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當上科長後，曾去探望前任科長李斯。
李斯一個小科長，竟然收受賄賂三百多萬，讓人頗感意外。雖然單位開了警示教育會，剖析了李斯出事的原因，可張山以為，那不過是些檯面上的話，當不得真。他不想步李斯的後塵，就得問出真正的緣由。李斯對張山也算誠懇，一句話道出根本原因：“還能因為啥，就是喝湯的命，卻啃了骨頭吃了肉。”
“也是，該吃肉的吃肉，該喝湯的喝湯，問題是你怎麼知道吃肉的吃了肉？”“吃了肉的總歸會自己跳出來，不用你擔心。”
張山似乎明白了。其實他原本就是科長，只不過原先的位置門庭冷清。李斯出事後，他費了些功夫才挪到這個位置，多少還是想有機會吃肉喝湯的。
費總，一個剛來本市發展的外地老闆，之前經常登門，菸酒茶自然少不了。但在張山心裡，這些連湯都算不上。幾番推脫後，張山終於逼出了費總的“肉湯”。那包錢，看厚度金額可觀。
張山雖然心動，但沒忘記李斯的話，態度很堅決地拒收了。得有人吃肉，這湯才能入口。張山對費總說：“你這事，我不過有建議權，你得找有決定權的人。”
這之後，張山便等著吃肉的人自己跳出來。可一兩個月過去，沒人給張山明示或暗示。
費總仍不時來找張山，每次都帶了紅包。一再拒收，張山心裡也很難過，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找沒找老大？老大有個態度我才好辦。”“找了，老大說得由你先提出意見，然後才能上會研究。”費總一邊說，一邊將厚厚一沓錢擱在張山家的茶几上。
收了錢就得給人辦事，但張山很謹慎，沒有貿然將意見提交會議研究，而是找個機會去老大辦公室探口風。
老大顯然沒吃過肉，因為他連材料都沒看，冷冷地說：“這事我知道，費總找過我，明顯違反規定，你怎麼還跟我提，是不是得了什麼好處？我可得提醒你，別忘了李斯是怎麼出事的。”
張山嚇出一身冷汗，趕緊找來費總，將十萬塊錢連同他報來的材料，一股腦還了回去。張山的心在滴血，像是被人挖了塊肉。晚飯後，他坐在沙發上抽著煙，不由自主冒出一句話：“奇怪，如今怎麼沒人吃肉了呢？”
正在收拾碗筷的妻子沒好氣地回了一句：“現在的人都講究健康飲食，有什麼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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