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水鄉——我的 家鄉文化印記

我的家鄉,興化。位於裡下河腹地,這裡歷史底蘊深厚,誕生了“揚州八怪”之一的鄭板橋,《水滸傳》的作者施耐庵,南宋至清末,這裡走出了262名舉人,93名進士,1名狀元。剛剛通車的珠港澳跨海大橋的總設計師,也是興化人。這裡風景秀麗,河網縱橫,千島菜花讓人流連忘返,水上森林如夢似幻。紅膏大閘蟹、興化醉蟹聞名全國。然而,這不是我印象中的家鄉。對於一個普通農民家庭走出的孩子,這些與我的童年毫無關聯,我在那裡生活了15年,看到的,聽到的,記憶中的,都是關於水,透露著樸實簡單的青少年時光。在這個浮躁的年代,相比五光十色的都市生活,那記憶中的麥地,稻田,打穀場,掛著柴油機的水泥船,才是我對於家鄉最深的印記。

消失的水鄉——我的 家鄉文化印記

千島菜花

消失的水鄉——我的 家鄉文化印記

水上森林

春天,我們在透出嫩芽的麥地裡自由奔跑,拿著爺爺做的八角風箏,追逐著,打鬧著。那簡單的用廢報紙糊的風箏,是我們春天裡最明媚的陽光。清明時節,菜花將整個村莊裝飾城片片金黃,眾多的人工河流從中穿行而過,那時候我們不知道這些可以變成十年後聞名全國的千島菜花。相比那美景,我更細化追逐花間的蜜蜂,我只知道菜花是可以結成菜籽,榨出菜油的,那是全家生活的來源之一。

夏天,或許是童年最期待的季節,因為有漫長的暑假。那時候沒有空調,沒有wife,客廳裡簡單的三頁吊扇就是全家人涼風的來源。而那穿越整個村莊的小河,則是我們快樂的天堂。那時候的我們不知道游泳是最好的健身方式,我們學游泳,一是為了在河流密佈,經常發大水的興化可以不再怕水,二是水裡是炎熱的夏季孩子們避暑的最好去處。年少的我們可以整天在水裡抓魚摸蝦,游來游去,不知疲憊。到了晚上,小河上的青石板橋則成了村裡人最好的納涼地。吃完晚飯,早早的帶上涼蓆,在橋上佔個好位子。全村人在一起,聽著老人講故事,聊著家長裡短,一切彷彿還在昨日。

消失的水鄉——我的 家鄉文化印記

秋季,是豐收的季節。全村人都忙碌著收割,打穀。那時候每家每戶都是種地的,沒有收割機,都是全家人拿著鐮刀割下水稻,然後或用船,或用肩膀,運送到打穀場。對於少年時候的我們,那平臺的打穀場是最好的去處。因為相比村裡的泥巴路,平坦結實的打穀場簡直是世界上最好的操場。而稻草堆,則成了我們幻想出來的一座座山頭,在上面翻山越嶺,然後引來大人一頓大罵,孩子們四散拋開。河邊的蘆葦蕩對老人來說可以做掃把,對我們來說,需要到處去尋找長的粗壯的蘆葦,他可以製成寶劍,笛子等等。物質的匱乏藏不住收貨的喜悅,質樸的人們依然重複著代代相傳的農活,不是我不想往前,而是那時候的記憶太過單純美好,好到現在無處尋找。

冬季,或許是農村人最閒的時候,因為農活都已經幹完。印象裡,冬季村裡是需要組織男丁去挖河的,那時候不明所以。現在才明白,蘇北水患能夠解決,其實是我們父輩一代人挖出來的人工河疏散了夏季的暴雨。而如今,誰還記得那些住在河邊草棚裡挑著淤泥的漢子們,現在,或許都已經過了知天命的年紀了。

消失的水鄉——我的 家鄉文化印記

如今的興化發展日新月異,無數人從農村走出,在城市裡生根發芽,而留在村裡的,也靠著已經成規模的螃蟹養殖發家致富。然而,自由的麥地無人守望,希望的風箏不再飛翔,清澈的小河幾乎全部乾涸,金黃的菜花依舊,卻被一片片的螃蟹養殖池塘包圍。秋天的蘆葦依舊隨風飄蕩,卻不見了使用的人。冬季裡最期待的春節,印象裡需要準備十幾天的日子,一年中最快樂的日子,也變成了只是簡單的吃個團圓飯。土生土長的我,再也說不出流利的方言。曾經山清水秀的村莊,卻充斥著荒涼。無數人兒時的房屋,十幾年後變得破敗不堪,荒草遍地。那些村口的小洋樓,更像是一種嘲諷,建的如此美輪美奐,卻無人居住。

誰還會在田野裡奔跑,誰還會去橋頭納涼,那平坦的打穀場,早不知去了何方。家鄉啊家鄉,不是百度百科我都不知道你有那樣的輝煌,我只記得童年的簡單善良,我只記得曾經你是我心中所有的地方,為何給我的感覺確是那樣的淒涼。在外的人們,可否多一點回去的時光,可否為村裡的老人多帶去一點陽光。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可終究在身在異鄉。普通話學的再好,興化方言的口音永遠都是抹不掉的。

好想回到那最初成長的家鄉,再次體會一遍當初的簡單善良。如果當初離開時知道你會變成這般模樣,我一定會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寸時光。

兒時的家鄉,孩子累了,想回去,敢問路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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