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坡與白居易的神交:時隔兩個多世紀的心靈對白

蘇東坡與白居易的神交:時隔兩個多世紀的心靈對白

白居易

大家知道:白居易(772-846),字樂天,號香山居士,又號醉吟先生,是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之一。因其詩歌創作題材豐富,形式多樣,語言平易曉暢,素有“詩魔”和“詩王”之稱;而蘇東坡(1037-1101)名蘇軾,字子瞻,號“東坡”。是宋代的豪放派開山詩人,著名文學家、書畫家——兩人的生存年代相隔265年。可對蘇軾來講,越到晚年,愈覺與白居易情感上的契合。他曾經對其評價說:“白公晚年詩極高妙。”正因如此,在其詩文創作中,經常可看到白居易的影子出現。比如在其詩作中有:“定似香山老居士,世緣終淺道根深(審視自己的定力與白居易相似,與仕途的緣份淺,與道家的淵源深)”;其文中又有“予去杭十六年,而復來留二年而去。平生自覺出處老少粗似樂天,雖才名相遠,而安分寡求亦庶幾焉(兩人均在杭州為官數年......最後兩句意思是:雖然自己的才名比不上樂天,但在安份守已、清心寡慾上與其相類)”。就連他取號為“東坡”,也是效法當年白居易在忠州刺使任上因得到城東一塊坡地,稱此地為“東坡”一事,當他被貶黃州團練副使得地方官救助也得到城東一塊坡地耕種養家時,為自已起號為“東坡”......

說到這裡,也許朋友們疑惑:唐代大詩人不乏其人,蘇軾為什麼獨獨推崇白居易呢?筆者以為:這與兩人坎坷的仕途經歷有關 。按照蘇軾所說:“樂天自江州司馬除忠州刺史,旋以主客郎中知制誥,遂拜中書舍人。軾雖不敢自比,然謫居黃州,起知文登,召為儀曹,遂忝侍從,出處老少大略相似,庶幾復享此翁晚節閒適之樂焉”——話雖如此,兩人對待人生挫折的態度還是略有不同:白居易被貶江州司馬後,雖然又被皇帝起用,可從內心來講,卻已消蝕掉了原來的政治熱情,改之前“兼濟天下”的基調為“獨善其身”......這從他晚年創作的《悲歌》和《醉歌》中不難看出。而蘇軾則不然,雖然他被貶黃州期間,也曾有退隱之意,但是一旦有機會復出,他還是會精神抖擻地全身心投入......這從他針對白居易感嘆時光流逝的兩首詩歌所填的一首《浣溪紗》中可以看出。現把三首詩詞作以節錄:《悲歌》

白頭新洗鏡新磨,老逼身來不奈何。耳裡頻聞故人死,

眼前唯覺少年多。塞鴻遇暖猶回翅,江水因潮亦反波。

獨有衰顏留不得,醉來無計但悲歌——描述的是他對青春已逝、時光不再境遇的感慨。

《醉歌 示妓人商玲瓏》:

“罷胡琴,掩秦瑟,玲瓏再拜歌初畢。誰道使君不解歌?聽唱黃雞與白日。黃雞催曉丑時鳴,白日催年酉前沒。腰間紅綬系未穩,鏡裡朱顏看已失。玲瓏玲瓏奈老何?使君歌了汝更歌”——翻譯成現代漢語是:(妓人商玲瓏)把胡琴收起,把秦瑟掩好,(向我)再拜說歌已唱畢。誰說我沒聽懂這首歌?她唱的原是雄雞報曉與夕陽西落的歲月流失。雄雞報曉於凌晨丑時(1-3點),夕陽落山在傍晚酉時(17-19點)。(象徵官位的)紅色綬帶還沒有在腰間繫穩,鏡子裡面龐上的紅潤已經消失。商玲瓏啊商玲瓏,你歌中唱的原是對已逝青春的哀嘆啊,等我吟唱完了這首你可接著再歌一曲。”

而蘇軾顯然不願看到樂天作此哀音,遂作《浣溪沙·遊蘄水清泉寺》一詞相和:

(遊蘄qi水清泉寺,寺臨蘭溪,溪水西流。)山下蘭芽短浸溪,松間沙路淨無泥。蕭蕭暮雨子規啼。誰道人生無再少?門前流水尚能西!休將白髮唱黃雞(針對白居易“黃雞催曉丑時鳴”句)——譯成現代漢語是:山下蘭草的嫩芽浸泡在清澈的溪水中,松樹間的沙路上乾淨得沒有一點淤泥。薄暮的細雨中傳來杜鵑鳥“不如歸去”的啼叫。誰說人生再不會青春年少?且看清泉寺前的流水尚能流動向西!不要年老了就感慨黃雞報曉、白日催年,作此哀怨之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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