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死亡成為無法迴避的話題，究竟要怎樣度過最後的時光？
從業7年以來，這是舒靜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作為成都市第八人民醫院安寧療護科的醫生，這份職業還有一種更為人們所熟知的叫法：臨終關懷師。
“這世上，大多數醫生專注於和死神搶人，但我們卻教病人如何從容的與死神擁抱。”
護航生命“最後一公里”
粉紅色的牆壁、青翠的綠植、明亮的陽光房……這裡是成都市八醫院的安寧療護科。如果不被提前告知，很難想象眼前這些悠閒的看著電視或曬著太陽的老人，都是身患重症的臨終期病人。
不同於其他科室查房時的忙碌和快節奏，舒靜更多時候會溫柔的握住病人的手，輕聲詢問他們當天的身體情況，順便和他們聊聊家常。
2016年底，四川首個臨終關懷科室在成都市八醫院掛牌成立。3年過去，科室從26張床位發展到60張床位，臨終關懷的概念也從一開的被質疑，逐漸得到越來越多人的接受。
“我們的治療通常不針對疾病本身，而是為了讓臨終期的病人感到關愛與尊重。”去年，一位因同時患上兩種末期癌症而入院的病人給舒靜留下了深刻印象。這位70多歲的阿姨與癌症足足抗爭了7年，長期的放化療加上癌細胞骨轉移，讓她痛苦不已。舒靜接手後，第一時間為她拆除了身上所有的輔助儀器，採取了保守治療。
“病人已經沒有治癒的可能，我們當時能做的就是減輕她的痛苦。”舒靜沒想到，短短兩天後病人就想通了，決定用最舒適的方式走完最後日子。之後，她甚至讓家屬送來平板電腦，在病房裡打起了網絡麻將。“家屬也來感謝我們，說好久沒見過她胡牌後的笑容了。”
幾個月後，這位病人離世。臨終前，她緊緊的握住舒靜的手，走得很安詳。
“當死亡已無法迴避的時候，最大限度減輕患者和親屬的痛苦，這就是臨終關懷的意義所在。”在舒靜看來，臨終關懷一定程度上已經超越了傳統醫學的範疇，更是一個關乎人性與倫理的社會問題。
成都率先啟動臨終關懷試點
目前，舒靜所在的成都八醫院安寧療護科有5位專職醫生，18位護士和15位護工。“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科室都面臨人才嚴重流失的問題，主要原因是醫護人員面對的巨大心理壓力。”
舒靜告訴記者，作為一個特殊的科室，這裡的患者不會康復出院，醫護人員沒有辦法收穫治癒病人的成就感。另外，長時間的相處容易與病人建立親人般的感情，但最後依然要面對病人的離世，這讓很多年輕醫護難以接受。
人才缺失的同時，社會對臨終關懷等老年學科的需求卻呈現日漸增加的趨勢。
數據顯示，截止到2019年底，中國60歲以上老年人口達到2.53億，佔總人口的18.1%。其中，僅成都60歲以上老年人口就達到了330萬，老齡人口超總人口的20%。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全國各地的老年醫療機構、康復機構、護理機構、安寧療護機構數量不足。
“這樣的情況今後或許將得到改善。”舒靜介紹，成都從去年開始率先啟動臨終關懷國家試點。提出從居家服務和機構服務兩方面入手，開展建設安寧療護服務體系的探索。未來，成都將有更多家庭醫生參與到安寧療護服務中，更多的綜合性醫院、醫養結合機構、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也將開設臨終關懷科室或開展安寧療護服務。
“每個人都是哭著來到這個世界，希望他們走的那一刻，可以笑著離開。”舒靜說，這是每位臨終關懷師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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