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舒:為女兒擔憂,為美國疫情擔憂的日子

早上又在揪心中醒來,摸過電話看,看到微信的消息提醒“10+”,心裡一咯噔,心想女兒那裡又有什麼壞消息?


結果她跟我發了一連串她唱的rap,從三月初開始放春假,回學校之後本來應該三月九日開學,結果三月九日開始改為網課,她就開始了天天一個人悶在房間裡吃自熱火鍋、吃外賣、上“電大”的日子,晨昏顛倒,隨時跟我煲電話粥,煲完又坐到電腦旁上她的“夜大”。


一直擔心外賣有風險,還好前幾天她說,外賣改成由警察局送了。


美國已經上了十萬,“我現在喜歡說唱,因為只能呆在這個地方,學習只能上網,有一點悶,有一點慌。”孤獨的孩子,一個人呆在田納西的一個房間裡,開心地rap著,一連串轟炸著遠在中國的父母。我說我也來試一下這個rap,我們一起說、互相聽了一段rap,她說是女團說唱的,說女團的某某說得很平淡,我沒看那個電視。


“唉,我每天像個宅男一樣,天天看小姐姐跳舞。”她嘆息道。


昨天她告訴我,學校要把他們沒離校的學生集中到一個區域住,房型還沒定,也許是兩人一套房,兩個臥室,共用廚房、廁所,也許是一人一套,有衛生間沒廚房,現在住的地方騰出來給醫護人員住。因為範德堡大學的醫學十分領先。


這算是一個壞消息,因為搬啊搬的既麻煩又有風險。我說你給學校回郵件說不願意搬,但實在要搬,你只能戴好你的n95口罩,和別人錯峰搬,做好防護,給鄰居都送一個口罩,上次她爸爸讓她花了一萬多元,買了九箱口罩,寄回中國,現在很久了,只收到四箱,還好她當時留了80個。


我有個校友家就住在範德堡大學所在的納什維爾,現在在離納什維爾車程一個半小時的農場工作,他一直很熱心,說不行的話我女兒可以去農場生活,但女兒不願意麻煩別人,想就住在學校。


昨天她下了一趟樓,去買書,回來跟我說,“街上人還是很多”。


我心裡又一緊,“人真的很多嗎?!你不要亂說哦!”


“也不多,跟平時差不多,因為平時本來人就不多,零零星星有些人,但都沒戴口罩。”


“唉,口罩你就不要奢求他們了,他們沒有,他們也沒習慣戴。你自己隨時戴好就行了。”我一邊安慰她,一邊暗暗想,都是川普那個死鬼誤導,最氣人的是他前幾天又說希望半個月能復工,這不是開玩笑嗎?不過看新聞,記者會他已經被很多專家和記者懟了,人家說,“這個事不是你說了算,是病毒說了算。”看樣子他說的半個月復工不可能做得到。確實,這個事情最關鍵還是要嚴格,要重視,這也是中國後期防控取得效果的關鍵。不過現在美國出臺了不少有力的政策,尤其現在中國已表示願和美國共同抗疫,願為美國提供經驗。我覺得這是對的,因為人類本來就是一個命運共同體。


“電梯裡的人沒有戴口罩,還熱情地跟我say hi,我心想這個非常時期,陌生人之間就不用問好了吧。”


“白人嗎?沒有戴口罩?不認識?眉飛色舞地say hi?”


“是啊。”她說。


我有點兒哭笑不得,美國人就是這樣的。我想起那一年去美國玩。迎面走過來的陌生人,加油站、便利店裡的陌生人,都會問你“How are you ?How’s everything going?”,電梯裡的陌生人進電梯時會跟你打招呼,下電梯時還會眉飛色舞地再跟你來句“Have a good night!”。我還記得拉斯維加斯酒店的電梯裡,那個十足美麗的女郎,跟我說這句話時,那滿臉明媚的陽光和善意。


記得在舊金山機場落地之後,取了租的車,拿出手機,打開谷歌地圖,卻怎麼也沒法兒讓谷歌地圖出聲,因為平時在國內我們都用百度地圖。一個很胖的黑人女警氣喘吁吁幫我們把行李搬上車,又拿過我的手機幫我搗鼓了半天,也沒有解決問題,後來還是我女兒說你就打開微信,用蘋果地圖吧。問題於是迎刃而解,然後我們就開車奔馳在了舊金山到奧克蘭視野無比寬闊的路上。


在奧特萊斯問路,那個中年婦女生怕我沒聽懂,比我還著急。


在舊金山問路,那對老年夫婦走了十幾分鍾,帶我們去要去的地方。說他們反正也是出來散步閒逛。


這一切都讓我對美國充滿好感,但最讓我有好感的是兩件事。


那天半夜兩點,在洛杉磯附近的一個酒店,我母親的頭磕破了,鮮血直流。因為她半夜上洗手間沒有開燈,踢在了地上橫七豎八放著的箱子上,然後頭就磕在了床頭櫃的角上。


我半夜被她叫醒,看到她頭上幾道鮮血,正在往下流,嚇得大哭了起來。


我顫抖著手指,用床頭櫃上的電話撥911,結果5分鐘之後,就來了四五個牛高馬大的警察,問需要去醫院嗎?救護車就在門外。


當時我媽又說她的血應該用止血貼能止住,不用去醫院了,警察就走了。


警察走後,我們感覺還是在滲血,就又打911,過了5分鐘警察又來了,然後就乘救護車去了醫院。


折騰了一兩個小時,縫好了針,我們又回到了酒店,沒有影響第二天的行程。而且出發前也買了保險,應該說沒造成什麼損失。


玩兒了大峽谷、拉斯維加斯和黃石公園之後,我們又回到了洛杉磯。去取租的車的時候,因為在國內租車時,租某車那個app上取車門店的地址寫錯了,我們找到了另一家另一個品牌的租車門店,叫什麼我現在忘了。在那個店裡我和店主租了一週的車,簽了合同付了錢,打算回去找租某車把在網上全款付的租車費退了,因為找錯門店是因為租某車寫錯了地址。


回家又用了一整天車,才想起找租某車退錢的事,租某車說了一大堆理由,意思就是不會退錢。


想起兩邊都付了好幾千租車費,心裡特別著急,心想只能又去找昨天租車的老闆退錢。民宿裡的中國人都說他不會給你退,因為你都跟他簽了租一週車的合同了,錢也全款付了。而且你都用了一天車了。想想是這個道理,所以焦慮著大半夜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去那個店,先想好了,如果老闆不退錢,就怎麼怎麼投訴他。結果老闆問:“那你的想法是怎樣?不付錢嗎?”我說:“不,我想付一天的錢。”“好啊。馬上把錢退到你卡上。”老闆說。


一切順利的得讓我有點不知所措。甚至沒有讓我把郵箱裡的油加滿,因為照規定還車時是要把油加滿的,還問我知不知道回去的路。


這些事兒讓我沒有辦法,當災難降臨美國時去詛咒它。


我也沒有辦法,去對任何國家、任何人的災難幸災樂禍,因為我有朋友和同學在那些國家。

即使沒有,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仍然都和我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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