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永浩:吹牛是一門技術。西風:我給你把它變成藝術

我們有個小讀者說自己很迷茫,她的原話是這樣的。

“本人大三,一所廣泛定義的所謂一本大學讀材料,無背景無人脈,朋友圈都是一類人,唯一認識的恐怕就是學校裡的老師。

但是學校裡的教的實在參差不齊,我也是選擇性的聽,考研的壓力如此大,日常熬夜,非常苦悶,被家人打擊的總想放棄。

雖然我還是拿了一等獎學金的,且大學四六級一遍過,公共課基礎很好,我覺得自己只適合考研了。

人際交往一般,有好友但都很普通,我感覺我這樣的放在社會上一抓一大把,考研但不想當炮灰。

我現在就在人生的路口搖擺,選好了一條路卻不能堅定的走,時不時的回頭看看身邊的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走。

你能不能有什麼建議,或者目標給到我?”

看得出很迷茫,因為我都不知道她在問啥。

臨了還發我一個社會等級劃分的圖片,問我怎麼看。

我覺得吧,那多半是抄的。

我十幾年前就看過類似的,那時候還沒有圖,是一本書,就叫當代社會等級劃分。我在火車臥鋪上看了一夜。

話說那時候也真是年輕,擱在今天我不會看這種東西了,因為認識到自己的位置。

我既然前幾天笑過別人裝諸葛亮,自然有我的道理。

我的道理就是你夠不夠得著。

我覺得自己是夠不著的,家有長子,國有大臣。輪不到自己的事情跟那兒瞎操心,是一種富足過度的體現。

“富足過度”是一種委婉的說法。

不委婉的說法就是袁隆平的那句話:“都怪我,讓你們吃的太飽了。”

很多人聽這個開場白,會很憤怒,他們覺得,西風,你是不是要教人家孩子“精緻的利己”主義了?

恭喜你,還真的答錯了。

前幾天羅永浩說沒有人能夠像他那樣把吹牛變成一門技術,還專門放了一段視頻,他對著牆吹牛皮紙,堅持了12秒。

臨了撂下一句話:“不服來戰”。

其實技術算什麼,今天我來給你們吹個牛皮,讓你看看,吹牛皮也可以是一門藝術。

你們不是猜我要講“精緻的利己”主義麼?還偏不讓你如願。

我今兒個,講另一個詞兒。叫做“精緻的利他”主義。

我知道我們號的讀者裡有地方長官,有大法官,有大一些的企業主,投資人,某些人私下介紹過自己。

但說句不中聽的,那又怎麼樣呢?也夠不上改變世界。

既然咱們大夥基本上都是普通人這個範疇,那今天就回顧一下咱們自己年輕的時候,給這個孩子定一個普通人的“小目標”。

我記得06年的時候,我還在做實習生,我的上司,上海貝爾跳過來的一個剛剛30歲的組長,跟我們這幫研二的學生講人要踏實。

他說,如果你們的目標是打算3個月攢100萬,那是不現實的,如果換成三年五載,就踏實多了。

他講這番話的場所是蘇州,我曾經在那裡工作過。那時候園區一套大點的排屋也就100多萬,現在大概2000萬。

他說這番話是有道理的,那一年我們即便畢業了,第一年年薪也就10萬。

一年後就有那一批的應屆生跳槽,最高的那位拿了18萬。

很顯然,頭兩年不吃不喝最多也就是28萬。組長到底是過來人,看的很透。

當然,他這番話是不招人待見的,顯得很精緻的利己,所以,我給你把目標換一個。

你什麼時候,能夠捐夠100萬?

這樣來定小目標,是不是聽起來舒服很多?

我們說一個學生,從走上社會的第一天起,以捐夠100萬作為第一個小目標。

她肯定佔據著道德制高點。

你甭管那幫成天喊著改變世界的人有多激動,當你把捐款箱子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都蔫了吧唧的。

所以他們也就是嘴上能,你哪怕捐了五塊錢,都可以從此白眼翻他們。

那怎麼才能做到呢?

最極端的做法,就是像武訓一樣。

武訓是清朝的一個人物,他是個乞丐,行乞三十八年,蓋起三座學校,是正史中唯一記載的乞丐,人成“千古奇丐”。

這方法吧,很感人,但無法大規模推廣。

設想一下,假如人人都學武訓,那向誰行乞呢?向外星人麼?

數學好就這點用處,任何事一建模,馬上清楚。

可見能夠大規模推廣的方式就一種,顧牢自己的前提下,拿出不影響生活的一部分餘力,去實現這個小目標。

曾經有讀者前天問我,他覺得做金融和計算機的,收入也不高。

這句話很實在,因為他是和生活成本做了對比。

今天即便是清北交浙復這幾所學校畢業的,即便是去做了金融,計算機。

絕大部分人在頭三五年,是沒有任何多餘的錢去實現這個捐夠100萬的小目標的。

我們就說你畢業了去華為,或許有人應屆1,2百萬,那是特殊的博士,課題正好涉及人工智能。

大部分人,第一年肯定在20萬以內。

你應屆去阿里,騰訊,也差不多,不是特殊的項目組,正常人第一年不會超過30萬。

所以去年有個阿里年薪170萬的小夥在網上徵婚,很多人不待見,我覺得他其實很優秀。

他那個年齡的人,30出頭,在阿里的,拿60~80萬之間的是多數。

那你想一想看,他把同齡人甩出去多遠。

我們取中位數,比如你30左右的時候,年入60萬。你注意我給你換了概念,年薪不等於年入,我都沒有給你扣掉雜七雜八。

即便如此,你要買套房吧,還要買套學區房吧。你要裝修吧,總得開車吧,每隔10年車子總得換吧。

房子這東西500萬起,1000萬起,很常見,何況你貸個款,幾十年的利息又是幾百萬起,上千萬。

你想嘛,一年60萬,30年1800萬,把上面所有窟窿填平,也不知道夠不夠。

這就是前天我們那位讀者的問題,他覺得他認識的這幫人,過的一點也不寬裕。而且工作時間特別長,壓力特別大,別說能不能做滿30年,能不能活滿30年,都不曉得。

你說對了。

那我們等而下之,假如不是大廠呢?可能同樣做個工程師,阿里給60萬,別家給30萬。那日子就更不寬裕。

所以前幾天我告訴你的是相對,什麼叫相對?

很多傳統企業的老工程師,就是那種做了一輩,經驗到頂峰了,一個月拿6000塊的,更不要說什麼拿5000塊的記者。

其實你跳出那幾個熱門行業,剩下的年輕人,交完房租,吃飽,也許就月光了。

這就是別說旁的,這輩子光顧牢自己,不給人添麻煩,已經很難了。

所以你回頭去看我前面說的那個小目標,一點都不小,實現起來很困難。

我們不可能像武訓一樣,從你身上抽走100%的收入,抽10%你都受不了。事實上,如果你月收入低於10萬,那麼抽走1%,大概是你能承受的。

好比你每個月賺1萬塊,抽走100,拿去捐了,你每個月賺10萬塊,抽走1000,拿去捐了。這是大多數人能忍受的。

我就算上限,每個月賺10萬,抽1000,要多少個月呢?要1000個月,才能湊滿100萬。

工作30年也才360個月而已,何況100萬塊錢,這年頭也幹不了什麼。

你看到了,真的想為這個社會做一點什麼,其實挺難的對吧。

我給一個學生算這筆賬,是想告訴她,人要儘早意識到賺錢能力,是一種很重要的能力。

我們這個文化體系下,在金錢問題上,很偏激。

一方面意識形態裡很看不起,覺得壞人才能賺錢;另一方面,現實中又特別愛錢。

這是很矛盾的。

又貪婪,又虛偽。

一個學生,不能在很年輕的時候建立起正確的金錢觀,會走很多很多彎路,浪費很多很多人生。

她會見識到很多很虛偽的人,尤其是學生時代。

我小時候見過很多民國時期的教授,因為我祖母她們家的淵源。

其實那個時代的教授和後來的知識分子最大的不同,我覺得不在學問上,甚至不在於情懷上。

前者,反而更注重自己的成果有沒有辦法商業化,或者叫形成產業收益。他們覺得產業化,能給國家創匯,或者納稅,自己的成果才算值了,否則那不是空中樓閣麼?

而後者,很多時候,是虛頭巴腦的。

很奇怪對吧,我們越來越商業化,可知識分子們,卻越來越虛頭巴腦。

你現在回頭去想,可能原因不出在情懷上,而出在自身的經濟狀況上。

民國時期的教授大都是財閥子弟,說白了就算過不下去,祖傳裡面尋摸個什麼當了,又過十年。

而後者,那是謀生的飯碗,評不上職稱,也許就沒房子住。某知名網紅教授之所以離開昔日的校園,說到底就是不給評職稱,以至於在三十平米的房子裡擠了很多年,最終分道揚鑣。

如果你想通這一層,就會發現即便是大家都追捧的民國大師如何如何,其實深究起來,依然是個經濟問題。

在很年輕的時候,就懷揣著這個問題唸書,和不揣著這個問題空唸書,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前者你做的每件事,都時時刻刻關心著商業運作體系,你滿腦子是自己所學究竟處於什麼節點?

或者說,我學了,怎麼用,怎麼賣,怎麼滿足部分人的需求,我在這個商業體系裡,是什麼位置?

而後者,往往最後就變成一個虛頭巴腦的人。

虛頭巴腦的人,他也得生活,也得過日子,那就會越來越擰巴。

那就叫虛偽。

把這一點想清楚了,整個學生生涯,人都會非常明確,哪怕你覺得學來的東西未必有用。

作為學生,關心自己所學怎麼應用於商業活動;作為研發,關心自己的東西最終是什麼客戶體驗;作為產品經理,關心產品的利潤投入比;作為銷售,關心公司的運作,乃至資本體系。

這一切不叫狗拿耗子,這就叫主動積極的融入商業體系中。

而且你注意我們前面定的目標。你是精緻的利他,你做的一切,最終都會有一部分拿出去,回饋社會。

那你做任何事的時候,內心都是愉悅的,因為你佔據著道德至高點。

但你反過來想,在這個利他的過程中,其實你已經完成了利己,你變強了,才會有那麼多的餘力。

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

人之所以充實快樂,以其無私,故能成其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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