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很少有影評會評價程蝶衣是個學神,但他貨真價實。能夠登上那麼的一個高度,可能是很多父母的期待(如果不考慮社會背景),但對他可能是一輩子的痛。
1.六指的窯姐棄子
學神的道路並不是一帆風順,而尤其是這個開頭。
學神成名之前叫小豆子,右手有六個指頭,他媽也就是窯姐知道他不能再跟著她了,才想法把他送走。
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窯姐可能也是猜到其他地方不能收留他,才狠心砍了小豆子一根手指頭讓戲班的師傅收留了他。
那一刻作為母親,切斷的是自己與親生骨肉的聯繫,為了能讓孩子活下去,遠離自己的生活,她必須得推孩子一把。
但她的推一把,也葬送了孩子與母親之間的鏈接,看著師兄弟嘲笑自己是從窯子出來的,小豆子狠心燒掉了窯姐留給自己的貴重大衣。
初入戲班,便是劈腿開叉,師兄小石頭看他疼痛難忍,便幫著偷工減料,卻不料招來師傅的一頓打。
在戲班,被師傅打簡直是家常便飯,腿不直,打,詞不對,打。能夠像牆外的小朋友出去玩耍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恰巧小賴子抓住了機會,看到門外有人在放風箏偷偷跑了出去。學神那會應該不能叫學神,只能叫學渣,他也禁不住門外的誘惑,跟了出來,哪怕後面有師哥在追,而他就向交付後事一樣:枕頭底下三個大子歸你了。
但逃跑之後的學渣和小賴子去看了由角演出的霸王別姬,小癩子騎在學渣的脖子上淚流滿面“他們是怎麼成角的啊?那得挨多少打啊?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角啊?”
成為角,是他們每個人的夢想。尤其是對於學神來說,戲臺上的角像是一道光注入了他黑暗的生活。
2.初次亮相的虞姬
他們最終回去,面對師傅的捱打,學神主動趴在長條凳上,一下一下忍著師傅的刀抽,不喊一句疼。
小賴子看到全院的師兄弟跪坐在地上,師傅用刀狠狠地一下再一下地抽學神,小賴子猛地把糖葫蘆塞進嘴裡,在平時練腿的地方上吊死了。
師爺大驚,這才停止了刀抽。
小賴子的去世不得不說是學神心上的一道傷疤,他們曾經都懷有“成角”的追求,但是一個被打怕了,死了;另一個,學神覺得自己想要成角的慾望可能更大了,雖然他不知道在成角的道路上,自己要付出什麼,但是他覺得,這一切:
值。
戲臺上初露眉梢的學神是那爺偶然經過時發現的,點的那首崑曲: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了頭髮。我本是男兒郎,又不是女嬌娥。……
錯了錯啦: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
學神怎麼能唱錯呢?連師哥都覺得不應該。
師哥拿煙槍戳著學神的嘴巴,讓他記住,直到嘴巴被戳出了血。
許是被師哥的狠勁嚇住了,他呆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但內心的OS可能是:開了口就放棄了自己的男性身份,不開口就放棄了揚名立萬的機會。
沒人知道學神到底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到底犧牲了多少。
直到那句“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從學神的嘴裡出來,眾人樂了。
而之後的學神也終於邁出了他艱難的第一步。
3.雌雄同體奈若何
而接下來屬於學神的就是更多的排練與演出。
直到唱到宮裡的大太監那,學神的名號開始展露。
而之後,學神與師哥聲名鵲起。
就連對京劇頗有研究的袁四爺也對學神的演出讚不絕口。
但那時候的學神關注的是什麼:
看到學生運動喊口號,他說,領頭那個聲音不錯,可以唱小生的。
公然批評現代戲走板,現代戲有意思,可現代戲的服裝有點兒怪,沒有行頭的好看,這佈景也太實。京戲講究的是這個情境,唱,念,做,打,都在情境裡面。
京戲是什麼?八個字“無聲不歌,無動不舞”,得好看,美。
被打成漢奸受審時他也只說有個日本人是懂戲的,要是青木不死,京戲早傳到日本了。
學神活著的一生就彷彿是為了唱戲,臺上戲如生活,臺下生活如戲。
學神說要跟著師哥唱一輩子的戲:差一天,差一時,差一分,即使差一秒也不算一輩子。
可師哥對他說,“蝶衣,你可真是不瘋魔不成活啊。”
“不瘋魔,不成活”是隻有達到痴迷的境界,才能將某事做成的極致。
更進一步說,這是一種職業的精神,學習的態度,對戲劇深深迷戀,如痴如醉,忘我地身心付出。
試想一個學神能夠達到這樣的高度,該是多麼的可喜可賀,但“這虞姬再怎麼演,她總有一死不是?”
入戲太深的人,早已忘記自己是誰。
他是虞姬,也是程蝶衣,更是小豆子。
在忘記自己到底是誰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排練過多次死亡。
只是到最後,師哥的一句玩笑“我本是男兒身”才再次喚起他的本心。
他是男兒身,一個從來不願妥協的人,他的戲只能“從一而終”。
虞姬自刎,跌落在無人觀看的舞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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