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已無《黑洞》《黑冰》這般警匪劇

1999年,張成功在北京進修。魯迅文學院的課程不是太緊,他可以拿出大把時間進行小說創作。不考慮上班的事,他一年寫出了《黑洞》《黑冰》《黑霧》三部長篇。

世間已無《黑洞》《黑冰》這般警匪劇

《黑洞》在人民公安報連載,很受歡迎。這進一步激發了張成功創作的動力。連載完成後,交給群眾出版社出版。等正式圖書出來的時候,《黑冰》也脫稿了,打印出小樣。

張成功就把這兩部作品發給《刑警本色》的投資人關海龍。然而,關海龍通過《刑警本色》掙了錢之後,轉而去做其他生意。張成功就把兩部小說給《刑警本色》導演張建棟發過去了。張建棟很感興趣,開始幫著聯繫投資人。

張成功也把兩部作品給了《刑警本色》男主演王志文的哥哥王志芳,王志芳說不可能兩個都拍,選擇了《黑冰》。

繼而,湖南臺盯上了《黑洞》,與張成功進行談判。就改編權的價格問題,雙方有一些分歧,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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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志文出演《黑冰》

此時此刻,半路里殺出了金英馬影視的滕站。《黑洞》在群眾出版社出版,而群眾出版社的文藝譯文編輯室主任張蓉與滕站是多年好友。

在某次聚會聊天時,張蓉向朋友滕站說起《黑洞》的文學魅力,而當時金英馬正缺一部扛鼎之作。於是,滕站連夜趕到北京宴請張成功,求購改編權。

湖南衛視雖然預約了《黑洞》改編權,但遲遲沒有簽訂合同,雙方商定的考慮時間也已經過了。滕站表現得很有誠意,給出的條件也豐厚,張成功就答應與他合作。

陳道明當時也在場,對小說中聶明宇的形象特別感興趣。之後,兩人多次討論劇本,陳道明提出:聶明宇要乾脆利落,臺詞要儘可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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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建棟原本對執導《黑洞》頗有興致,但由於檔期調不開,只能作罷。後來一度定了另一位在電影和電視劇兩方面都很有成就的導演,雙方進行了深入的劇本討論。

劇組對這位導演的業務能力完全認可,只是關於人事的一個條件無法達成,雙方遺憾分手。

此時,劇組的製片主任推薦了管虎。管虎是電影導演出身,從業十年來從沒拍過電視劇。

湊巧,張成功看過管虎的《頭髮亂了》,當場同意這一提議。《黑洞》的執導經歷很成功,管虎就此成為影視兩棲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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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說到劇本,有大量改編工作要做。張成功當時分身乏術,只能由劇組另選編劇。製片主任再度發力,將陸川引薦入組。創作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編劇和導演之間存在激烈的博弈。最終,陸川和張成功先後接力,《黑洞》的劇本完成。

管虎在拍攝中嘗試了諸多電影手法,陳道明也貢獻了大量的想法,《黑洞》成功下線。

《黑洞》對經濟活動背後的罪惡,對黑惡勢力曾經的猖獗,對人性深處不可言狀的魔性,對公安幹警出生入死的英勇,都有深入的體察和描寫。

這部劇有雷霆萬鈞之力,播出後取得轟動效應。尤其是陳道明扮演的反派聶明宇,給人以陰風拂面、不寒而慄的感覺。當時,地面頻道的購買力強於衛視頻道,這部劇在北京播出時,反響尤其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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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黑冰》比《黑洞》開機更早,播出也更早。《黑洞》的融資和製作過程都很曲折,而《黑冰》可謂順風順水。

拿到改編權之後,初創公司的王志芳從當時的上海南匯縣拉來投資,由張成功親自改編劇本。

《黑冰》的故事來自廣東的兩個重大製毒、販毒案件。其中有一個案件,廣州的一位化學教授,成為了製作冰毒的專家,上演了中國版的《絕命毒師》。

劇中大毒梟郭小鵬正是以這個人物為原型。考慮到他高級知識分子的身份,就想讓他的談吐更有文化和哲學意味。

在南匯縣的南園賓館裡,張成功埋頭苦寫三個月。導演王冀邢是編劇出身,和王志文合作過電影《飛虎隊》。他對臺詞的文學性、精煉性要求頗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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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冀邢

張成功對情節的鋪陳已經很有經驗,但臺詞的打磨讓他苦惱不已。2000年中秋節,投資人和導演去看編劇,發現張成功整個人累癱在地毯上,一動也不動。

張成功請來了老大哥鍾道新助陣,專門負責潤色臺詞。到最後定稿時,劇本中出現了大量文縐縐的臺詞,與一般的劇目迥然不同。

劇本完成之後,王志文、師小紅、田海蓉、呂涼等演員也陸續選定,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劇組找到蔣雯麗的時候,她正在湖北拍一個戲,檔期有些錯不開。他們就把劇本發過去了,蔣雯麗看完之後說,“無論如何我都要演,希望你們開機能再延後一點。”後來劇組又為蔣雯麗推遲了十來天時間,她加班加點拍完那個戲,及時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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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講述了女警魯曉飛(蔣雯麗 飾)化身臥底,打入海州藥業集團,與集團董事長郭小鵬(王志文 飾)多次接觸,查清集團製造走私毒品,以及海州市多起兇殺案內幕的故事。

這部劇中的反派郭小鵬生長在畸零的家庭,生活的磨難和對養父的仇恨使他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在這部劇的結尾,剃了光頭的王志文用大段獨白剖析自己的蛻變過程和扭曲心態,令人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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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播出後,觀眾反響強烈。它甚至影響了《黑洞》中的部分劇情的走向,比如說對反一號內心世界的書寫。

當然,由於對犯罪過程的展示更加寫實而極致,《黑洞》播出後,影響力後來居上。而陳道明和王志文扮演的兩個反派,一冷一熱,各成風景。

《黑洞》的播出給張成功帶來了一定的困擾。開篇殺人的場面,聶明宇挖坑埋人的兇殘,都享有今天的創作者不敢想象的尺度。

然而這些血腥的畫面還是引起了有關方面的反彈,《黑洞》的重播事實上是取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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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黑冰》《黑洞》的迅速面世,三部曲終章《黑霧》要晚來一些。

這與原著出版時間較晚有關,作家出版社從群眾出版社手裡搶下出版權,頗費了一般心思。也有審查的原因,由於前兩部作品的超級影響力,相關部門對《黑霧》的監督更加嚴格。

《黑霧》的影視改編權依舊由王志芳購得,《黑冰》和之後幾部戲的大獲成功,讓他盈利頗豐。

為了盡善盡美,王志芳、張成功和導演龐好商議,準備把前幾部戲的演員請來,湊齊一個“豪華天團”。於是,群星薈萃的警匪劇《天之雲地之霧》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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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劇以煤都淮海市的一樁瓦斯爆炸案為背景,講述了四個情同手足的兄弟在正邪之間做出不同選擇的故事。在這部劇中,張成功的筆觸涉入了更廣闊的社會層面和更深刻的性格層面。此劇於2003年7月於湖南衛視首播。

《黑洞》得而復失以後,湖南衛視汲取教訓,搶在劇作殺青之前,早早買下了《天之雲地之霧》的獨家首播權。這是一部高收視劇,對湖南衛視提升品牌和增加收入,都有著不小的助力。

《天之雲地之霧》戲外的故事也精彩。在劇本創作階段,張成功便砍掉了許多尖銳的行文。黑勢力不再氣焰熏天,正能量的成分大為增加。

刪減情節到了傷筋動骨的地步,好在最後的播出效果尚佳。該劇後來多次在衛視、地方頻道重播,影響甚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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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01年到2003年,“黑色三部曲”依次播出,張成功打通了警匪劇創作的任督二脈。然而,2004年,廣電總局提出“反腐、涉案劇不上電視頻道黃金檔”的相關要求。張成功的後續作品受到影響。

《天之雲地之霧》後,他接連創作出《魔咒》《英雄淚》兩部長篇小說。前者就是劉光導演執導的《刑警本色2》,後者被吳天戈導演拍成同名影視劇。雖然這兩部作品意義頗重,但最終也只能在地面頻道非黃檔播出,熱度有限。

接下來的《滄海英雄》由其長篇小說《旋風暴》改編而成。此劇以廈門遠華賴昌星案為故事原型,講述了海關緝私英雄與陰險狡猾的走私罪犯搏鬥的故事。即使這是一部海關總署的“命題作文”,它在過審階段也是困難重重。

張成功說,“雖然審查磨了很久,但劇本身的修改不大。只是由於涉案劇不能上星,最後是在東方電影頻道播了。好在那個時候地方臺本身仍算紅火,投資方不僅沒有虧錢,甚至還小賺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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涉案劇全面受限,張成功的創作之路卻未曾停歇。他開始了自己從法制文學向軍事文學的轉向:2010年,戰爭劇《利劍》於央視八套播出;2012年,諜戰劇《密使》在浙江衛視、山東衛視、貴州衛視三星聯映;2015年,反恐劇《反恐特戰隊》於東方衛視、重慶衛視首播。

《國家行動》是張成功最近的作品,此劇由高群書執導,黃志忠、張譯主演,目前尚未播出。它以四川劉漢大案為原型,講述了反腐鬥爭中湧現的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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