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幣寬鬆下的主權債務風險

為緩解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的衝擊,各國政府陸續推出大規模的貨幣和財政刺激措施。特別是美聯儲以超級寬鬆的QE政策以及貨幣互換機制為全球提供美元流動性。各種政策的刺激一方面壓低了美元利率,另一方面使得全球貨幣寬鬆的局面進一步加劇。然而,在全球面臨零利率和低利率的貨幣環境下,主權債務的增加和信用的分化正使得主權債務風險加大。伴隨著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不斷擴大,很多國家正在抓緊討論推出更多刺激措施。這無疑會令各國已經沉重的主權債務壓力劇增,也讓全球金融市場再次面臨主權債務危機的擔心。

就全球而言,經過2008年以來的持續貨幣寬鬆,目前各國的槓桿水平已經達到了歷史新高。最新的國際金融協會(IIF)的數據顯示,到2019年末,全球債務規模達到255萬億美元,佔當年GDP的比例達到322%。其中政府債務也從2007年的35萬億美元升至70萬億美元的水平。未來應對新冠疫情,各國都採用擴大財政開支的刺激政策,這使得3月份全球主權債券發行規模飆升至2.1萬億美元,創紀錄新高。IIF預計,今年全球債務負擔將大升,全球經濟萎縮3%,今年底時債務將相當於GDP3.42倍,較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時高出60個百分點。

在發達國家,財政赤字的擴大導致債務激增的情況愈演愈烈。穆迪此前預計美國聯邦債務佔GDP的比重將從2019年的79%升至2020年的93%左右。歐洲方面同樣如此。本身債務問題比較嚴重的南歐國家不得不繼續增加借債以應對疫情危機。意大利政府債務已經佔GDP比重達到135%,近期又出臺了36億歐元的財政刺激計劃,並醞釀至少500億歐元的經濟援助;西班牙政府債務佔GDP的比例去年末已到達95.5%,此次政府甚至出臺了2000億歐元的經濟援助計劃,金額達到了西班牙GDP的20%。法國政府債務佔GDP比重在2019年為97.1%,正計劃投入約450億歐元幫助企業抵抗疫情衝擊,併為企業貸款提供3000億歐元的“國家擔保”;連德國也放棄了連續實現6年的聯邦預算零赤字目標,推動超過7000億歐元的經濟支持計劃。而高信用的發達國家的債務需求激增,在一定程度上使得全球金融資源被佔有,導致低信用國家的主權債務面臨融資難度加大、借貸成本上升的困境,這將使融資和償債的成本更高。

在全球經濟衰退的背景下,信用較低的新興市場國家面臨資本流出和匯率貶值的雙重壓力。截至2019年末,新興市場總體債務已超過71萬億美元,使債務佔GDP的比例達到了創紀錄的220%。IIF指出,到2020年底,將有超過20萬億美元的全球債券和貸款到期,其中4.3萬億美元來自新興市場國家。實際上,雖然美聯儲推動了空前寬鬆的政策,美元流動並沒有得到有效緩解,近期的美元指數長期保持在100以上,使得新興市場國家貨幣面臨巨大的匯率壓力。過去三個月,巴西、南非、俄羅斯與墨西哥貨幣兌美元匯率跌幅均超過20%。3月份,包括土耳其、印度和巴西在內的10個新興市場國家的央行從外匯儲備中提取了1050億美元,以遏制貨幣損失。有數據顯示,3月份新興市場遭受了約830億美元的資金流出,第二季度,這個數字可能會升至2000億億美元。IIF表示,面對全球貿易和匯款流動急劇萎縮的前景,美元的強勢對許多主權國家來說是一個重大的挑戰。

由此看來,主要經濟體的貨幣寬鬆,實際上並沒有帶來信用的寬鬆,反而導致信用分化。未來隨著經濟衰退的蔓延,更多的新興市場必然面臨違約風險加大的危機。目前,黎巴嫩、阿根廷等債務問題較嚴重的國家已經宣佈違約。惠譽本週還確認調降越南主權信用評級BB的展望。此外,凱投宏觀認為,安哥拉、尼日利亞等全球18個新興市場國家的美元計價的債券目前處於不良水平,收益率比美國國債高出10個百分點以上。

不發達國家的情況更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日前警告宣稱,撒哈拉以南非洲幾乎一半的借款國現在要麼面臨陷入債務危機的風險,要麼已經陷入債務危機。國際金融協會之前的報告指出,到今年年底為止,89箇中低收入國家將有大約1800億美元的債券和貸款到期,其中非洲國家將會佔到將近一半。IIF認為,許多新興市場和低收入國家的主權債券違約保險成本大幅上升。使得許多低收入和中低收入國家現在面臨比十年前高得多的還債成本。

儘管目前各主要國家超寬鬆的貨幣政策是必要之舉,緩解了發達國家的經濟危機,但對經濟增長帶來了長期隱患,使得債務問題的“灰犀牛”風險不斷積累。疫情帶來的經濟停滯,使得新興市場衰退和違約風險將加劇。這種風險可能再次引起金融市場的恐慌,導致債務危機,進一步加劇經濟的衰退。

最終分析結論:

在新冠肺炎疫情帶來的經濟危機下,各國都採取了大規模的貨幣和財政刺激政策。但全球經濟衰退和貨幣寬鬆環境下的信用緊縮卻使得新興市場國家暴露在信用風險之下。隨著危機的持續,這種風險將導致大範圍的主權債務危機,更會拖累全球經濟和金融市場進入惡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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