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個在意我的人一

我的那個在意我的人一(共二,“二”緊隨其後)

我的那個在意我的人一

上世紀80年代初,當時是民辦教師,每月5元的工資。

那時署假是一個月。

放假時盤算了一下家裡的用項,說捉襟見肘都是有點樂觀的。

學校後面剛開了一個磚廠,首先考慮的是去磚廠幹一個月的活。

裝磚,扠磚,擺磚,制磚……,都是有固定人數的,多了不掙錢,少了推不開磨,自然去不了。

問來問去,出磚正好少一個人。

出磚,共需四人,兩輛車子,有叔,力哥,森和我。

那磚窯有一人高,寬度是剛剛的一輛架子車的寬度,那架子車的車架子是加了長的,比一般的架子車要再長二分之一,兩輛車,一輛車配兩個人。

在窯內一輛車裝磚,在窯外一輛車卸磚,頂磚。

頭一天上班,力哥看見我,笑了一下,記得很清楚,反思了好長時間:力哥笑我啥?

進得窯去才知道,那窯內的溫度是50度以上的,我還穿著長袖的衣服,大概不到一分鐘,那身衣裳便溼了個透,貼在了身上。

看窯內的地上,擺著三個大鋁壺,也沒有蓋子,都盛著滿滿的水。

窯內堆著一匹匹燒成的磚,那磚與磚的縫隙裡還跳躍著紅色的火焰,窯內的高溫便是從那裡射出來的。

力哥笑後,扎穩車子,隨手從地上拾起一付”手套”遞給我,我看見那是用一個爛了的籃球製作的,把那爛籃球破開,割成比手掌大一點的兩塊兒,在每一塊兒的中間用剪刀剪開兩條平行的口子,掀起那塊近似長方形的球皮,讓中指從那洞裡穿過,這樣,那整塊兒球皮便戴在了手上,護住了整個手掌,搬磚時,再熱的磚也燒不住手了。

力哥,連同那三個人,都是隻穿一個小褲頭兒的,從進窯門那一刻,那小褲頭兒也是溼的流水的。

力哥見我戴上了那“手套”,彎腰提起那鋁壺,把那鋁壺嘴兒含在嘴裡,只聽“咚咚咚咚咚……”,眼看著力哥的肚子大了起來,肚子上,脊樑上,肩膀上,兩條腿上,立刻都滲出珍珠似的汗珠子。

喝足喝夠了,力哥把把壺遞給我,他不愛多說話,用表情對我說:你得喝。

我看著那鋁壺上厚厚的磚塵,把那鋁壺推了過去。

兩人開始裝磚,那身溼透的衣裳一會兒的工夫都幹嘣嘣的了。裝滿這一車,力哥又喝了兩次那鋁壺的水,能明顯的聽見從力哥那胳膊上摔下來的汗珠,打落在那跳動著火苗的紅磚上所發出的“嗞嗞”的響聲,也能看得見,那“嗞嗞”聲過後,從那紅磚上升騰起來的一絲絲白煙。

好不容易把一車磚裝滿了,往外拉,自然我是駕不住轅的,力哥在前面拉,我在後面推,那架子車艱難的往窯外移動,一個凸凹,車子晃了一下,十幾塊磚一下子落在腿上,腳上……

那種燙疼是超過砸疼的……

出來窯門,那五黃六月的“清涼”使人似仙似神啊。

一群買磚的人在窯外閒談,看見我和力哥拉車出來,一個白胖的男子問:“裡面熱嗎?有幾度”?

力哥不善言,我說:“要有五十多度”。

“咦,你真是個信球,五十多度都熱成這樣?沒有100度也差不多……”。

那白胖胖的男人說完,把臉扭到一邊的天上,不屑一顧於我。

真真切切的,他的意思是給我這個出磚人沒啥說。

我從那磚塵蓋著的眼縫裡望去——他是我的一個外村的同事,我還知道他是一個教語文的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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