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文:一路微笑|散文

作者的話:

張學文:一路微笑|散文

作者大伯78歲時留影

文友好,上面照片中面帶微笑的老人就是《一路微笑》的主人公——我的大伯。寫《一路微笑》和拍這張照片時,大伯78歲。但不幸的是:大伯,一路微笑,一生微笑,最終定格在了81歲。大伯走得特突然,從跌了一跤到遠行也就兩天的時間。

2014年3月18日中午,接到家裡電話後,我就立即在說說發了下圖祈福大伯早日康復:“大伯在回家的途中摔了一跤,小腿骨折,加之肺上的毛病,情況危急。打電話給堂姐,大伯痛苦的呻吟聲揪得我心酸陣陣。但願大伯儘快恢復健康,祈福大伯!!”

張學文:一路微笑|散文

3月19日(農曆2月19日)下午下班剛到家,我就接到了家裡電話說:14:40,大伯走了,眼角掛滿淚水!! (我想:大伯一定是放心不下——他這一生最最掛牽的、他侍候了四十多年的堂兄,只可惜啊,大伯走後不到一年,堂兄因心臟毛病也突然走了)得知大伯去世的噩耗,我無言可表,只發了下面這張圖片。

張學文:一路微笑|散文

3月20日,北京下著雨,四川老家也下著雨,淅淅瀝瀝的雨,就像是天公的淚水,一直流,一直流,流得我心裡波濤洶湧,淚如長河。我不善言談,唯一能略表我沉痛悼念大伯的莫過於文字,顧不得人說長道短,寫了詩就貼到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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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人離世後的頭七,還掛牽著家的一些人和事,因此他的魂靈一直徘徊在家裡不肯離去;但人離世三週年後,魂靈就再也回不來了,不知我的大伯、堂兄……所有逝去的親人,是不是都有了自己的好歸宿呢。

每逢清明悲(倍)思親。大伯三週剛過,恰又逢清明來到。今天,賦詩一首,重發舊文及逸宮老師的深情朗誦,謹以表達我對大伯、堂兄等逝去親人的深切懷念,願天下所有健康於世的親友們都珍惜他人,善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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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一路微笑》載《北京精短文學》《順義文藝》《巴州文化》,入選《巴州作家文叢*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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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伯在老屋居住時留影

走在山路上,我歸心似箭。濃密的霧,像一道屏障,遮住我的視線。當熟悉的笑語聲從前方傳來,我猛地追了過去。果真是大伯!大伯揹著堂兄,正汗流滿面地蹣跚前行。見到我,大伯滿臉燦爛,一把攥住我的手:“娃子,回來過年了!”

一年不見,大伯的變化真是驚人,似乎又矮了好些。揹著堂兄時,大伯那弓著的身子,幾乎與地面平行。回想大伯年輕時,揹著堂兄都能挺直腰板的情形,我的心情異常沉重。假如半年前那場病真的帶走了大伯,堂兄會怎樣?老天真是開眼,大伯奇蹟般地活了過來,而且一睜眼就叫“永娃”,拉著他的手久久不肯鬆開。

堂兄是大伯唯一的兒子。大伯還有三個女兒。成家後,她們相繼去了外地打工。守候在家的,除了大伯、大媽,就是我的堂兄。四十三歲的堂兄先天殘疾,一米一左右的個頭,毫無勞動能力,他的語言僅限於我們的意會與猜測。從我記事起,大伯就隔三差五的揹著堂兄東奔西走,尋醫問藥。由於堂兄睡覺愛蹬被子,每天晚上,累了一天的大伯便抽著旱菸靜靜地守候在床邊,眼看他入睡;吃東西時,堂兄總愛咂嘴,且嗜好葷食。三天兩頭,若少了葷食,堂兄就會又吼又叫。因此,大伯經常絞盡腦汁為他預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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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堂兄在老屋居住時留影

八年前,年過七十的大伯正多病,偏又逢大媽中風後癱瘓在床。就這樣,大伯必須同時照料大媽跟堂兄,其難度可想而知。一天,因為精力、體力的長期透支,大伯在剁豬草時突然暈倒,菜刀掉到了手背上,流了不少的血,多虧父親及時趕到。為此,有人曾婉勸大伯,將堂兄帶去外地,讓他自生自滅。大伯充耳不聞,只是硬梆梆地撂下一句話:“你放心,餓死我自己,也不會餓死我兒子!”

大媽癱瘓了三年。第三個年頭,大媽去世了,大伯的世界突然間變小了。一直打工在外的堂姐妹想要輪留在家,大伯卻堅決不讓。在家裡,大伯除了土地,就是與堂兄相伴了。農活較累時,大伯的旱菸便是一鍋連著一鍋。出於對堂兄的擔憂,大伯去地裡幹活時就帶上他,讓他在一邊玩。只要堂兄在眼前,不哭不鬧,無論多累,大伯的臉上都會一臉微笑。汗水、辛勞,對於大伯算不了啥,但堂兄冷不丁地一聲驚叫、哭喊,大伯會特別緊張,如臨大敵。

多年來,大伯照料家人,管理七八畝地,每年還出欄三四頭肥豬。大伯定格在我心中的畫面,永遠都是淳樸、勤勞、樂觀而奮進。眼下,七十八歲的大伯依然很健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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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大伯搬進新蓋樓房時留影

待大伯抽完一鍋旱菸,我們趕緊往家趕。學著大伯的樣子,我把腰身貓到很低的位置,讓堂兄上來,可堂兄除了吼叫,愣是拽著大伯的腿不放。咋辦?給他五顏六色的糖果,他不要;於是,我又從包裡把買給侄女的電子衝鋒橋槍拿出來。這玩意“噠噠噠”一閃一亮,很新鮮,堂兄被吸引了,終於願意我揹他。也許,長年工作於辦公室的緣故,我揹著堂兄,就像揹著一個七八十斤的大肉團。沒多會,我就氣喘吁吁無力前行了。大伯要換我,我說,“乾脆讓堂兄自個走走吧”。大伯搖搖頭,笑了,“不行啊,一會到家,又該耍脾氣了!”

見大伯蹲下,堂兄就跟騎馬似的,一下子跨到了大伯的背上,堂兄樂壞了,大伯也顛顛地笑了。看大伯揹著堂兄,弓著腰的樣子怪心疼,出乎意料的是,大伯輕鬆得連粗氣兒都沒喘。

我們終於到家了。堂兄倚在門前愣愣地看著我。大伯怕堂兄凍著,趕緊過去拉他上床,堂兄不肯。我抱他上床,他也不願意,只是傻傻地衝我笑了。於是,大伯又去逗他、抱他,堂兄總算願意上床了。大伯忍不住衝我笑:“你看大伯,到底是老了,連你堂兄都快抱不動了。”聽大伯說著這些話,我的心裡猛然一陣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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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去世後,堂兄隨堂姐去城裡前在村裡候車時留影。不幸的是,這年底,大伯最疼愛的堂兄也走了!

除夕,也正是大伯的生日。大伯,早早地張羅好了飯菜酒水,招呼大家去聚餐。大家喝得都很盡興,要給大伯敬酒時才發現,大伯早已下了桌,拿了一疊鈔票,正樂呵呵地招呼小孩子們領壓歲錢了。一時間,大家不知說什麼好。我們提到更多的是堂兄,是大伯對堂兄的那份執著,無不為之感動。

那晚,我們本要將大伯請回桌上去,好好敬他一杯酒,祝福他,可當我們看到眼前的情形時,打消了那個念頭。

床旁,是大伯特意為堂兄開著的電暖器。堂兄,披著棉襖,端坐在床上,津津有味地吃著大伯餵給他的飯菜。大伯不時拿起毛巾給堂兄拭去嘴角的汙物。見堂兄吃得歡,大伯滿臉微笑,那感覺就是來自靈魂深處的幸福。只可惜,我的堂兄並不懂得,永遠也不可能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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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選自網絡。除夕,是大伯的誕生之日。而今,每到除夕,便多了一份懷念。


張學文:一路微笑|散文

張學文,北京市順義區作協會員,四川省巴中市作協會員,成都市微型小說學會理事,《琴臺文藝》特邀編審、《文學天空》網刊主編,曾獲省文學大賽小說類作品二等獎、三等獎。《我在外企工作那些年》獲2018年四川省第三屆農民工原創文藝大賽散文類作品三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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