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西周銅器


元氏銅器

1978年,元氏縣西張村你發現西周墓葬,出土大批古代青銅器和幾件玉器,其中有幾件銅器上還有不少銘文。遺物青銅器、玉器共39件,均為西周時期遺物。銅器34件,大部分完整,可分為禮器,兵器,工具,車馬器四種。

一,鼎


元氏西周銅器


元氏西周銅器


鼎,1件。斂口,折沿,方唇,柱足,口沿上有對稱的兩立耳稍外侈,下腹向外頃垂,圜底近平,頸部飾凸弦紋一週。通高19.7、口徑14.4、腹深10釐米。鼎腹內壁鑄銘文一行,共四字,為“攸乍(作)旅貞(鼎)”


二,簋


元氏西周銅器



元氏西周銅器


銘文大意是:戎人大舉出於軝國地,邢侯對戎作戰,命臣諫率領......亞旅駐居於軝,......。臣諫稟告邢侯說:向您敬禮,我的兒子(?)已經死了,胞弟引則有長子名......,我把他託交給您,叫他學習政事。


我們知道,西周通行世官制度,王朝和各諸侯國的職官長紬是世襲的。諫是邢國的大臣,受命離國,出居於軝。拓沒有親生子息,便選擇一個長侄,入朝繼承他的官職。這是一種特例,在銅器銘文中以前還沒有見過。


三,卣


元氏西周銅器



元氏西周銅器


元氏西周銅器


卣銘試語譯如下:叔權(木旁為走)父說:我已年老,不能管理政務,倐你要諡慎地修飭自身,不可再以為自己年少。兄長我給你製作這小酒器,你用它宴饗你的君上軝侯,招待使臣。倐你要謹慎。這件小酒器不要毀掉,你見我的時候,我還要用它請你品嚐。


元氏縣西張村西周遺址


1978年3月,元氏縣西張村村民張新愛和幾個人在村東一塊高地挖土時發現了大批古代青銅器和幾件玉器,其中有幾件銅器上有不少銘文。這批文物包括青銅器、玉器共39件,均為西周時期遺物。


在元氏縣正南5公里西張村東有個高大的土崗,俗稱“霸王崗”,又名“東崗”。據當人人講,七八十年前,這座土崗高出地面約三米以上,站在崗的兩端,人不能隔崗相望,每逢春秋兩季,風沙過後,地面就往往出現不少銅箭簇。多年來,由於不斷取土,崗被漸漸削平,目前最高處只存1.2米,最低處只有0.5米左右。經鑽探,剛下有文化層的地方東西長180米,南北寬160米,總面積僅餘28800平方米。文化層堆積深淺不一,一般都在1.7--2.2米之間,土質有淺黃土、淺灰土和黃沙土,內含燒土、炭屑和殘碎陶片。在崗子四周和中部被破壞的斷崖上還暴露有灰坑和墓葬等。

從採集到標本看,考古專家認為西張村遺址中的西周遺物大都是屬於西周晚期的。屬於西周的遺物有石斧一件,陶器均為夾砂或泥質的繩紋灰陶片,鬲和豆;東周遺物有筒瓦,捲雲紋半瓦當和碗狀豆。

採集到三件鹿角,有切鋸痕,顯然是用來製作骨器用的原料。

墓葬,長方形豎穴土坑墓,墓內人架一具,頭北腳南,殉葬品銅禮器大都放在人架頭前偏左的地方,車馬器則位於人架頭部右側,小件玉器則放在人架腰部附近。

銅器禮器34件:有鼎1件,尊1件,卣2件,簋1件,爵2件,甗(yan)1件,盤1件,盉1件。車轄2件,馬銜3件,馬鑣(biao)4件,銅鈴1件,節約2件,圓銅泡2件,長銅泡2件,獸面銅飾4件,還有銅戈援前部,銅削中段,銅戟殘部和弓形器的弓部等。

玉器5件。戈1件,環1件,璧1件,魚2件。

元氏銅器與西周的邢國(節錄)

李學勤 唐雲明


一,臣諫簋釋文(略)二,叔權父釋文(略)

三,元氏銅器的時代

元氏西張村所出銅器中的禮器共八種十件:鼎、甗、簋、尊、盤、盉各一,卣、爵各二,構成一個完整的組合。但仔細考察,各器並非作於一時。

首先這組銅器中甗、盤、盉三件,製作粗糙,特別是盉蓋的紐孔不通,不適使用,顯然只能是明器。

臣諫簋是四耳垂珥的無蓋簋,腹飾象紋,其形制紋飾均與1921年洛陽出土的邢侯簋(《通考》282)相同。同樣的象紋,也見於1929年洛陽廟坡出土的臣辰尊(《通考》536)和卣(《善齋》123、《劫掠》630)。這幾件器物的時代當大致相同。

臣辰尊、卣,郭沫若同志《兩週金文辭大系》等書都是認為是成王時器。

《左傳》僖二十四年富辰雲:“凡、蔣、邢、茅、胙、祭,周公之胤也。”《漢書·王莽傳》:“成王廣封周公庶子,六子皆有茅土。”所謂六子即指凡、蔣、邢等國君。據此,第一代邪侯是周公旦的庶子,在成王時始封。《漢書·古今人表》也說邢侯是周公子。

麥尊銘:


元氏西周銅器


這篇銘文記載的是形侯初封,到宗周謁見周王,受到異常優渥的禮遇賞賜。如上所述,邢侯是周公之子,他和成王是同輩分的堂兄弟,銘文說邢侯隨成王乘船射獵,在一個宮寢中休息,彼此親厚,是恰合身分的。銘文稱侯之父為“c考”,足見邢國之封在周公死後,應當是成王的後期。今本《竹書紀年》把周公之死排在成王二十一年,雖不可據,從史事看仍是接近事實的一種假定。

邢侯簋是邢侯作器以祭祀其父周公,其年代應略晚於麥尊,可以估定在成康之際。因此,和邢侯簋同形的臣諫簋也是成康之際製作的器物,其銘文中的邢侯無疑就是周公之子第一代邢侯。

作尊、卣的叔權(木旁為走)父,我們認為同臣諫是一個人。古人名、字相應,“權”讀為“勸”(“勸”字有“進”義,故從“走”)。名“諫”字“勸”,正相呼應。對照臣諫和叔權父卣,可知邢侯命諫率亞旅“處於軝”,是叫他作軝國的執政大臣。諫年老不能治政,作器告誡其弟倐,這和他受命來軝時把長侄託給邢侯如出一轍,都是由於他缺少子嗣的緣故。兩銘互證,也說明諫和叔權父確屬一人。

臣諫簋作於諫受命處軝的時候,尊、卣則作於他的暮年。所以,叔權父尊、卣的製作年代應定為康王時(甚至更晚一些)。尊和卣的下腹都膨出,呈現所謂“傾垂”的現象,卣蓋有角,這些形制的特點與上述時代的推斷是相符的。

攸鼎是腹部非常“傾垂”的弦紋鼎,同梁山出土的憲鼎(《斷代(三)》圖版貳)同型。我們曾指出,憲鼎不早於康昭之際,攸鼎的時代大約相同。如器銘所述,攸是軝侯之臣,他很可能是西張村這座墓葬的墓主,其下葬年代估計應在昭王時期。


四、邢國在西周史上的地位

元氏銅器在歷史學上的意義,主要是揭示以下三點:

(一) 軝國的存在及其地理位置;

(二) 邢國始封的地點;

(三) 邢國與北戎的關係。

軝國的“軝”字,各銘寫法小有出入,以大卣蓋銘最為清晰,可以肯定是從“氏”聲的“軝”。這一諸侯國於史無徵,由於元氏銅器的發現,才得以為人所知。

軝國在什麼地方?通過古文字學的分析,是不難解答的。

《說文》有“軝”字,又有“軝”字。《說文》認為“氐”字“從氏下著一,一、地也。”從“氏”聲的字古音屬支部,從“氐”聲的字古音屬脂部,彼此不相混淆。然而,在商周古文字裡,迄今並未發現從“氐”聲的字,這不是偶然的,實際上“氏”和“氐”本來是一個字,後世才逐步分化。《文源》已指出:“按氏古作c(篆氏),當與氐同字。氏、氐音稍變,故加一以別之,一實非地。氏象根,根在地下,非根之下復有地也。”白川靜《說文新義》也主張“氏”、“氐”同出一源。所以,“軝”雖從“氏”,也可以視為從“氐”。

《漢書·地理志》元氏縣下雲:“泜水(舊誤作沮水),首受中邱西山窮泉谷,東至堂陽,入黃河。“《說文》:“泜水在常山”漢元氏縣在今縣西北。《清一統志》:“槐河源出贊皇縣西,東北流入順德府境,逕元氏縣南,又東流入高邑縣界,即古泜水,訛為“沮水”者也,此為北泜水。”今天的槐河就是古代的泜水。

元縣西張村的位置,據簡報在今縣正五公里,槐河自四而東,至村北折南流,出銅器西周墓則在村西(原文如此)約半公里,正好在槐河古汦水之濱。銅器銘文表明墓主是軝候之臣,這裡是軝國的一處墓地。這就很清楚地指示我們,“軝”為“泜”,軝國實由地處泜水流域而得名。

關於邢國的初封位置,古書有不同說法,歷來爭議不決。《漢理志.地理志》趙國襄國下雲“故邢國”,杜預注《左傳》也說邢在“今廣平襄國縣”,即今河北邪臺,但他們沒有明說邢國的始封就在當地。到了《元和郡縣誌》才詳細說“今邢州郭下龍岡縣,古邢國也。周成王封周公子為邢候,後為狄所滅,齊桓公遷邢於夷儀。今邢州城內西南隅小城,即古邢國。”這是邢國始封地的第一種說法。

《說文》:“邢,周公子所封,建近河內懷。《續漢書·郡國志》河內郡下雲:“平皋有邢丘,故邢國,周公子所封。”平皋邢丘在今河南縣東,這是邢國始封地的第二種說。

兩種分歧的說法,從表面看,第二說似乎較古、較有根據。歷史上有不少人曾反駁此說,如《後漢書》注引臣瓚雲平皋的邢是“丘名也,,非,國在襄國西。”請代邵瑛的《說文解字群經正字》、徐灝《說文解字注箋》等書也都指出許慎的錯誤,但仍有很多人沿用《說文》、《續志》的說法。劉節作《古邢國考》,又認為邢原在鞏洛之南。

在北齊式平初年,今河北邢臺地區即曾出過五件邢侯夫人姜氏鼎,不過這五件鼎久已亡佚,不能判定年代,無法作為周初邢國位置的證據。這次元氏銅器的出土,銘文明確記載戎人大出於今元氏縣境的泜水流域,邢侯出兵搏戰,有力地證明邢初的封就在今河北邢臺。

邢國的歷史始終與戎狄有關。《後漢書・西羌傳》載,周室東遷,秦襄公攻戎救周,“後二年,邢侯大破北戎”,這條重要史料當出於古本《紀年》。臣諫簋邢侯所御的戎,我們以為也是北戎。

北戎在西周時久已存在。《西羌傳》曾提到周宣王三十八年,“晉人敗北戎於汾隰”。春秋時,北戎侵鄭侵齊,一再成為周諸侯國的禍患。杜預把北戎和山戎、無終混為一談,認為在今河北盧龍一帶。和臣諫簋所述戰役的地理形勢對照,山戎如自盧龍往元氏,必經周朝的重要諸侯燕國,那時燕國雄鎮北方,不會容忍戎人南襲,所以杜預的說法是不合理的。

江永《春秋地理考實》比較正確地解決了這一問題。他說:“今按《釋例》杜以北戎、山戎、無終為一,皆為今直隸永平府,地去鄭甚遠,何以侵鄭?此北戎當在河北(黃河以北)。莊二十八年之大戎、小戎,今考其地在太原之交城;成元年之茅戎,在解州平陸,北戎蓋此等戎耳。”北戎是散居晉國境內的一種民族,多數在今山西省東部和東南部。臣諫纂所記,應即北戎東出井陘南下,以致威脅邢國。周平王時,北戎乘周室危弱之機,由太行向南發展,又被邢國擊破。從這裡我們可以看到,邢國的建立本來就有遏制戎人。作周朝北方屏障的作用。

邢國以北的軝國,是周朝的同姓還是異姓諸侯,目前還不知道。邢侯命諫率領亞旅居處於軝,成為軝國的執政,目的很可能是監督軝侯,把軝國變成邢國的附庸。軝與北戎有無關係,是有待將來探討的問題。

春秋前期,白狄通過晉北進入太行山區。元前662年,狄人伐邢;661年,齊軍救邢;660年,狄人滅衛;659年,齊、宋、曹救邢,遷邢國於夷儀。由此可見,邢國一旦復亡,勢必直接危及衛、齊、宋、曹等華夏諸侯,只是由於齊、晉強盛,狄人的勢力未能進一步擴展。邢、衛遷於黃河以南以後,故地為晉人佔領,這時北戒已經退居今山西北部,建立了代國,最後在公元前457年被趙國吞滅,即《後漢書・西羌傳》所說:“趙亦滅代戎,即北戎也。”

我國從來是一個多民族的國家。河北石家莊地區在先秦時期,戎、狄與華夏勢力縱橫往來,先後建立過不少諸侯國,不同類型的文化在這一地區交錯融會,有著豐富複雜的歷史,需要我們深入探討。元氏銅器的出土,為我們揭開了歷史帷幕的一角,相信隨著本地區考古工作的開展,還會有更多的重要發現。


(參考選自《考古》1979,1)


附:《邢侯所博之“戎”考》(《文物春秋》1999,2)


元氏西周銅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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