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給父親斟滿酒

清明,給父親斟滿酒


“這是我父親日記裡的文字,這是他的青春留下來的散文詩……”清明前夕,聽到一首歌《父親的散文詩》,我再次想起一直想讀懂的父親。

2003年秋,父親肝癌晚期病逝,那年我僅6歲。

父親是怎樣的一個人?這麼多年來,我努力去讀懂他,但直到現在,我也沒有完全讀懂。

小時候的記憶斷斷續續。在我印象中,他一直很忙,經常早出晚歸,有時下鄉跑工程,十天半月不著家。可有時我又覺得他很悠閒,一有時間就騎著那輛“二八”自行車,載著我到處晃悠。我緊緊摟著他的腰,看著樹木噌噌地往後跑,幸福得像花一樣。


清明,給父親斟滿酒


父親很“怪”。在外經常喝酒,在家卻又滴酒不沾。口袋裡,總裝著幾條口香糖。

有時我又覺得父親可愛。無論媽媽怎麼埋怨他應酬喝酒,他總是主動認錯、不冷戰,但在外面照樣喝,回家後怕露餡,就嚼口香糖掩蓋酒氣。

他是一個愛“騙人”的父親。去世那一天,“騙” 我說累了,想好好睡覺,卻再也沒醒來。他還說過,會陪我慢慢長大,要帶我去雲南的一個地方,雲南之行還未實現他就離開了我。

可別人又說他是個老實人。 父親去世後,一些借了他錢的人紛紛主動還錢 ,他們說不能讓老實人吃虧,否則良心上過不去。

父親身上藏了很多秘密。讀初二時,有一天收拾屋子,我在櫃子裡發現了父親的遺物,那是一張參戰證明,原來父親參加過邊境自衛反擊戰!可父親以前從未提過這件事情。


清明,給父親斟滿酒

作者的父親

聽伯伯說,父親高中剛畢業響應號召當了知青,那年邊境告急,他又義無反顧地應徵入伍上了前線。

家裡好久都沒有收到父親的書信,很擔心他有不測。終於有一天,他從前線寄來書信,描述了一些戰鬥場景:他和戰友們與敵人展開了短兵相接的槍戰,那時候腦子裡什麼都不想,就想著己方的勝利。家人得知他還活著,心中懸著的石頭終於放下了。

兩年後,父親退伍回家,被安排在縣水利局工作,周圍人很少聽他說過當年參戰的經歷,那些硝煙瀰漫的戰鬥歲月被他深深埋藏在了心底。

讀懂一個人,就要走進他的世界。我終於明白父親為何說,要帶我去雲南——那裡有他的青春。

2016年8月,我考入火箭軍工程大學成了一名軍人,“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清明,給父親斟滿酒

“長大後,我就成了你”

去年學校舉辦的一場事蹟報告會,又讓我進一步讀懂了父親。那是張富清同志的先進事蹟報告會,老英雄的句話令我感觸頗深:“我不願意、 不想叫家裡人知道,到處去講去炫耀,我一想起和我並肩作戰的戰士有幾個都不在了,我比起他們來,我有什麼資格去顯擺自己。”

我突然明白父親為什麼也從不提及他參戰殺敵,他是不願意回憶起戰友犧牲的沉痛經歷。他想默默扛起的,也是正如張富清老英雄那般“在部隊保家衛國、到地方為民造福”的共產黨人的使命吧!


清明,給父親斟滿酒

去年,我也入了黨,成為一名光榮的共產黨員。我努力學習、刻苦訓練,只為一步步走進他、接近他。

關於父親的回憶雖然很少很少,但想對他說的話卻很多很多。清明,我斟滿酒灑在了父親墳前,哽咽地說:“爸爸,兒子想您啦!”


文章刊於4月4日《火箭兵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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