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十字军东征是一场债务危机!详解威尼斯为何要进攻东罗马

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发生于1202年,由教皇英诺森三世发动,法兰西王国香槟伯爵提奥波德三世率领。计划原本是要通过进攻埃及,作日后行动的基地,来解救被穆斯林控制的耶路撒冷。但由于十字军没有足够的钱付给威尼斯人,无法渡海到埃及。在威尼斯总督恩里科·丹多洛的建议下,十字军于1204年攻陷君士坦丁堡。从此,小小的威尼斯掌握东地中海,成为中世纪海洋霸主。

从欧洲历史上看,第四次十字军东征带有很大的偶然性。这次东征转向有两个重要的原因:一、由于十字军不守承诺而引发的关乎威尼斯存亡的债务危机;二、因政变而逃亡的东罗马王子阿列克修斯·安格洛斯请求十字军助他夺回东罗马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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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威尼斯的债务危机

1198年,教皇英诺森三世为重新树立天主教会的权威,向欧洲基督教世界号召十字军东征,进攻埃及,解放耶路撒冷。之前三次东征令教皇和欧洲封建主明白通往叙利亚的陆路充满艰难险阻,而且拜占庭对路过他领土的十字军充满戒心。所以他们决定这次东征走海路。当时拥有技术和资源将整支军队,包括补给、马匹、武器,运送到东方的,只有意大利城邦威尼斯、热那亚、比萨。后两者忙于打仗,所以这项艰巨的任务就落到威尼斯头上。

十字军策划者来到威尼斯与当时的执政官恩里科·丹多洛签订海上运输协定。恩里科·丹多洛虽然八十多岁,双目失明,但仍然头脑精明、智慧过人,有灵敏的政治嗅觉。十字军策划者要求威尼斯2年内提供足够的军舰运输4500匹战马、9000名侍从、4500名骑士和2万名步兵,共3.3万的军队。威尼斯则要求十字军支付94000马克,以及所有战利品的一半。

这个根本不是协议,而是豪赌。因为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很难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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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大利城邦,除了海外殖民地,本土面积只有415平方公里,相当于深圳的五分之一。而威尼斯承接的是欧洲中世纪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商业合同。为了完成合同,威尼斯必须大借外债,投入全部家产。全国上下都要投入到这场交易中,动用全部船只,以及非常大一部分的成年男性。全国几乎所有其他交易活动都要暂停。这意味着任何阶段的失败对威尼斯来说都是毁灭性的。

94000马克相当于法兰西一年的财政收入。事实上,当时十字军的全部预算一共只有五万马克。十字军策划者和教皇都太高估自己的集资能力和动员能力了。

恩里科·丹多洛不是轻率的人,他为什么要做此豪赌?因为在以往三次东征中,威尼斯都大发横财。他不仅得到埃及首都推罗的三分之一,而且可以通过巴勒斯坦港口获得远东的商品,赚取暴利。丹多洛也有他的个人原因。他的家族有十字军传统,而且他想通过圣战,洗脱罪孽,得到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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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


事实证明,这个协议就是个错误。1202年初,威尼斯成功如约组建了一支其历史上最庞大的海军。但直到7月,十字军只聚集了1.2万人。原本渡海费用是每个士兵平摊的,现在士兵来少了,意味着十字军不够钱支付债务。

双方都很尴尬。丹多洛要想尽办法把钱补回,才能避免威尼斯经济破产和政治危机,所以坚持十字军只有把债务付完,才送他们去埃及。不想东征夭折的十字军与丹多洛讨价还价很久,最后才达成协议。丹多洛可以运送十字军渡海,并且延迟还款日期,但十字军必须为威尼斯攻下萨拉。

萨拉位于匈牙利的达尔马提亚,是座基督教城市。萨拉自公元1000年以来一直谋求从威尼斯手中独立,他与匈牙利签署保护条约,时不时袭扰威尼斯商船,威胁威尼斯在亚得里亚海的地位。虽然攻击一座基督教城市会面临教皇的绝罚,但十字军无奈之下,也只能将萨拉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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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东罗马的内斗

攻下萨拉已经是12月了。十字军想赶快渡海到埃及,与阿拉伯人决一死战。但一个人的到来却使事情发生超乎寻常的转变。他就是东罗马王子阿列克谢·安格洛斯的使臣。他请求十字军帮其取回被他伯父——阿列克谢三世夺走的皇位。他答应事成之后,会赠送十字军二十万马克,派一万士兵参加圣战,以及让君士坦丁堡的东正教臣服于罗马。

条件实在是太诱惑了,威尼斯可以补足债务,十字军可以得到东征所需的物资,罗马教皇可以让信奉东正教的希腊人臣服(希腊人在东罗马的政治、经济生活中起主导地位)。

此外,威尼斯人与东罗马皇帝的矛盾也成为一个重要的推力。1082年,威尼斯帮东罗马击退诺曼人的入侵。为了回报威尼斯,东罗马皇帝给了威尼斯梦寐以求的报酬:在东罗马全境,尤其是君士坦丁堡的自由贸易权,以及免缴赋税权。从此,威尼斯将竞争对手——热那亚、比萨挤出君士坦丁堡,垄断君士坦丁堡的商业贸易,赚取高额利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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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尼斯对拜占庭商贸的主宰,严重威胁到拜占庭的利益,甚至连海军和海上防御都被威尼斯掌控。希腊人越来越难以忍受威尼斯人。于是,在12世纪,东罗马皇帝陆续拉拢、扶持热那亚和比萨,以抑制威尼斯,并逐渐撤销威尼斯人的商业特权和优惠。1171年,皇帝甚至驱逐东罗马境内的威尼斯商人。虽然到1190年,威尼斯商人再次获准进入君士坦丁堡,但两国间仇恨的种子已经种下。威尼斯决心为获得君士坦丁堡的贸易特权,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1203年4月,十字军来到希腊的科孚岛,6月到达君士坦丁堡。十字军登陆君士坦丁堡的加拉太半岛,解开防御金角湾的铁锁,让威尼斯的军舰进入金角湾。之后,他们海陆夹击,十字军攻击厚实的陆强,威尼斯海军利用船上武器攻击脆弱的海墙,还纵火焚烧市街。7月12日,威尼斯和十字军攻陷了君士坦丁堡。小阿列克谢得偿所愿即位东罗马皇帝,即是阿列克谢四世。但事后,威尼斯和十字军发现他根本无法兑现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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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信奉东正教的希腊人是不会皈依天主教的。而且十字军在进攻君士坦丁堡时,焚烧了城内四分之一的街道,又大肆抢劫屠杀。希腊人对十字军和威尼斯人一点好感都没有。其次,上任皇帝阿列克谢三世在逃跑时,将国库的钱财都带走了。所以阿列克谢四世根本无力支付二十万马克。

阿列克谢四世只好拖延支付报酬。逼于无奈,十字军和威尼斯海军只能进驻君士坦丁堡。这一住就是半年。期间双方关系严重恶化。1204年1月,贵族慕特索夫洛发动政变,关押阿列克谢四世,自立为阿列克谢五世,趁十字军反应过来之前,将其驱逐出城外。十字军只好再次攻打君士坦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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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3日,十字军再次攻陷君士坦丁堡,并抢劫和屠城三天。之后,十字军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建立了拉丁帝国和两个附庸于拉丁帝国的国家,雅典公国和亚该亚侯国。威尼斯则占去包括爱琴海、亚得里亚海沿岸港口和克里特岛在内的,原东罗马帝国八分之三的领土。威尼斯用很有商人严谨精算的风格来命名这个地方,即是“八分之三个罗马帝国”。

从此,威尼斯掌控了东地中海,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中获得全面胜利。即使在1261年,拉丁帝国被推翻,东罗马帝国复国,东罗马的商贸和海军也依然掌握在威尼斯人手中。威尼斯成为欧洲中世纪中强大的殖民帝国、海洋帝国,直到1453年,土耳其攻陷君士坦丁堡,东罗马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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