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思成:做林徽因丈夫不易


梁思成:做林徽因丈夫不易

1928年4月林徽因與梁思成在歐洲度蜜月

梁思成:梁啟超之子,著名建築學家和建築教育家。畢生從事古代建築的研究和建築教育事業。系統地調查、整理、研究了中國古代建築的歷史和理論,是這一學科的開拓者和奠基者。曾參加人民英雄紀念碑等設計,是新中國首都城市規劃工作的推動者,新中國成立以來幾項重大設計方案的主持者。是新中國國旗、國徽評選委員會的顧問。

林徽因:建築學家和作家,為中國第一位女性建築學家,同時也被胡適譽為中國一代才女。她的文學著作包括散文、詩歌、小說、劇本、譯文和書信等,其中代表作為《你是人間的四月天》等。在林徽因的感情世界裡有三個男人,一個是梁思成,一個是詩人徐志摩,一個是學界泰斗、為她終身不娶的金嶽霖。

倘若我們俯視二十世紀中國歷史,便不難發現,這是一個驚人虛擲的世紀:虛擲了機會,虛擲了資源,也虛擲了生命。外敵侵佔的苦痛,更加上國內政治的惡化,怎麼可能產生有序的國家建設?個人的創造力、知識的探索,又怎麼可能廣泛流行?梁思成與林徽因的故事,從一開始似乎就印證了上述的悲觀省思。

梁林兩家的歷史淵源

在《林徽因與梁思成》一書作者費慰梅的筆下,我們能感受到,他倆情篤而緊張的婚姻生活中迸發出的生命之光。

梁思成與林徽因兩人都降生在二十世紀初期傳統與現代衝突、地位搖擺不定的中國。林徽因的父親是一位才華橫溢的政治夢想家和好奇探索者。因原配無出,他討了兩房姨太太。林徽因就是大姨太太的獨生女,受過非正規但良好的教育。

1920年,她父親任中國國際聯盟同志會駐英代表,他帶著16歲的徽因就任,給他做伴、當女主人。但是,當詩人徐志摩熱烈地愛上她後,父親就把她帶回中國,讓她再度與梁思成同處。梁思成是梁啟超的兒子,徽因早已許配給他。

梁思成1901年出生在東京,當時他父親正受沒落清朝的追捕,被迫流亡日本。1912年清朝垮臺後,梁啟超一家回到中國。在民國初期的動盪年代,梁啟超發揮了自己的知識才華和政治熱情。思成進入清華學堂,同時在國學方面又受到父親的嚴格教誨,梁啟超還要求他把威爾斯的《世界史綱》翻譯成中文。

1923年,發生了一件意外,他騎那輛嶄新的戴維遜摩托車時不幸出了車禍。由於治療不當,思成的腿從此有點跛,必須穿上鋼架走動。

徐志摩這時已經回國,且成為一位頗有影響力的詩人。徽因正式和思成訂了婚,但仍和徐志摩保持著過去的友誼。他們一起安排了克萊斯勒北京舉辦小提琴演奏會,為印度詩哲泰戈爾在中國的巡迴演講擔任翻譯。


梁思成:做林徽因丈夫不易

1920年林徽因與父親林長民的合影

坎坷中迸發生命之光

在梁啟超的敦促下,徽因和思成雙雙來到賓夕法尼亞大學。他們倆雖已訂婚,但在學位到手之前不準結婚。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費城的布雜藝術學派的氛圍裡,思成念建築,徽因學美術。套句梁啟超說的話,他倆“修行”了一段時期,在情感上和身心上都歷經磨鍊。雖說不上修煉到完美的地步,但確實加深了兩人的感情。1928年,他倆終於在加拿大完婚,在修完碩士學位後回到中國,成為新成立的瀋陽東北大學建築系最早上任的兩位教授。

1932年,徽因和思成因日軍侵略瀋陽而被迫離開學校,返回北京。新婚不久的費慰梅和費正清(美國著名漢學家)在一個聚會中認識了他們。徽因已有了兩個孩子,一兒一女,並知道自己患了結核病。梁啟超也因腎臟手術失敗,不幸去世。這時思成藉助紫禁城老工匠的指引,開始投入中國古代建築典籍的研究。

在這個紛亂、忙碌而又沸騰的時期,梁思成夫婦,偶或在費正清夫婦的陪伴下,開始對中國現存最早期的建築進行一連串的實地考察。

他們最大的成就是確認、測量、繪製並拍攝了山西五臺山裡一座建於公元857年的木結構寺廟——佛光寺。但這僅是《圖像中國建築史》裡的眾多驚人發現之一。這本書寫的過程歷經了許多年,其中又停頓無數次,後來終於經費慰梅親手將已散佚的圖文編成完整的一本書。

儘管在1930年代後期,費梁兩家在命運的擺佈下,天各一方,但思成和徽因、慰梅和正清的友誼仍憑藉書信維繫不斷。費慰梅記憶中最難忘的是徽因的聲音。我們諦聽到徽因的呻吟、操勞、新的痛苦,以及1937年日本全面入侵中國導致的顛沛流離,梁氏夫婦先到長沙,輾轉又奔西南的昆明、重慶。對徽因而言,這不但是一個世界的崩潰與驚駭,更是那種“空寂的小廟,嬌枝嫩葉在凋零,靠著浪漫的自尊依稀去跨越那朦朧的橋身”,在肺病的劇烈咳嗽和寒夜陋室裡的顫悸中,徽因依然能夠寫下“太陽從那奇詭的方位帶來靜穆而優美的快感”的句子。


梁思成:做林徽因丈夫不易

1950年病中的梁思成與林徽因商討國徽的設計圖案。

爬上歷史的樑架之間

戰爭的最後一年,這兩對夫婦曾經在重慶短暫相逢,但從此就再也沒有團聚過。解放戰爭、朝鮮戰爭、冷戰一連串發生。接著,是死亡(1955年林徽因、1972年梁思成、1991年費正清)為他們的今生之緣畫上了句號。

然而,梁思成與林徽因仍繼續不斷為他們所追求、所熱愛的建築盡一切的努力——保存北京的綠化,防止北京遭受工業化的侵害,將城牆和城門改造為公園,讓子子孫孫得以享受這一奇蹟。然而,他們失敗了,他們被批鬥、被折磨、被羞辱,而在死後,當一切都已為時太晚時,他們又被讚揚,被認可。

我們記得的當然是我們想記的,而不是隻要發生了就會記得住。如果願意的話,我們可以把那些過去全擱在心裡頭。那是梁思成在“文化大革命”中噩夢般的情景,他的脖子上掛著“反動學術權威”的黑牌,木然地,面對周遭的譏笑,臉龐籠罩著一層“無盡的羞辱”。

但我們要感謝費慰梅,那些情景都被另一幅畫面所取代:小思成在日本海邊偷潛下水,伸出小手想去揪自以為是的哲學家康有為的鬍鬚,以及思成那些嚴謹、優美的圖畫和書法。還有,不是在1955年寒冷的北京死於肺結核,來不及看到最後一堵龐大的古城牆轟然倒塌的徽因,而是在1932年北京家中,孩子和友朋的笑鬧聲在客廳裡迴響著,徽因粲(音同“燦”)笑如花,書桌上放著未完的詩稿,腦海裡卻跳動著在未來幾個月中前往未知的古老廟宇考察的計劃。還有,思成和徽因一塊兒乘火車、坐卡車,甚至搭驢車碾過人跡罕至的泥濘小徑,直到爬上了中國歷史的樑架之間,手指沿精巧的木工細紋撫摩過去,讚歎那已經永遠失落了的藝術內涵與精緻。

我們彷彿聽見,他們高朋滿座的客廳裡,杯底喝盡,連珠的笑聲中浮沉著杯盤碰撞響。我們彷彿看見,他們細心研究恢復古建築典籍的本來面目,他們靈巧的手指駕馭那支筆穿梭於技術細節之間,中英文一樣典雅。我們還看到,已經消失的中國古建築終於在民族意識中重新獲得其應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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