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住在書裡的小妖精(1)

我是書魘,我住在書裡。

我是住在書裡的小妖精(1)

我不知道我是仙,是妖,還是怪,我從有意識起就住在書裡,這個“書”還不是特定的,我可能今天住《本草綱目》裡,明天就住在《百年法》裡了。


人世間所有的書,都是我的家,只要有書的地方,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書魘這個名字是一個書院裡的老頭子跟我說的。那時候的人跟現在打扮得很不一樣,那是個人們頭上戴著方巾,連男人都還穿著褂子的時代。

我剛有意識的時候,在一本書裡住了很久,後來那本書被人翻開,我才知道我也是可以離開這本書出來遛彎的。


從那以後,這個書院所有的書,都留下了我的足跡。


那個晚上月光很美,我從書案上攤著的書裡鑽了出來,剛好被一個拿著掃把抹布的老頭撞了個正著,他看起來是想打掃藏書院,只是沒想到書裡竟然會有怪物。

我是住在書裡的小妖精(1)

是的,那時候我對自己的定位就是怪物。


老頭是個怪老頭,除了第一天被我嚇到之後,之後再見我都淡定得很,彷彿他與之前被我嚇得半死的那個人不是同一個。

而且他除了每天照三餐打掃書院之外,其它時間都是坐在院子裡發呆,偶爾有書生過來,朝他點點頭,就算得到允許可以進院了。


怪老頭對我說,我叫書魘,是眾多書生埋頭苦讀過程中產生的負面情緒的集合。


雖然你是負面情緒的集合體,但因為你飽讀詩書,通曉四書五經,懂得人類的禮義廉恥,所以你是一個好書魘。怪老頭如是說。


我對於是好書魘還是壞書魘是沒啥要求的。按照妖精界的說法,我修為尚淺,無法隨意往來各個地方,除非有人將夾帶有我的書帶出去,我才能出去透透氣,


這個書院裡的書本我已經看膩了,我現在就想著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寄居的書越多,對我的修煉越有利,這不,現在的我已經有了一個半透明的軀體了。


但是這個藏書院的書本是不外借的,書生們都只能在這裡看完書本,將書本原樣奉還後,才能出書院。我根本沒有機會出去,唯一的希望,只能拜託可以看到我的怪老頭。

我是住在書裡的小妖精(1)

怪老頭聽到我的請求的時候,眼睛盯著我看了很久,好像在透過我看誰,又好像只是在發呆。


他盯著我看的時候,我才發現雖然老頭真的很老,但其實長相英俊斯文,可以看得出年輕時候還是很帥氣的。


老頭答應了我的請求,他表示自己不會出這個書院,剛好有個熟識的書生要上京趕考,我可以寄居在那個書生的某本書裡,一併出發。


我走的前一天晚上,怪老頭伏在書案上寫寫畫畫,他實在是太老了,提筆畫了幾筆,就得揉一揉眼睛,鬆一鬆胳膊。


我與他相處了幾年,竟不知道他還會畫畫,便支著下巴坐在一旁看著他。


我驚訝地發現,他竟然是在畫一個女子。畫裡的女子清雅秀麗,披散著滿頭青絲,僅用一根淺綠色繩子紮了一小撮頭髮,十五六歲的年紀,穿著淡綠緞子的裙子,眼神靈動。


“這不是我嗎?”我不禁叫出聲。


畫中女子除了身上好看的淡綠緞子的裙子,其它都與我一模一樣。老頭在我的畫像旁邊提了幾個字,隱約可見“雲奚”二字,又從桌子下拿出一個小小的印章,蓋了上去。

我是住在書裡的小妖精(1)

章剛蓋完,我身上原本的淺灰色褂子被替換成了畫裡淡綠緞子的裙子。我喜不自禁,踮起腳來轉起了圈。


原來我也是可以換上新衣裳的!


“謝謝老……啊,不對,謝謝雲奚先生!”經常聽到書院裡的書生叫他“雲奚先生”,我知道怪老頭並不只是一個掃地的夥計而已。


老頭笑眯眯地看著我,然後說道:“以後的道路,自己走了。”


說完頓了頓,又沉聲道了句:“珍重。”


我似乎從他眼中看出了一點留戀,但是一轉眼他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您也珍重,等我修煉了實體,我會回來看您的。”這不是一句客套話,我是真心感激這位幫我掩蓋行蹤的老人家。

我是住在書裡的小妖精(1)

從古至今,精靈妖怪從不在人們的生存名單上,如果我被發現,很可能會被各種道士高僧收走或絞殺,活不到現在。


可能老人家真的是比較重情吧,我在書裡跟著書生走的時候,透過書簍還可以看到老頭站在書院門口目送著我們,甚至最後書院都看不到了,我都覺得他還站在那邊,看著我們,或者說,看著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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