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系列之五:老歌

每个人的童年,都会有几个记忆深刻的亲戚。或喜爱,或厌恶。而这些喜恶情绪,除了自身感觉,其实还有相当一部分来自身边家人的影响。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教的就是行为礼仪、世事纲常。孩子就像一张白纸,家人的一言一行都会在纸上留下痕迹。所谓言传身教,耳熏目染,潜移默化。三岁定八十,就是这个道理吧。

在我的童年时代,第一个出现在记忆深处的亲戚就是二姑一家。

“今晚上你二姑家玩去吧?”这天,吃完晚饭,老妈一边擦桌子一边问我们。

“好啊好啊!”我和老姐欢呼雀跃,兴奋不已。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们俩兴奋地缘由是不同的。我是玩游戏机,老姐是唱卡拉OK。

所谓游戏机,当年很是风靡,乳白色或黑色,山寨手机大小,屏幕分辨率极低,按钮极少,且只有一款永恒经典的游戏-俄罗斯方块。想当年我从第一关玩到最后一关又过渡到第一关,当时还莫名其妙,现在才知道是爆机了。

回忆系列之五:老歌

所谓卡拉OK,一台VCD,两个大音响,一堆碟片,和一个话筒。在那个没有KTV只有歌厅的年代,能在家里唱出OK的效果那是很让人咋舌的。

虽然决定出发,可老妈还要先刷碗洗碟做家务。我们只好百无聊赖的看电视打发时间。

有目标的等待尤其让人不耐。影影晃晃的黑白电视机里,一群人嗑了药似地蹦跶,一边吼着“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手舞足蹈,让人越发坐立不安。

一曲终了,下一首,粤语,华纳群星的《祝福你》。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反正这是我记忆最深刻的一首歌。他们每个人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历历在目,其中又数猥琐的吕方和咬牙切齿的钟镇涛最为清晰。

就在刚才,我搜出这首歌的MV又看了一遍,三分钟,我仿佛又回到1996年,回到那个漆黑的小屋,盘起腿坐在床上盯着18寸的电视机,安心而幸福。

回忆系列之五:老歌

“出发喽!”我和老姐关掉满屏雪花的电视机,兴高采烈奔出三合院。

虽已是立春,空气中依旧飘荡着冬天的气息。太阳早早消失在远方屋脊,只留下满眼朦胧灰暗的了无生机。行人稀少,皆行色匆匆,没有人悠闲散步,更没人徘徊滞留。偶尔一阵冷冰冰的风吹进红旗旅社的稀疏树林,却也无法荡起刚发新芽的老枝,只好无奈地吹拂而过。

二姑家在西北方向,步行也就五六分钟,瞧见一个学校向左弯入胡同走到头就是。这胡同和三合院的甬道又不一样,水泥砌垒高墙高院,隐隐透着一股高贵冷峻的格调。尽头一个大铁门,红棕色的漆,随时间流逝慢慢剥离,凸显出东一片西一片的黑色铁锈。衰败的景象,看上去却格外亲切。

回忆系列之五:老歌

“砰砰砰!”我和老姐趴在门上狠拍,震得本就岌岌可危的漆片簌簌落下。“二姑姑父我们来啦!”老姐一边拍一边喊。

“来了来了。”声音由远及近,大门吱呀打开,一个魁梧的男人出现在面前。

“二姑父。”我和老姐齐声叫道。

“进来吧,哎,把我家的门都快敲掉了。”二姑父呵呵笑着,带我们走了进来。

二姑父有辆很大的摩托车,是我童年乘坐过最豪华的交通工具。那时的我坐不了后座,只能站在前面的踩板上,抓着两只后视镜柄。趴在仪表盘上向下看,布满细密颗粒的柏油路面被前车轮飞速碾压而过,路面与橡胶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深深烙印在记忆里。

“又来玩我们的游戏机了吧?”客厅里二姑正在看电视,见我们进来笑着调侃我。旁边坐着个小女孩,那是他们女儿,比我和老姐都大,我们叫她娟姐姐。

“是啊。”我嘿嘿一笑,跑到沙发后熟练地掏出游戏机,开始摞方块。

回忆系列之五:老歌

当时二姑家的境况比较好,起码和我家相比算是小康,洗衣机冰箱彩电沙发等一应家具齐备。其中与我感情最好的当属洗衣机。

说起来,事情还要追溯到半岁左右。那时爸妈比较忙,没时间看孩子,时常把我放在二姑家照养。可二姑姑父也不可能总有空闲照看我,有时就会把我放在洗衣机里让我自己折腾。当时是夏天,洗衣机里又凉快又不会发生危险,实在是很好的创意。可是,意外还是那么猝不及防地发生了。那一天,二姑照例把我放在洗衣机里然后去忙她的事,等她听到我震天响的哭声赶来的时候,却惊愕地发现…我拉在了洗衣机里。你能否想象,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个婴儿在深深的黄色背景下啼哭打滚…算了,这种令人崩溃的场面就不多描述了,反正自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进过洗衣机。同时,这件事也成了亲戚聚餐时回忆频率榜第二名。

回忆系列之五:老歌

“唱会歌吧?!”二姑站起身,拉开装满碟片的抽屉。一半电影一半歌曲,是我们茶余饭后的即兴节目。《大白鲨》、《沉默的羔羊》、《鬼打鬼》等一系列中外恐怖片都是在那个客厅第一次接触。每次看到吓人的情节我都怕的要死,紧紧捂住眼睛,却又往往抵挡不住好奇心的唆使,不自觉留出一条缝隙,似乎那样就能把恐怖元素过滤掉的样子。

唱歌就简单的多,接上话筒音响,放上碟片,谁想唱谁唱。应某人强烈要求,我决定说个老姐的优点:歌唱得相当好听。那年头有个歌很感动人,叫《妈妈的吻》,由老姐唱来,貌似也不比原唱差多少。后来,老姐初升高音乐考试也是选的这首歌,估计这首歌也在她的记忆里占有很大份量。

回忆系列之五:老歌

而我,就更不用说了。当年我的主打歌曲是《傻妹妹》,唱得那叫一个嗓门高亢余音绕梁。将近二十年了,我还记得那份歌词,还能哼出那份旋律。它承载了我童年最奢侈的享受,和最快乐的时光。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