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朔方

  腾格里大沙漠的东南沿,是滚滚的黄河,是正在湮没的断断续续的古长城,蜿蜒的林带,以及出没于林带中的一队队戍边的战士,远方绵亘着巍巍的雪山……关山古道,临风感怀,令人不禁生起许多联想。

战士与林带

  绿色,是春临大地的第一个信号,在朔漠上,则是生命诞生的第一个兆头。身著绿军装的战士们,为了扎定营盘,也为了固沙治水,一搁下背包就植树造林,矗起了绵延数千里的绿色林带一一这是从旧长城根下崛起的新的“长城”。

  长年驻在绿林里,就养成了独有的生活习惯。烈日炎炎,空际沉碧,战士洗罢了单衣,短裤,便顺手捏着鞋带儿,将滴水的衣裤牢牢地系扎在横绷于两树间的绳儿上。战士刚回屋,就起了呜呜的大风,衣裤在绳儿上飞轮一样地倒转顺转,打着旋儿……抽根烟的功夫,风息了,战士出来了,抿嘴儿笑笑,将干了的衣裤收叠起来。沙渍、汗气、尘污,黄河的水给洗净了,朔方的风给吹走了。你能弄清:是风见战士进了屋,乘隙而至呢,还是战士那鹰一般的锐利的眼睛,预先就瞄见了风的疾袭的影儿?

  种下了树,就与树一块汲吮黄河的水,同时成长、茁壮。战士初入伍,是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子,分别父母,乍离家园,象初出巢房的雏儿试行展翅,并非健翮,也并不强壮。但入朔方之后,逐日逐月英壮,一天一一个样儿,母亲的乳汁,父辈的汗血,仿佛全进入成熟期了,就象包谷棒儿干了红缨,鼓起了肥囊囊的肚子,就象谷穗儿沉甸甸地垂搭而下,打着耕耘者的胸脯——脸膛紫红了,胳膊粗了,腱子肉隆起瓷实实的疙瘩块了。他们“格斗”,打出的拳头呼啸着风;他们驰马,马蹄踢响的石子儿飞溅着火星星;他们突刺,刺刀尖上就闪电一样烁动光芒……这一切都发生在林带里。

绿色的歌

  夜间,黄河在天际流,风在树梢上吼,声如虎啸龙吟,仿佛是隆隆天雷要碾碎林莽,要轧断这新“长城”似的。星星颤抖着,怕天地翻覆了,弯月惨白,渗出一脸虚汗,而战士守卫在林间,手持钢枪,眼比星月明亮多了,黑荧荧的。……怕什么呢?古时一派荒漠,没有树,风再吼,也没有万树抖动其梢的雷一 般的轰鸣,那时倚守在城堞上的兵士能听见什么呢?只能听得故乡空闺少妇的鸣咽泣诉罢了。而今这树,是战士手植的,这雷,便是从战士手底生发的——遒劲的漠风要从林带的千里弦索上拨响战斗的旋律,得经过战士的手,战士觉得自豪、骄傲!

  黄河水流了一程又一程,战士们换了一茬又一茬。树那稳实坚定的身骨年轮是添了一层又一层。三百六十天套上一圈,自根至腰、沦浃入髓,胜过雕刻,锯不尽也刮不净,这是永不磨灭的记忆:记着黑夜站哨,也记着白天练兵,每当战团士们折下带叶的青条,挽个绿环儿扣在头上当伪装,林带就乐得笑哗哗的。年轮多一圈,树身往上就纵几尺:因为培土浇水的旧主人返归故乡了,掬土杯水,不可忘怀,深情的大树要翘望已经远去的绿色的身影……

  海水呈绿,原野呈绿,沙漠林带也呈绿,绿色泓浩、沉静而渊深。而军队,是人民力量的精华,是祖国意志的凝聚。我们的战士,就融和在这绿色的天地间:海洋浪深处,与浪花共同闪烁的,是海军的眼睛;天穹最高处,与雷声为伴的,是空军的音响;朔漠无人区,有野战部队筑起的“长城”——绿色林带。这所有的绿色一旦波动起来,天地之间该回荡一曲何等雄壮的交响乐啊!

美丽的朔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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