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俗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沒文化的流氓，終不過是赤手空拳；有文化的流氓，則深諳法律與人性，殺人放火金腰帶。
近日，讓大眾恨之入骨的上市公司總裁鮑某明涉嫌性侵“養女”案件進入公眾視野，是從一樁舊案曝光開始的。
有報道稱，受害人在煙臺求助未果後，在南京尋求警方幫助，隨後南京警方對話煙臺警方，希望告知案件進展。
4月9日，煙臺市公安局芝罘分局發佈通報：2019年4月8日，一女子到我局報案稱，其三年多來被“養父”鮑某明多次性侵，我局於次日立案，並商請檢察機關提前介入。經偵查，綜合各種證據，認為鮑某明不構成犯罪，遂於2019年4月26日決定撤銷此案，並通知了當事人。後根據當事人及其律師提供的一些新的線索，我局於2019年10月9日決定再次立案，並在本地及其他涉案地做了大量調查取證工作。目前偵查工作仍在進行中。
根據媒體的公開報道，2015年11月，鮑某明（時年43歲）帶著剛滿14歲的“養女”李星星，到北京上學（實際上大多數時間處於失學狀態）。
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樣有如下疑問：
1.鮑某明沒有子女嗎？為何會收養女？
2.李星星有母親，鮑某明是如何從其母親那裡獲得監護權的？
3.雙方此前毫無聯繫的雙方是如何聯繫上的？
4.就算不是養父女關係，兩人在北京是以什麼關係對外示眾的？
就在煙臺警方回應公眾疑問的當天，4月9日，鮑某明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回應了這件事：
自己不會觸犯法律底線，而且事情不是像她（星星）說的那樣，事情說起來話長，但我和她從來沒有以「養父女」的關係相處。
而在隨後的回應中，鮑某明也在不斷升級自己的觀點——
鮑某明表示李星星（化名）的說法“純屬謊言，完全是捏造的”，並且自己“有這方面的充分證據”。鮑某明回應，這幾年一共跟李星星（化名）沒相處過多長時間，也就幾十天。
關於“是否和李星星發生性關係”，鮑某明以“個人隱私”為由沒有明確回應。
鮑某明還稱自己對李星星（化名）“百般疼愛”，要星星不給月亮，是蘭兒提出非常過分的要求，自己沒有滿足她，一直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沒想到她現在忘恩負義、恩將仇報、背信棄義。
另有媒體報道，面對指控性侵，鮑某明說——
沒見過這麼壞的人，見過我的人都是對我的人品有目共睹，包括我的同事朋友和同學，都知道我人品是非常好的，利用網上的熱點製造影響，就是逼我。
而根據最新的微博上頭條新聞（@頭條新聞）的報道，當事人鮑某明甚至做出瞭如下回應——
這些話，角度各不相同，但很明顯共同特徵那就是：
1、撇清自己與李星星（化名）之間的“養父女”關係（沒有收養手續）；
2、自己很“疼愛”李星星（化名），不承認有性侵李星星（化名）的事實。
3、將兩人關係往某種扭曲的“忘年戀”上牽引，暗示即便有性關係也是出於雙方自願。
我們不妨先來看一下南風窗雜誌曝光的鮑某明的資料：
鮑某明，1972年生人，擁有中美兩國律師資格，曾分別在香港南華集團、美國新聞集團和思科集團的公司擔任法務負責人。鮑某明案發前曾擔任中興通訊的獨立董事，也是煙臺傑瑞石油服務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及其附屬公司（合稱“傑瑞集團”）副總裁兼首席法務官。此外，他還擔任西南政法大學商學院法治企業研究院兼職研究員。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事業有成、非常懂法律的社會精英。
我們今天只談鮑某明，這個有文化的流氓——儘管法律上的結論還未出來，但即便他在法律上無罪，在中國的道德環境裡，他也是不折不扣的渣滓。
按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收養法》第九條的規定：“無配偶男性收養女性的，收養人與被收養人的年齡應當相差40週歲以上。”
幾個關鍵點：無配偶男性、年齡相差四十歲。
看到前面的資料你就發現，鮑某明也抓住法律上的這一點，極力否認自己與李星星是“養父女”關係。
近期的鮑某明姐姐回應說：“弟弟和女孩非養父女”（關係）。
鮑某明為什麼要否認“養父女”關係？
因為一旦按“養父女”關係定性，就坐實了鮑某明存在強-奸的可能。
那麼，不是“養父女”關係是什麼關係呢？
弔詭的是，鮑某明的姐姐還對媒體強調：
“女孩和媽媽”曾經去過鮑某明的老家見過父母。媒體方追問鮑某明和女孩是否為戀人關係時，鮑某明的姐姐含糊其辭。
在最新的報道中，李星星（化名）稱自己的母親和鮑某明是戀愛關係，但“未領證”。
對比鮑某明自己的回應看，有可能存在如下可能：
2015年4月，李星星（化名）的母親自述因為迷信，想為命運坎坷的女兒李星星找個養父衝災，於是通過網友介紹認識了40多歲仍單身的鮑某明。
李星星（化名）的母親找到事業有成、外表光鮮的鮑某明，尋求收養。注意，此處暫不考慮賣女的可能性。
鮑某明熟悉法律，深知自己與李星星（化名）年齡相差不滿足40歲，故而無法建立收養關係（法律上）。但是可以建立事實上的收養關係，並對外宣稱鮑某明與李星星的母親是戀愛關係，但“未領證”。
如此一來，鮑某明就可以將李星星（化名）帶往北京，也可以藉助宣稱的關係，說自己是李星星的“養父”。
而所謂的戀愛關係及後續的結婚則是規避法律風險、鑽法律空子的事先謀劃。
隨後在北京發生令人髮指的事情，鮑某明聲稱李星星（化名）是自願，而李星星則聲稱是強制的，此處存在爭議，但我個人暫且相信受害者。
提及“性侵”，最重要的一點界定就是——受害方是否出於自願，如果是自願則談不上性侵；如果不是，那就是性侵。
現在的真正問題在於：法律上的犯罪界定除了受害人意願，還需要事實證據。情感道德及雙方言論都並不能成為關鍵性證據。例如：網絡上流傳的鮑某明與李星星的聊天截圖儘管態度曖昧，但並不能成為關鍵性證據。
因為，如果最後真的如外界所傳，鮑某明與李星星的家庭存在某種交易，這種指控就被大大弱化。
鮑某明這位文化流氓的聰明之處就在於，他與李星星或者李星星母親的關係都是遊離在法律之外的，沒有任何婚姻或領養手續；即便存在社會事實，也是一種行走在外界看不到的私人領域。
但我們有理由相信，無論是不是“養父女”關係，這位化名李星星的少女，都是受害者——
單親家庭自小缺乏完整關愛，被母親託付給他人遠離家庭關懷，人生中最關鍵的階段三年多接近失學，被誘騙或者被強制受到不該有的傷害。
根據媒體報道，2019年4月8日，此時距離李星星被事實收養已經過去三年，在李星星處於生理期且發燒的情況下，鮑某明再次性侵併毆打李星星，導致李星星再次自殺，後被人救下送警。4月9日，李星星在煙臺市芝罘區某派出所做筆錄，當天在民警陪同下去煙臺山醫院做外傷鑑定和體液擦拭提取。
2019年4月中下旬，李星星被告知去派出所領《撤銷案件決定書》，李星星拒絕，在此期間她曾多次試圖自殺。5月，李星星再次求助警方，這份決定書被交到她手上。
2019年6月，李星星去派出所鬧，民警讓她去找鮑某明，在鮑某明家中，李星星與鮑某明撕打，兩人又被送到該派出所，鮑某明寫下《保證書》。從派出所出來後，李星星跳進黃海自殺，又被人救起。
2019年6月起，李星星開始住院，其母將她帶回老家南京治療，被診斷出重度抑鬱症、重度創傷後應激（PTSD）、重度焦慮症，而且陰道損傷發炎。
如此殘酷的事實，我們有理由相信並不像鮑某明所說的那樣出於自願。
而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從一開始，鮑某明顯然是有備而來——
無論是事先預謀還是臨時起意，他都想好了自己面臨指控時如何撇清罪名、讓自己受到的法律懲罰最小化。
按照《南風窗》的報道，2015年12月31日，跨年夜那天上，鮑某明讓星星不要做作業，過來坐下，看電視，並把燈關了。突然，他一把抱住女孩，然後強行脫掉女孩的衣服，侵犯她。
請注意這個時間點：這個時間點以前，李星星（化名）未滿十四歲，而過了這個時間點，李星星（化名）剛滿十四歲。
按照法律規定，和未滿14歲的女孩發生關係，不管女孩是不是自願的，都算強姦行為，而女孩如果滿14歲，只要是自願，原則上不構成犯罪。
是不是看到這裡心頭一驚又一涼？
世間的法律，既然是以文字的形式條條款款寫成的，既然是人為制定的、受社會發展限制的，就無法像數學公式那樣完全徹底地容納所有情況。
一旦研究透了這其中的機制細節，它既能成為懲惡揚善的利器，也能成為行兇作惡的兇器。
毫無疑問，在這起案件中，一位披著律師精英外衣的禽獸，一個有了文化的流氓，不僅可以將未諳世事的少女玩弄於股掌之間，還可以將法律踐踏成腳底的骯髒。
對這起案件你有什麼想說的？歡迎留言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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