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昭公二年》發生在公元前540年,周景王五年期間。主要記述了八件事:一是晉平公派韓宣子來我國訪問。二是韓宣子去到齊國,又去衛國訪問。三是晉平公派韓須到齊國迎娶少姜,齊國派陳無宇送親,結果晉國人抓捕了陳無宇。四是魯國叔弓去晉國回訪。五是鄭國公孫黑打算作亂,子產火速趕到,歷數公孫黑罪狀,公孫黑上吊自殺。六是晉國少姜去世,季孫宿送去葬服。七是晉平公釋放陳無宇。八是鄭國印段去到晉國弔唁。

《昭公三年》發生在公元前539年,周景王六年期間。主要記述了十三件事:一是鄭國的遊吉去到晉國,為少姜送葬。二是滕國子原去世。三是齊景公派晏嬰請求繼續送繼室給晉國。四是鄭簡公去到晉國,公孫段輔相,很恭敬而卑微,禮儀沒有違背的。晉平公嘉獎他,把策書授給他。五是叔弓去到滕國,參加滕成公葬禮。六是晉國韓起去到齊國迎接齊女。公孫蠆因為受少姜寵信,把他的女兒替換齊景公的女兒。七是鄭國罕虎去到晉國,祝賀夫人新婚。八是小邾穆公來魯國朝見。九是魯國因為乾旱,舉行求雨祭祀。十是子雅將盧蒲嬖流放到燕國北部。十一是燕國大夫和同起來殺死燕簡公的寵臣。燕簡公畏懼,逃奔到齊國。十二是子產輔相鄭簡公去到楚國,陪同楚靈王到雲夢打獵。十三是齊國公孫灶去世。

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經】二年春,晉侯使韓起來聘。夏,叔弓如晉。秋,鄭殺其大夫公孫黑。冬,公如晉,至河乃復。季孫宿如晉。

【傳】二年春,晉侯使韓宣子來聘,且告為政而來見,禮也。觀書於大史氏,見《易》《象》與《魯春秋》,曰:「周禮盡在魯矣。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所以王也。」公享之。季武子賦《綿》之卒章。韓子賦《角弓》。季武子拜,曰:「敢拜子之彌縫敝邑,寡君有望矣。」武子賦《節》之卒章。既享,宴於季氏,有嘉樹焉,宣子譽之。武子曰:「宿敢不封殖此樹,以無忘《角弓》。」遂賦《甘棠》。宣子曰:「起不堪也,無以及召公。」宣子遂如齊納幣。見子雅。子雅召子旗,使見宣子。宣子曰:「非保家之主也,不臣。」見子尾。子尾見強,宣子謂之如子旗。大夫多笑之,唯晏子信之,曰:「夫子,君子也。君子有信,其有以知之矣。」自齊聘於衛。衛侯享之,北宮文子賦《淇澳》。宣子賦《木瓜》。

夏四月,韓須如齊逆女。齊陳無宇送女,致少姜。少姜有寵於晉侯,晉侯謂之少齊。謂陳無宇非卿,執諸中都。少姜為之請曰:「送從逆班,畏大國也,猶有所易,是以亂作。」叔弓聘於晉,報宣子也。晉侯使郊勞。辭曰:「寡君使弓來繼舊好,固曰:『女無敢為賓!』徹命於執事,敝邑弘矣。敢辱郊使?請辭。」致館。辭曰:「寡君命下臣來繼舊好,好合使成,臣之祿也。敢辱大館?」叔向曰:「子叔子知禮哉!吾聞之曰:『忠信,禮之器也。卑讓,禮之宗也。』辭不忘國,忠信也。先國後己,卑讓也。《詩》曰:『敬慎威儀,以近有德。』夫子近德矣。」

秋,鄭公孫黑將作亂,欲去遊氏而代其位,傷疾作而不果。駟氏與諸大夫欲殺之。子產在鄙,聞之,懼弗及,乘遽而至。使吏數之,曰:「伯有之亂,以大國之事,而未爾討也。爾有亂心,無厭,國不女堪。專伐伯有,而罪一也。昆弟爭室,而罪二也。薰隧之盟,女矯君位,而罪三也。有死罪三,何以堪之?不速死,大刑將至。」再拜稽首,辭曰:「死在朝夕,無助天為虐。」子產曰:「人誰不死?兇人不終,命也。作凶事,為兇人。不助天,其助兇人乎?」請以印為褚師。子產曰:「印也若才,君將任之。不才,將朝夕從女。女罪之不恤,而又何請焉?不速死,司寇將至。」七月壬寅,縊。屍諸周氏之衢,加木焉。晉少姜卒。公如晉,及河。晉侯使士文伯來辭,曰:「非伉儷也。請君無辱!」公還,季孫宿遂致服焉。叔向言陳無宇於晉侯曰:「彼何罪?君使公族逆之,齊使上大夫送之。猶曰不共,君求以貪。國則不共,而執其使。君刑已頗,何以為盟主?且少姜有辭。」

冬十月,陳無宇歸。十一月,鄭印段如晉吊。

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經】三年春王正月丁未,滕子原卒。夏,叔弓如滕。五月,葬滕成公。秋,小邾子來朝。八月,大雩。冬,大雨雹。北燕伯款出奔齊。

【傳】三年春,王正月,鄭遊吉如晉,送少姜之葬。梁丙與張趯見之。梁丙曰:「甚矣哉!子之為此來也。」子大叔曰:「將得已乎?昔文、襄之霸也,其務不煩諸侯。令諸侯三歲而聘,五歲而朝,有事而會,不協而盟。君薨,大夫吊,卿共葬事。夫人,士吊,大夫送葬。足以昭禮命事謀闕而已,無加命矣。今嬖寵之喪,不敢擇位,而數於守適,唯懼獲戾,豈敢憚煩?少姜有寵而死,齊必繼室。今茲吾又將來賀,不唯此行也。」張趯曰:「善哉!吾得聞此數也。然自今,子其無事矣。譬如火焉,火中,寒暑乃退。此其極也,能無退乎?晉將失諸侯,諸侯求煩不獲。」二大夫退。子大叔告人曰:「張趯有知,其猶在君子之後乎!」丁未,滕子原卒。同盟,故書名。

齊侯使晏嬰請繼室於晉,曰:「寡君使嬰曰:『寡人願事君,朝夕不倦,將奉質幣,以無失時,則國家多難,是以不獲。不腆先君之適,以備內官,焜耀寡人之望,則又無祿,早世殞命,寡人失望。君若不忘先君之好,惠顧齊國,辱收寡人,徼福於大公、丁公,照臨敝邑,鎮撫其社稷,則猶有先君之適及遺姑姊妹若而人。君若不棄敝邑,而辱使董振擇之,以備嬪嬙,寡人之望也。』」韓宣子使叔向對曰:「寡君之願也。寡君不能獨任其社稷之事,未有伉儷。在縗絰之中,是以未敢請。君有辱命,惠莫大焉。若惠顧敝邑,撫有晉國,賜之內主,豈唯寡君,舉群臣實受其貺。其自唐叔以下,實寵嘉之。」既成昏,晏子受禮。叔向從之宴,相與語。叔向曰:「齊其何如?」晏子曰:「此季世也,吾弗知。齊其為陳氏矣!公棄其民,而歸於陳氏。齊舊四量,豆、區、釜、鍾。四升為豆,各自其四,以登於釜。釜十則鍾。陳氏三量,皆登一焉,鍾乃大矣。以家量貸,而以公量收之。山木如市,弗加於山。魚鹽蜃蛤,弗加於海。民參其力,二入於公,而衣食其一。公聚朽蠹,而三老凍餒。國之諸市,屨賤踴貴。民人痛疾,而或燠休之,其愛之如父母,而歸之如流水,欲無獲民,將焉闢之?箕伯、直柄、虞遂、伯戲,其相胡公、大姬,已在齊矣。」叔向曰:「然。雖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馬不駕,卿無軍行,公乘無人,卒列無長。庶民罷敝,而宮室滋侈。道堇相望,而女富溢尤。民聞公命,如逃寇仇。欒、郤、胥、原、狐、續、慶、伯,降在皂隸。政在家門,民無所依,君日不悛,以樂慆憂。公室之卑,其何日之有?《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況日不悛,其能久乎?」宴子曰:「子將若何?」叔向曰:「晉之公族盡矣。肸聞之,公室將卑,其宗族枝葉先落,則公從之。肸之宗十一族,唯羊舌氏在而已。肸又無子。公室無度,幸而得死,豈其獲祀?」初,景公欲更晏子之宅,曰:「子之宅近市,湫隘囂塵,不可以居,請更諸爽塏者。」辭曰:「君之先臣容焉,臣不足以嗣之,於臣侈矣。且小人近市,朝夕得所求,小人之利也。敢煩裡旅?」公笑曰:「子近市,識貴賤乎?」對曰:「既利之,敢不識乎?」公曰:「何貴何賤?」於是景公繁於刑,有鬻踴者。故對曰:「踴貴屨賤。」既已告於君,故與叔向語而稱之。景公為是省於刑。君子曰:「仁人之言,其利博哉。晏子一言而齊侯省刑。《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其是之謂乎!」及宴子如晉,公更其宅,反,則成矣。既拜,乃毀之,而為裡室,皆如其舊。則使宅人反之,曰:「諺曰:『非宅是卜,唯鄰是卜。』二三子先卜鄰矣,違卜不祥。君子不犯非禮,小人不犯不祥,古之制也。吾敢違諸乎?」卒復其舊宅。公弗許,因陳桓子以請,乃許之。

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夏四月,鄭伯如晉,公孫段相,甚敬而卑,禮無違者。晉侯嘉焉,授之以策,曰:「子豐有勞於晉國,餘聞而弗忘。賜女州田,以胙乃舊勳。」伯石再拜稽首,受策以出。君子曰:「禮,其人之急也乎!伯石之汰也,一為禮於晉,猶荷其祿,況以禮終始乎?《詩》曰:『人而無禮,胡不遄死?』其是之謂乎!」初,州縣,欒豹之邑也。及欒氏亡,範宣子、趙文子、韓宣子皆欲之。文子曰:「溫,吾縣也。」二宣子曰:「自郤稱以別,三傳矣。晉之別縣不唯州,誰獲治之?」文子病之,乃舍之。二子曰:「吾不可以正議而自與也。」皆舍之。及文子為政,趙獲曰:「可以取州矣。」文子曰:「退!二子之言,義也。違義,禍也。餘不能治餘縣,又焉用州?其以徼禍也?君子曰:『弗知實難。』知而弗從,禍莫大焉。有言州必死。」豐氏故主韓氏,伯石之獲州也,韓宣子為請之,為其復取之之故。五月,叔弓如滕,葬滕成公,子服椒為介。及郊,遇懿伯之忌,敬子不入。惠伯曰:「公事有公利,無私忌,椒請先入。」乃先受館。敬子從之。晉韓起如齊逆女。公孫蠆為少姜之有寵也,以其子更公女而嫁公子。人謂宣子:「子尾欺晉,晉胡受之?」宣子曰:「我欲得齊而遠其寵,寵將來乎?」

秋七月,鄭罕虎如晉,賀夫人,且告曰:「楚人日徵敝邑,以不朝立王之故。敝邑之往,則畏執事其謂寡君『而固有外心。』其不往,則宋之盟雲。進退罪也。寡君使虎布之。」宣子使叔向對曰:「君若辱有寡君,在楚何害?修宋盟也。君苟思盟,寡君乃知免於戾矣。君若不有寡君,雖朝夕辱於敝邑,寡君猜焉。君實有心,何辱命焉?君其往也!苟有寡君,在楚猶在晉也。」張趯使謂大叔曰:「自子之歸也,小人糞除先人之敝廬,曰子其將來。今子皮實來,小人失望。」大叔曰:「吉賤,不獲來,畏大國,尊夫人也。且孟曰:『而將無事。』吉庶幾焉。」小邾穆公來朝。季武子欲卑之,穆叔曰:「不可。曹、滕、二邾,實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群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志》曰:『能敬無災。』又曰:『敬逆來者,天所福也。』」季孫從之。八月,大雩,旱也。齊侯田於莒,盧蒲弊見,泣且請曰:「餘發如此種種,餘奚能為?」公曰:「諾,吾告二子。」歸而告之。子尾欲復之,子雅不可,曰:「彼其發短而心甚長,其或寢處我矣。」九月,子雅放盧蒲弊於北燕。燕簡公多嬖寵,欲去諸大夫而立其寵人。

冬,燕大夫比以殺公之外嬖。公懼,奔齊。書曰:「北燕伯款出奔齊。」罪之也。十月,鄭伯如楚,子產相。楚子享之,賦《吉日》。既享,子產乃具田備,王以田江南之夢。齊公孫灶卒。司馬灶見晏子,曰:「又喪子雅矣。」晏子曰:「惜也!子旗不免,殆哉!姜族弱矣,而媯將始昌。二惠競爽,猶可,又弱一個焉,姜其危哉!」

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譯文

二年春,晉平公派韓宣子來我國訪問,同時告訴他已執政而來會見,這是禮儀。他在太史那裡觀看書冊,看見《周易》、《象》和《魯春秋》,說:“周朝禮儀都在魯國了,我如今才知曉周公的規律,與周朝之所以成就王業的緣故了。”魯昭公設宴招待他。季武子歌賦《綿》的最後一章。韓宣子歌賦《角弓》。季武子拜謝,說:“敢拜謝先生彌補縫合敝邑,我們君主有希望了。”季武子歌賦《節》的最後一章。享禮完畢,又到季武子家飲宴,有一棵好樹,韓宣子讚譽,季武子說:“宿豈敢不培植這棵樹,以不忘《角弓》。”於是歌賦《甘棠》。韓宣子說:“我韓起不敢當,沒有趕得上召公的地方。”韓宣子於是去到齊國貢獻財禮。會見子雅。子雅召見子旗,讓他會見韓宣子。韓宣子說:“這不是個保住家族的大夫,不像臣子。”去見子尾。子尾讓強會見韓宣子。韓宣子認為他像子旗一樣。大夫們多譏笑他,只有晏子相信他,說:“韓先生,是個君子,君子有誠信,他是有智慧的。”韓宣子從齊國去訪問衛國。衛襄公設宴招待他,北宮文子歌賦《淇澳》。韓宣子歌賦《木瓜》。

夏四月,韓須到齊國迎接齊女少姜。齊國陳無宇送她,送少姜到晉國。少姜受晉平公寵愛,晉平公稱她為少齊。認為陳無宇不是卿大夫,在中都把他抓住。少姜為之請求說:“送親等同於迎親,由於害怕大國,才有所改變,因此才有混亂。”叔弓去訪問晉國,回報韓宣子的來訪。晉平公派人到郊外慰勞。叔弓辭謝說:“我們君主派我叔弓來繼承過去的友好,堅持說:‘你不能作為賓客。’只要通達命令於執事,敝邑就大有光彩了。怎敢煩勞郊使?請求辭謝。”於是讓他住賓館。叔弓辭謝說:“我們君主命令下臣前來繼承過去的友好,友好結合使命完成,就是下臣的福祿了,怎敢侮辱大的賓館?”叔向說:“子叔先生知曉禮儀啊。我聽說:‘忠實誠信,是禮儀的器皿,卑下謙讓,是禮儀的根本。’言辭不忘國家,就是忠實誠信,先國家後自己,就是卑下謙讓。《詩經》上說:‘敬慎威武人儀表,以此接近規律人。’先生接近有規律了。”

秋,鄭國公孫黑打算作亂,想要去除遊氏而代替他的位置,由於舊傷發作而沒有實現。駟氏與眾大夫想殺死他。子產正在邊境上,聽說後,害怕趕不上,於是乘坐驛馬趕到。讓官吏歷數他的罪過,說:“伯有那次動亂,是因為大國的事情,而沒有討伐你。你有作亂之心,凡事沒有滿足,國家不堪忍受。專權而征伐伯有,是罪過之一,兄弟爭奪妻室,是罪過之二,薰隧結盟,你假託君位,是罪過之三。有死罪三條,怎能容忍?不快快去死,大刑就會來到。”公孫黑再拜叩頭,辭謝說:“我早晚都是一死,不要幫助上天來虐待我。”子產說:“人誰不死?兇惡之人不得善終,這是天命,做了兇惡之事,就是兇惡之人,不幫助上天,難道幫助兇惡之人?”公孫黑請求讓兒子印擔任褚師的官職。子產說:“印如果有才能,君主就會任命他。沒有才能,早晚會跟從你。你對自己的罪過不顧恤,而又請求什麼?不快快去死,司寇將要來到。”七月壬寅日,公孫黑上吊自殺。人們將其屍體放置在周氏大街上,加上木條。晉國少姜去世。魯昭公要去晉國,到達黃河邊上,晉平公派士文伯來辭謝,說:“不是正式的配偶,請君主不要辱臨。”魯昭公於是回國。季孫宿於是送去葬服。叔向對晉平公討論陳無宇說:“他有什麼罪過,君主派公族大夫迎親,齊國派上大夫送親。還說不恭敬,君主的要來太過分了。我國自己不恭敬,而抓獲別國使者,君主的刑法偏頗,怎麼做盟主?而且少姜還為他說過話。”

冬十月,陳無宇回國。十一月,鄭國印段去晉國弔唁。

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三年春,周景王正月,鄭國的遊吉去到晉國,為少姜送葬。梁丙和張趯會見他。梁丙說:“太過分了,先生為此而來。”遊吉說:“不得已呀,從前文公、襄公稱霸時,他們的事務不煩勞諸侯。命令諸侯三年一訪問,五年一朝見,有事才集會,不協調才結盟。君主去世,大夫弔唁,卿大夫參加安葬。夫人去世,士去弔唁,大夫參加安葬,這樣足以昭明禮儀、命名事物、謀劃缺失而已,沒有再增加命令了。如今寵姬的喪事,我們不敢選擇地位低的官員,而禮數超過正室,又唯恐獲得罪過,豈敢害怕勞煩?少姜得到寵愛而去世,齊國必然還要送繼室。如今我又一次將要來祝賀,不僅是這一趟啊。”張趯說:“好啊,我能聽到這樣的禮數。然而從今後,先生再也沒有這樣的事了。譬如大火星,處在火中,寒氣暑氣就會消退。這是到了極點,能夠不消退嗎?晉國將失去諸侯,諸侯想要求取煩勞都得不到了。”兩位大夫退出。遊吉告訴別人說:“張趯有智慧,也許還在君子之後吧。”正月丁未日,滕國子原去世,因為參加結盟,所以記載其名。齊景公派晏嬰請求繼續送繼室給晉國,晏嬰說:“我們君主派我晏嬰說:‘我願意侍奉君主,早晚都不倦怠,要奉獻財禮,以不失去時令,然而由於國家多災難,因此不能前來,先君的嫡女有幸在內宮充數,明亮照耀了我的希望,但又沒有福祿,過早殞命,我也就失去希望。君主如果不忘先君之好,惠顧齊國,收納我們,求福於太公、丁公,光輝照耀敝邑,鎮定安撫我們社稷,那麼先君還有嫡女及姑表姐妹等人,君主如果不嫌棄敝邑,而派使者董振前來選擇,我們預備待嫁女子,這就是我的希望。’”韓宣子派叔向回答說:“這是我們君主的願望。我們君主不能單獨承擔國家大事,還沒有正式配偶。由於身著喪服之中,因此沒有敢於提出請求。君主有了命令,仁惠很大呀。如果能惠顧敝邑,安撫晉國,賜予內主,豈只是我們君主,凡是群臣都能受到賞賜。從唐叔以下,都會尊寵而嘉獎。”訂婚後,晏子接受禮品。叔向陪同飲宴,互相談話。叔向說:“齊國怎麼樣?”晏子說:“到末世了,我不知曉。齊國將屬於陳氏了。主公拋棄他的民眾,而民眾歸附於陳氏。齊國過去有四種量器,豆、區、釜、鍾。四升為一豆,各自再翻四倍,以成為一釜。十釜就是一鍾。陳氏家有三種量器,都加大四分之一,鐘的容量就大了。以他家的量器借貸出去,而以公家的量器回收。山上的木材進入市場,價格不高於山上。魚、鹽、蜃、蛤,價格不高於海邊,民眾出三分力,其中兩分歸於公家,而衣食只佔三分之一。公家積蓄腐朽生蟲,而老人們則受凍捱餓,國都市場上,鞋子不值錢而假肢卻很貴。民眾痛苦憎惡,陳氏就溫暖他們,他愛護百姓如同父母,而百姓歸附如同流水,想要不得到民眾擁護,怎麼又能避得開呢?箕伯、直柄、虞遂、伯戲,他們輔相胡公、太姬,已經在齊國了。”叔向說:“是呀,雖然是我們公室,如今也是末世了,戰馬不能駕御戰車,卿大夫沒有軍事行動,公室的戰車無人管理,步兵行列沒有長官。普通民眾疲憊衰敗,而公室日益奢侈。道路上的墳堆可以互相遙望,而寵姬家裡的財富都溢滿出來。民眾聽聞主公命令,就像逃避盜寇仇敵。欒氏、郤氏、胥氏、原氏、狐氏、續氏、慶氏、伯氏家族已淪為低賤吏役,政事出於家門,民眾無所依靠,君主毫不悔改,以歡樂掩飾憂愁。公室的卑下,何日有過?讒鼎上的銘文說:‘早晨起就致力於顯達,子孫後代仍然怠惰。’何況每日不思悔改,能夠長久嗎?”晏子說:“先生打算怎麼辦?”叔向說:“晉國的公族快完了,我叔肸聽說,公室將要卑微,他的宗族像樹葉一樣先落,那麼公室就會隨從衰落,叔肸的宗族有十一支,只有羊舌氏還在而已,我叔肸沒有兒子,公室奢侈無度,僥倖善終,怎能期望獲得祭祀?”

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當初,齊景公想要更換晏子的住宅,說:“先生的住宅靠近市場,積滯而狹隘,喧囂而塵土飛揚,不可以居住,請您更換到乾燥而地勢較高的地方。”晏子推辭說:“我的先輩曾居住此地容身,我還不夠繼承它,它對於我來說已是奢侈了。何況小人靠近市場,早晚都能得到所需求的東西,對小人有利。哪敢勞煩有關部門。”景公笑著說:“先生靠近市場,能識別貴賤嗎?”晏子回答說:“既然私下認為有利,怎敢不知道嗎?”景公說:“什麼東西昂貴什麼東西便宜?”當時,景公刑獄繁多,故有賣假腳鞋子的人。所以晏子回答說:“假腳鞋子昂貴而普通鞋子便宜。”晏子既然已告訴了君主,所以和叔向談話時也提到這件事。於是景公因此而減少了刑罰。君子說:“仁人的話,其帶給人的利益是很普遍啊!晏子一句話,而齊景公就減省了刑罰。《詩經》上說:‘君子若是有福祉,混亂之眾就會迅速停。’這是說晏子吧。”等到晏子出使到晉國,景公便重修晏子的舊宅,晏子返回時新宅已建成。拜見景公後,晏子便拆除新宅,而修建成帶里巷的居室,全都像原來的那樣,又叫原住戶返回。並說:“諺語說:‘不要選擇住宅,唯有選擇鄰居。’你們幾位已先選擇鄰居了,違背這種選擇不吉祥。君子不做非禮的事,小人不做不吉祥的事,這是古代的制度。我們敢違背嗎?”最終恢復了原來的住宅。景公不允許。後憑藉陳桓子的請求,景公才允許。

夏四月,鄭簡公去到晉國,公孫段輔相,很恭敬而卑微,禮儀沒有違背的。晉平公嘉獎他,把策書授給他,說:“子豐對晉國有功勞,我聽說後不能忘懷,賞賜你州縣的田土,以福佑你過去的功勳。”公孫段再拜叩首,接受策書而出。君子說:“禮儀,是人們急切需要的。公孫段這樣驕奢,一旦對晉國有禮,就能增加他的福祿,何況始終都有禮儀呢?《詩經》上說:‘一個人如不知行為規範,怎麼不快點去死?’說的就是這個吧。”當初,州縣,是欒豹的封邑。等到欒氏滅亡,範宣子、趙文子、韓宣子都想要它。趙文子說:“溫地,是我的縣。”兩個宣子說:“從郤稱劃分州縣,已經傳了三代人了,晉國把一縣劃分為二不僅是州縣,誰能獲得治理?”趙文子很擔憂,於是放棄了。兩個宣子說:“我們不能口頭上公正而把好處給自己。”就都放棄了。等到趙文子執政,趙獲說:“可以取得州縣了。”趙文子說:“退下,兩位先生的話,符合最佳行為方式。違背最佳行為方式,就是災禍。我不能治理我的縣,又怎能治理州縣?而去自求禍患?君子說:“不智就很艱難。’有智而不跟從,沒有比這更大的災禍了。有言說到州縣的人必死。”豐氏原來住在韓氏家,公孫段之獲得州縣,是韓宣子為其請求的,是為了他可以再次取得這個地方的緣故。五月,叔弓去到滕國,參加滕成公葬禮,子服椒擔任副手。到達郊外,遇上懿伯的忌日,叔弓不進入滕國。子服椒說:“公室之事有公室的利益,沒有私人的忌諱,我服椒先進入。”於是先接受賓館,叔弓跟從了他。晉國韓起去到齊國迎接齊女。公孫蠆因為受少姜寵信,把他的女兒替換齊景公的女兒。有人告訴韓宣子說:“子尾欺騙晉國,晉國為什麼接受?”韓宣子說:“我們想要得到齊國而疏遠他的寵臣,寵臣會來嗎?”

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秋七月,鄭國罕虎去到晉國,祝賀夫人新婚,同時報告說:“楚國人說是要征伐敝邑,是因為沒有朝見他們的新立的君王,敝邑想要前往,則害怕執事,他會說我們君主,‘本來就有外心’,如果不去,那麼宋國的盟約就不能遵守。進退都是罪過。我們君主派我罕虎前來陳述。”韓宣子派叔向回答說:“貴君主如果心向著我們君主,在楚國有何妨害?為了復修宋國結盟的友好。貴君主如果思考盟約,我們君主就知曉可以免於罪過了。貴君主如果心中不向著我們君主,雖然朝夕光臨敝邑,我們君主也會猜疑的。貴君主確實有心,何必來告訴我們呢?貴君主還是去吧,如果心中向著我們君主,在楚國就像在晉國是一樣的。”張趯派人對太叔說:“自從先生回去後,小人掃除先人的破舊房屋,說:‘先生還會回來的。’如今子皮回來了,小人很失望。”太叔說:“吉低賤,不能獲准回來,這是因為畏懼大國,尊敬夫人,而且孟說:‘你將無事。’吉也許可以沒事了。”小邾穆公來魯國朝見。季武子想用卑微的禮儀接待他,穆叔說:“不可以。曹國、滕國、兩個邾國,確實沒有忘記我們的友好,恭敬地迎接他們,還怕他們有二心,用卑微的禮儀和睦,怎麼能迎接更多的友好國家呢?還是像過去一樣恭敬吧。《志》上說:‘能夠恭敬就會沒有災禍。’又說:‘恭敬迎接前來的人,上天就會降福。’”季孫聽從了。八月,舉行大雩祭,是因為乾旱。齊景公到莒地田獵,盧蒲嬖進見,哭泣著請求說:“我的頭髮如此之短,我還能做什麼?”齊景公說:“好的,我告訴二位先生。”回去後告訴子尾和子雅。子尾想讓他復職,子雅不認可,說:“他頭髮短而心計長,或許要睡在我的位置上了。”九月,子雅將盧蒲嬖流放到燕國北部。燕簡公有許多寵信的人,想要去除諸多大夫而立寵人為大夫。

冬,燕國大夫和同起來殺死燕簡公的寵臣。燕簡公畏懼,逃奔到齊國。記載說:“北燕伯款出奔齊。”這是說他有罪。十月,鄭簡公去到楚國,子產輔相,楚靈王設宴招待,歌賦《吉日》。享禮完畢,子產準備了打獵用具,楚靈王於是到江南的雲夢去打獵。齊國公孫灶去世。司馬灶去見晏子,說:“又失去子雅了。”晏子說:“可惜呀,子旗也不免於禍患,危險啊。姜族太弱了,而媯氏將要昌盛。惠公的兩個孫子競相明亮,還可以保住姜姓家族,又衰敗一個,姜姓家族危險啊。”

左丘明《左傳》解析第一百零四講:昭公·昭公二年和三年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