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隻鳥兒?


有多少隻鳥兒?

有多少隻鳥兒?

樹上能有多少隻鳥兒?沒數過,也不知道。是它們從夢中叫醒了我。我不知道鳥兒看著天光由暗變亮是怎樣的心情,我反正是快樂的。

諾大的院子裡沒有人,空曠裡只有晨光和鳥鳴,多少種叫聲,也不知道。清脆的,婉轉的,激越的,低沉的,還有嘰裡咕嚕彷彿粗嗓子的含混不清,卻都是歡快的。走在冬青圍攏成牆的小徑上,自是輕快,也有自豪,喜悅地發現,原來這個時段兒是它們的天堂。

試想,只有不說話的高矮樹木,楊樹七八株,梧桐十幾株,九株柳樹,兩株蘋果,一株杏兒;剩下就是蓬頭低垂的一溜煙龍爪槐和山一樣的塔鬆了。凡是小徑兩旁,都是冬青。角落裡為數很少的椿樹和榆樹。

鳥兒只顧著叫,到底什麼意思?好像湊熱鬧的感覺,又比晨會還吵鬧。不停地飛到樹梢,又飛到樓房的頂上,大尾巴黑灰色花兒的,長身子俊俏樣子的,還有灰色加了脖子上漂亮環兒的,幾種雜色的鴿子,胖乎乎的麻雀,一群哄起,又撲啦啦落下……

梧桐的花很異類,大不楞騰掉了很多,紫粉色很嚇人。鳥兒落了不少,我發現有種很小的鳥兒,在啄食梧桐花兒的蕊,身子沒那花大,探頭進入花喇叭口兒。也有揪著蕊倒退的,往後一跳、一跳。嘰嘰啾啾。

有鳥兒幾乎擦著我的頭掉在地上,快成了石塊兒,我卻嚇一跳。不敢絲毫動作,不願驚擾它們,它們卻當沒有我的樣子,索性草叢中蹦蹦跳跳,啄一啄,又歪頭叫,更多的“石頭”垂降下來,撲稜翅膀的,掀開草葉的,兩三隻冬青上面翻飛的,也停會兒,又飛了。影子已經不見,聲音還有。

可能不同的鳥兒鍾愛不同的樹吧,烏鴉愛從這棵梧桐樹飛到那一棵,它們只愛呆在主幹上。猛地“哇哇”一番,難聽又自在。塔松上是種靈巧的鳥兒,羽毛灰色,邊緣有淺黃色,脖子又有暗紅的圈兒,好像它們能鑽入塔松的稠密縫隙,也愛隨風枝頭盪來盪去。

喜鵲不少,它們愛楊樹的密葉,要麼露個頭,要麼露出尾,叫聲是一應的清脆。展開翅膀飛,優美又悠閒,相鄰的兩株間飛,像人從自己客廳到臥室那麼自在,偶爾也飛到牆外的榆樹上,不久又回來,重落在楊樹梢頭。

喜鵲叫聲爽朗,又互相應和,它們更像晨會,是隻有喜鵲圍成堆的會議,有時候能幾十只飛到樓房頂部,更多時愛群聚在這幾棵楊樹上。

楊樹的杆沒多麼優美,比不過樺樹,也沒梧桐那麼直溜,卻比蘋果樹、杏樹大方得多。自有一份自己的斑駁和滄桑。葉子綠得色彩很正,很耐看。既沒有榆樹那麼小心翼翼,也沒有梧桐和椿樹那麼突兀,梧桐是花兒落盡葉子才大量登臺呢。椿樹的葉子很假,像有人插在了樹枝末端,卻一天比一天大了。

新鮮的楊樹葉兒泛著光,遠處的清脆,近處的可愛,楊樹葉儘管尚小,卻最愛風中噼啪作響,聽著舒服。

冬青的蠟質也泛著光,它們就是青,嫩綠時候很不自在;嫩綠未達時鵝黃的榆葉兒很可愛,尤其在晨光中,尤其是那種小葉兒榆,嬌嫩又褶皺有致,像枝頭初放的花,怎麼也沒有花的豔俗。

花常是豔俗的,彷彿修養不多的鄉下婦女,總愛用劣質的口紅,還愛穿濃豔的花衣。葉總也看不厭,不論碩大的梧桐葉兒,還是嬌小的榆樹葉兒,蠟質的無花果的葉兒,還是婀娜的柳葉兒,耐看是它們的共性。

晨光是最好的見證者,晨光也是支持大家聒噪的老實人,只默默普照著這一切,它沒風的輕快,也沒樹的清爽,鳥兒的歡悅它更沒有了。它像個老人,微笑著看著這一切,包容它們、袒護它們,任它們在折騰它的安寧。

風停了。晨光的無聲更顯出清晨之美。所有的葉子都抹了一層黃暈,一切都柔美起來,鳥兒叫聲不比原先更大,卻更豐富了,明顯參與了新的嗓音。剛起來的狗先是跑幾步,停下來,大張嘴,又伸懶腰,不楞不楞頭,甩甩尾。擦牆根兒溜達一段兒,又跑沒影兒了。

空中更加遼遠,只遠處有幾縷雲。當發現藍色天空漸漸轉灰時候,有一條直的白煙伸向遠方,是飛機路過吧。鳥兒聲音不絕於耳,不管它們有多少隻,總是自由的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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