他去尋找新的機會,葉蟬又陷入了悲悽的深淵,萬分失落,逃避現實,漫無目的地買了一張單程車票逃往荒涼的大西北,差點迷失方向,消失在這個世界。不過最終他還是回來了,回到他要直接面對的苦難與現實,這就說明他內心已經經歷並接受了痛苦和絕望的雙重打擊與磨礪。他二十五六歲遭遇飛機失事這個意外,大難不死;打工創業,經過拼搏進入人生高潮;然後公司破產解散,愛人離他而去,他萬念俱灰。這十多年,深圳帶給他的幸福和悲傷,侮辱與傷害……倘若換個角度看,又何嘗不是一種巨大的精神財富呢。有時候,我偶爾會產生一種錯覺,我覺得我筆下的這些人物,他們其實一直在伴隨著這座不斷長大的城市艱難成長。

與深圳一起成長丨吳亞丁:我筆下的人物具有特區的精神氣質

《誰在黑夜敲打你的窗》

是現代社會困境之中孤獨和孤獨者的書

廖:除了《出租之城》,您還創作了長篇小說《誰在黑夜敲打你的窗》。很多人認為這是一部愛情小說,主人公巖桐,是一位從外地來深圳打工的年輕人,他沒什麼生存壓力,也不夠進取,常常夢幻般地遊走和糾纏在幾種不同的女性身邊。鹿兒、她她、妮妮這三個女性都具有很強的代表性和典型性,有的熱烈,有的曖昧,有的正處於青春期的戀愛中,她們是如何觸動您的?您怎麼看小說中的“愛情故事”?

吳:太多的人把注意力放在《出租之城》上面了。可是,對我而言,我覺得《誰在黑夜敲打你的窗》更像是一本“被忽視”的書。把《誰在黑夜敲打你的窗》看成是一本單純的愛情小說,或許是一些人的誤讀。這部長篇出版已十多年了,早年有過盜版。現在適逢再版上市,很多人又讀到了它。這次出版依然受到讀者的歡迎和認同,讓我重新思考並意識到它暗藏著的力量和價值。

我為什麼構思《誰在黑夜敲打你的窗》這樣的小說?試著想想看,當你一個人來到一座陌生之城,周圍全是素昧平生的人們……當你日復一日,每天處於這樣長久的孤單與迷惘中,與世隔絕,你會產生怎樣的人生痛楚、困窘和渴望?在這樣的時刻,僅僅去書寫虛無縹緲的城市愛情是遠遠不夠的……或許當年,我想寫的是一部關於現代社會困境之中孤獨和孤獨者的書,是一部關於某段孤立無援的人生、黯然凝視生之虛無的書。事實上,在那些年我常常會去思考,那樣的寂然若悵的生命狀態,是否確切地顯示著每個年輕的男女,在內心深處都曾有過的深深墜落和絕望。那些憂傷的精神之境,在我看來具有相當普遍的社會價值,值得小心呵護、珍視與尊重。當你翻開這樣一本小說時,你或許能夠從它黑暗幽遠的故事中看到自己內心的漣漪或動盪。我相信,把內心黑暗的那道沉重的帷幕緩緩揭開,讓光亮和新鮮的空氣沁入或是這本長篇小說的主要動機。

讓我高興的是,這本書去年(2019)再版後,我竟然收穫了許多年輕的粉絲。他們微信建群,相互溝通。甚至把書中寫到早年深圳的著名地址一一標註出來,然後相約著前往打卡拍照。凡此種種,讓我重新感受到一種春天般湧動的生命氣息。最近有人評價說,這本書在寫作上更像是一本“無跡可尋”的書,意即在文學創作源頭上尋找不到“來處”。倘若套用各種文學理論來審視和評價,也很不容易找到相應的分析體系。簡言之,它被認為是一本頗具獨創性的小說,早該被重視,卻不小心被太快的時代“遮蔽”了。它在深圳文學發展史上理應有著不容忽視的地位。

自然,如何評價一部作品那是讀者和批評家的事。而我只想寫一本我自己喜歡的書。

南方敘事不僅僅是文學,它甚至是一個更廣泛的文化敘事範疇

廖:您自2004年開始醞釀“南方敘事”“南方寫作”以來,通過理論研究、創作引領等多聲部方式來倡導發揚這一理念。在之前的訪談和序言中,您對“南方敘事”這一概念進行深入闡釋。《出租之城》《誰在黑夜敲打你的窗》可以看作是南方敘事作品,特別是《出租之城》,也許它還不能與經典的一流小說媲美,但在南方敘事的範疇中可以算得上是相當出色的代表性著作。您在南方敘事的實踐中有什麼經驗。

吳:關於《出租之城》和我的其他作品與南方敘事的關係,如果以南方敘事來觀察它的話,我認為其中最為重要的價值在於,它最大程度地採用了相對獨創的敘事結構及語境,能夠釋放現代城市的氣息,緊跟時代的步伐,充滿多元和豔麗的色彩,結構上也採用了現代感較強的敘事手法。我記得您在您的批評專著《新城市文學的新語言》中也提到“‘新’的當代性與現代性”“新色彩、新體驗、新觀念”“色彩更鮮豔、經驗更復雜、形式更多元、語言更迷人、不確定性更多”是新城市文學的特質。相應地,南方敘事是否也具有這種特質?《誰在黑夜敲打你的窗》也好,《出租之城》也好,它們都是南方敘事的一種。還有,南方敘事不僅僅是文學,它甚至是一個更廣泛的文化敘事範疇。你或許可以說,就總體而言,它是一個新時代的全部社會經驗投射在文學上的當代書寫。

與深圳一起成長丨吳亞丁:我筆下的人物具有特區的精神氣質

在文學上,深圳要放開手腳走自己的路

廖:香港是典型的出租之城,租來的時間,租來的空間。“出租之城”也包括香港嗎?南方敘事包括深圳敘事,也包括香港敘事嗎?您是如何看待深圳和香港這兩座城市的“城市文學”及他們的互相關係。

吳:《出租之城》雖然標題有“出租”,但小說幾乎沒有“出租”兩個字。深圳如何命名並不重要,每個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視角去命名,比如創新之城、設計之都、志願者之城等。現在我們正在提粵港澳大灣區文學,其實就包括深圳、香港、廣州、澳門、中山、惠州等城市的敘事,包括2+9城市的全新概念的現代灣區敘事。香港、廣州這兩座大城市的文化敘事具有相對濃郁的歷史底色,也具有更久遠的歷史傳統,且形成了各自的特色。相比較來說,在文化上深圳好像離香港更近。但是,我依然認為,深圳不能仿照它們,既不能仿照廣州也不能仿照香港。在文學上深圳要放開手腳走自己的路,像深圳這樣的誕生於國家政策文件的高速發展的新城市,深圳更需要尋找到屬於自己城市氣質的特質鮮明的現代敘事方式。

本期作者

與深圳一起成長丨吳亞丁:我筆下的人物具有特區的精神氣質與深圳一起成長丨吳亞丁:我筆下的人物具有特區的精神氣質

吳亞丁:小說家,劇作家。現為深圳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廣東省文學院簽約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會員,中國視協紀錄片學術委員會會員。

廖令鵬:中國文藝評論家協會會員,青年文學評論家。曾任中國(深圳)綜合開發研究院《開放導報》編輯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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