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雨天的初見,已然成為一種淅淅瀝瀝的情感,永遠永遠

那個雨天的初見,已然成為一種淅淅瀝瀝的情感,永遠永遠

一切都是由於偶然,由於那場雨。

我注視著她。她正專注地伏在那打字,彷彿全忘了外面還在下著雨,忘了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的男子正注視著她。

我想,今天真不該來。

“小李,你去化工廠廠務辦公室找蘇虹要一份打印的文件。”

於是我就去了,出門後就是一場雨,把我的衣服和情緒淋得一團糟。

我冒冒失失地闖進化工廠的廠務辦公室,邊抹著頭上、臉上的雨水和汗水,邊大聲問:“請問,你們這誰叫蘇虹!”我擦拭的手突然在頭上停住了,我吃驚的睜大了眼睛。

辦公室裡只有一個少女,她好美好美,文靜的鵝臉蛋,細長的眉毛,夢一樣的睫毛遮蓋不住那深潭一樣的眼睛。她穿一件淡綠色連衣裙,象一株春天的小草,柔美、嬌娜。她正伏在打自己上打字。

“我就是蘇虹,你有事麼!”

好美好美的聲音,就象從那眼睛裡流出來的小溪,在叮叮咚咚的地流淌著,淌過我的心。

那粲然一笑,簡直讓我陶醉了。

雨還在下著。我好像突然感到了尷尬和害羞。我靜了靜心,望著窗外。

“我是團市委的,來拿打印文件,”

“哦,請坐”,她一笑,眼波好象盪漾了一下,閃出粼粼的光,“正在打呢,你等一會吧”。

雨一直在下著,她又坐下去打字了,打字機咔咔嚓嚓地響著,我突然感到屋裡好沉悶,好寂靜。

我想到外面去走走,可外面下著大雨,我向裡間走去。裡面很暗,我發現裡面一個人都沒有,我想到沒人可不能亂呆。我只好尷尬地退出來,我想看看報紙,藉以掩飾一下不自然,然而報紙都看過了。

我為什麼不自然呢?我似乎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我坐在她面前,彷彿四面有無數針刺著我。我一點也不安心,一點也坐不住。我想在屋裡走走,可又怕讓她看著覺得太輕浮。然而,她連看我一眼都不看,只是低著頭打著字。

雨下著,越發一陣比一陣大了。風也猛了,窗外的樹在慌亂地掙扎著,搖擺不止;路面上,積水慢慢地流著,載著一片水花,向遠方消逝。

雨打在玻璃上啪啪地響著,打字機也在噠噠地響著。然而屋裡很靜。我看見有些雨水鑽進屋子,濺在她身上,我大著膽子,心砰砰跳著過去關好了窗。

她大膽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讓人興奮,讓人激動不安。

我很高興,一眨不眨地望著她。她真美,文靜,大方。我覺得她象一個人,像一個你很久很久就在尋找的一個人。

一剎那間,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寂寞,而雨聲,打字聲和別的什麼絲毫不能代替你消去這種孤獨和寂寞。唯有她才行。然而,我不敢去和她說話。我又自悲和自卑起來。

雨小了,天也亮起來了。一朵花兒在雨中嬌豔地開著,顯得有些悲愴和可憐。奇怪,它竟然不怕風雨。

連對面牆上有幾處黑點都讓我數過了,因仰頭看牆,脖子也酸了。我只好呆呆地看著她。啊,她竟然朝我一笑。

我突然象在眾人面前被扒光了衣服,侷促不安起來。

一場雨,一場多麼奇妙的雨。一場雨把一位青年男子和妙齡少女關在一個辦公室內。

辦公室裡沒有別人,只有我和她。雨還在不停的下著。還要很久很久麼,但願。

我開始構思一個個浪漫的故事了。每個故事的主人公都是我和她。每種結尾都是一首美妙的歌。

我想著,窗外的雨聲,室內的打字聲,我全都聽不見了。我知道雨還在下著,我看著她感到這一切都象一場夢。

外面雨還在下著,她仍舊文靜地伏在那兒不停地打著字,好象忘了外面正下著雨,忘了身邊有位陌生男子正注視著她。我想著和她怎麼樣由邂逅而相愛。我想著我們怎樣互相沖動地傾吐衷情。一切都像一部電影:一個雨天裡,兩位正當年的人一見鍾情,於是····

我想著,很甜地想著。

雨停了,文件剛好打起來了。這雨!

我接過她遞來的打印稿,慢慢地放進體包裡,她的手好美,修長靈巧而嬌嫩,象白中帶紅的筍。

雨停了,我幻想的故事也就可憐兮兮地中斷了。我突然感到象失去了一種什麼東西,而這種東西失去便永不會再遇到。我很遺憾,很悵然。我開始恨這雨。

雨,的確停了,到處還在吧嗒吧嗒地滴著水,真象淚!樹葉兒綠極了,清新得讓人想叫,而且想哭。

然而,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真巧”,她笑著說。

我的心一緊。莫非一切都是到了結尾才開始。

“雨停了,文件也打完了”,她笑著說。

我放心了,可是·····

該走了,我想。我起了身,她挽留了一下,我還是走了。

“謝謝”,臨走時我沒忘了說。

“不用謝”,她用那被雨洗過的大眼睛對我說。

我走了,我沒有說再見,我知道從此以後,也許再不會遇見,多年之後,哪怕遇見了也會誰也認不出誰。

我走了,走出好遠好遠了,心中還在滴著那雨,那場本來有許多故事發生卻什麼都沒發生的瀟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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