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故事:以德報怨

我初中沒念完就在一家酒店當了一名小廚工。這天,酒店新招進一名叫周宇的打工仔。一見周宇,我就憋不住想笑,為什麼呢?這周宇啊,不但身材矮小,一條腿還有點跛,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我忍不住在背後學周宇走路的樣子,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中午,廚師長把我和周宇一同叫進了辦公室,說暫時沒有空的單間宿舍了,讓周宇在我的宿舍裡臨時搭一張床,暫時擠擠。我心裡當然是一百二十個不願意:原來自己一個人睡間房,多爽啊!可現在偏偏要跟一個瘸子擠在一起。當然,在廚師長面前我不敢說不同意,只好怏怏地點頭答應了。

下班回到宿舍後,我見周宇已經用門板搭好了簡易小床,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我耷拉著腦袋,對周宇不理不睬的。周宇關切地問我:“怎麼了,你不舒服嗎?”“沒有,累了!我沒好氣地回答,越看這房間越心煩:屋子實在太小,擺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小桌子和一把椅子,幾乎就沒有什麼空間了,現在,還要加這麼一個倒黴的破床,儘管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安排,可心裡還是怨氣重重!晚上我們睡下後,周宇很快就發出了鼾聲。夜深人靜時,我忽然有了主意:何不裝夢遊,把他嚇走?於是我冷不丁從床上坐了起來,聲音很響。周宇驚醒了,輕聲問:“你要幹嗎?”

我並不答腔,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也不開燈,接著在黑暗中摸索著穿上衣服,踏上鞋,踢踢踏踏地走出了宿舍。周宇心中奇怪,慌忙套上衣服跟了出來。我出門後拐了個彎,往一條深巷裡走去,巷道兩邊都是高牆,我行動遲緩,像幽靈一樣,緩慢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傳得很遠,讓人毛骨悚然。當空一輪彎月把我的身影拖得老長.....周宇驚恐不安地遠跟在一棵樹後,走在我身後。巷道的盡頭有到樹前,我突然從身上抽出把水果刀往樹身上猛刺,彷彿和樹有著深仇大恨似的。刺完後,木呆呆地轉身往回走,與周宇相遇時,我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他似的,目光空洞洞的,與他擦肩而過....

第二天一早,我剛醒來,周宇立刻向我訴說了昨晚的事情,我搖搖頭,一副茫然的樣子。周宇焦急地問:“你不會是在夢遊吧?”我一聽,裝著像想起了什麼似的,歉意地說:“哦,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是有夢遊症的,小時候就這樣,是不是嚇著你了?”周宇心有餘悸地說:“是夠嚇人的,好在你起來遊蕩了一圈後,又回來接著睡了。”我聽罷暗自得意,心想:哈哈,這人真好騙,我再嚇你兩次,準把你嚇跑嘍,那時我還是一個人睡一間屋!

當天晚上,我臨睡前發現床頭的水果刀、錘子之類的工具都不見了,顯然是被周宇藏了起來,看來他是真害怕了,我想到這裡,心中高興極了。接下來的幾天夜裡,我又變著花樣起床“表演”了幾次,可週宇並沒有被嚇跑,我自己反而被折騰得夠嗆。無奈之下,我只好旁敲側擊地說:“兄弟,我看你還是跟別人一塊兒睡吧!我這病...有一次我哥哥都被我刺傷了,哪天我若是再傷著你...”沒想到周宇卻無所謂地說:“沒事,沒事,我睡覺警醒著呢!你傷不著我的。其實,你每次夢遊,我都跟在你身後。你真應該去醫院看看,依我說,這毛病能醫好的。”聽了這話,我心裡那個氣呀:你才是我的病呢,我就不信趕不走你!

從此以後,我不再兄弟長兄弟短地稱呼周宇了,開始頤指氣使地吩咐他掃地、燒水、搞衛生,把他當傭人似的使喚。周宇呢,卻一點脾氣也沒有,低眉順眼,從不對我發火,弄得我想找茬都難。第一個星 期後,廚師長通知說已經騰出了一間空的單身宿舍,我喜出望外,心想這下週宇你總該走了吧!沒想到周宇卻不肯搬,偏要和我擠在一起。我氣得說不出話來,本想自己搬走,再一尋思:不行!自己的這間宿舍雖小,可卻是朝南的,而且在走廊盡頭,非常安靜。而那間剛騰出來的宿舍不僅是朝北的,而且正對著樓梯口,每天人來人往的,很少有清淨的時候。看來周宇這小子不肯搬走,一定是想先逼我走,然後好佔下這間宿舍。不行,不能上當!還是要堅決把周宇趕走!

這天晚上回到宿舍,我故意將自己的錢包偷偷裝進周宇工作服的口袋裡,然後大聲嚷嚷說自己的錢包不見了。周宇忙說:“別急, 我來幫你一起找找看。”當他拿起工作服時,“啪”地一聲,錢包從他的衣袋裡掉了出來。我把搶回錢包,大聲責問:“我的錢包怎麼會在你的口袋裡?”周宇剛想辯解,我卻不聽他的,繼續惱怒地說:“手腳不乾淨的人,離我遠一點!”說著,從床上擼起周宇的被子就往門外扔去。周宇眼疾手快,一個斜裡穿刺,穩穩地抱住了被我扔出去的被褥,慢慢地放回床上,又撿起被我丟在地上的裝著小本本的塑料袋,撣了撣灰,放回枕邊,最後對我說了句:“你的錢包是怎麼到我的口袋裡的?”說完,上班去了。我見周宇說這話的時候,不但沒有氣勢洶洶,而且臉上似乎還帶著一絲笑容,他的動作,他的表情,他的語言,這切,弄得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小瘸子到底是個什麼角色?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晃又是 一個星期過去了, 這天正好趕上我值班,晚上下班前我吃了一些冰凍的東西,不料睡到半夜,肚子竟咕咕響個不停。不好,要上廁所!我一骨碌爬起來就往外面河邊的公廁跑。由於跑得急,快要到公廁的時候,我一不小心, 被石頭絆了一下,差點摔倒,正在這時,突然從我背後伸出一雙手,緊緊地把我抱住了。我嚇得“媽呀”一聲,雙腿直打哆嗦,回頭一看,抱住自己的竟是周宇,我頓時火冒三丈:“你,你想幹嘛?”

“不,不,你誤會了。見你往河邊跑,我以為你又夢遊了,怕你出事,這才從後面抱住你的。”周宇趕緊解釋道。一聽這話,我不由得愣住了,張著嘴竟說不出話來:敢情周宇不願搬出去,是在保護我啊!從廁所出來返回宿舍,周宇已經又安然入睡了,可我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了。第二天早上我醒來時,周宇已經上班去了。我躺在床上,又在想周宇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突然間,我想起周宇枕邊的那個塑料袋:從那天周宇撣灰的動作看,周宇對那個塑料袋似乎很看重。於是我翻身下床,抽出那個塑料袋一看,原來裡面裝著些紅本本: 一本是一家武術學校的畢業證書,上面端端正正貼著周宇的照片:另外幾本是周宇參加各種武術比賽的獲獎證書;還有一張是他們地區出的報紙,上面有一篇報道,標題為:《拳壇奇葩記地區運動會武術冠軍周宇》,這讓我大吃一驚。

我匆忙趕到酒店,一把拉住周宇問:“周宇,你會武功?”周宇笑笑說:“嗯。我從小身子單薄,又有殘疾,爸爸怕我長大受人欺負,唸完小學,就把我送進武術學校了。後來老師又把我介紹給了武林名家道一禪師,師父根據我左腿有些殘疾的情況,專門編了一套拳術教我。我已經聯繫好了幾所學校,打算過些日子一邊打工,一邊教教中小學生武術。”

“可我以前那樣對你,你為啥不反抗?”我忍不住問道。周宇淡淡地笑, 說:“我的老師經常告誡我們,習武之人,決不能以強欺弱,你我都是打工的兄弟,我怎麼能在你身上動武呢?再說了,你有夢遊的毛病,我得保護你才對呀”我一聽,雙眼溼潤了,臉也紅到了耳朵根。我緊緊地抓住周宇的手,哽咽著說:“對,我們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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