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的民族之圖瓦:大汗徵人,蒙古崇拜

公元1218年,成吉思汗和花剌子模商定兩國通商,之後成吉思汗派了商隊到花剌子模,卻被花剌子模大將海兒汗截留了商隊500峰駱駝和所有財物,並把商隊450人全部投進大牢,不日處死。在蒙古商團中有一個叫蘇日拉昆的小頭目,他在一個夜裡在大家的幫助下越獄而出,偷了一匹馬逃出城來,因此得以倖免於難。

蘇日拉昆踏上了艱難的返回旅程,其間經歷了諸多磨難,兩個多月後,他終於到達了布爾津河邊,已是面黃肌瘦,形如野人。因為他走的路上很長距離沒有人煙,他已經兩天多沒有進食了,只是靠著復仇的意志走到了這裡,他走到一間木屋旁的時候,一下子從馬上栽下來了。

這些木屋是當地圖瓦人的房子,蘇日拉昆被一個名叫琪琪格的姑娘救了起來,給他吃了羊肉,然後扶他進屋休養,但是蘇日拉昆堅決不進去,他說:“你知道嗎,他們想殺光我們的人,我一定要報仇!我要回去叫大汗出兵!”

蘇日拉昆告訴了琪琪格事情的經過,琪琪格萬分驚奇。她想了一會兒,說:“你這樣子怎麼能回去?休息兩天養好了力氣,再回去不遲。”

“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帶你去見大汗!”

面對蘇日拉昆蠻不講理的要求,琪琪格居然答應了,她拉出了自己的馬,兩人白天並轡而行,晚上同衾而歇,很快到了蒙古大漠,見到了成吉思汗。蘇日拉昆滿以為成吉思汗會答應出兵,誰知道成吉思汗不由分說,讓衛士把蘇日拉昆趕出了牙帳,讓他去山上放羊。蘇日拉昆怎麼也想不通,他所尊敬的大汗竟然能忍受這奇恥大辱。他終日以淚洗面,有一天終於忍受不了了,準備拔劍自殺。然而,“噹”的一聲,他的劍被一股力氣盪開了,原來是琪琪格拿著羊鞭抽開的。蘇日拉昆勃然大怒,舉劍就向琪琪格刺去,琪琪格用羊鞭抵擋,兩人打了半天,竟然只打了個平手。蘇日拉昆很驚訝,他自己是草原角力英雄,卻沒有想到打不過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琪琪格。

蘇日拉昆不服氣,從此兩個人整日在草原上比武,時間倒過得很快。這天,忽然來了一個人,說是大汗派來找蘇日拉昆的,成吉思汗終於要派兵攻打花剌子模了。

蘇日拉昆一陣狂喜。他什麼也不顧了,趕緊騎馬趕了回去。

經過精密準備,成吉思汗號稱的60萬大軍終於出發了,蘇日拉昆成為了其中一支軍隊的首領,琪琪格不願意離開他,也跟隨在軍中。

花剌子模國王色厲內荏,在成吉思汗的攻打下,首都薩馬兒罕很快失守,國王父子只好逃往烏爾根奇,蒙古軍隊乘勝追擊。這天,蘇日拉昆率領軍隊來到了烏爾根奇,在窩闊臺的總指揮下,作為先鋒發動進攻,其他陸續到來的軍隊互相策應。很快烏爾根奇城破,但意外的是,蒙古軍在進入城之後遭到了激烈反抗,每前進一步都非常艱難,正在著急的蘇日拉昆也被房頂上扔下來的一塊石頭擊中,昏迷過去。琪琪格急忙把他揹回營帳。後來,他醒來了,看到琪琪格還守在身旁,便問:“我們勝利了嗎?”

“勝利了,”琪琪格喜形於色地說,“城是我們的了。”

蘇日拉坤也很高興,大聲喊:“叫達拉進來,我要和他一起去看看!”

達拉是蘇日拉昆的馬伕。琪琪格看著蘇日拉昆說:“他已經戰死了……”


蘇日拉昆有些意外,又說,那麼叫巴特來。


“他也戰死了。”

“什麼?”蘇日拉昆心情有些沉重,“到底有多少人戰死了?”

“進去的人……只有我們兩個了……”

蘇日拉昆一下子坐了起來,望著琪琪格,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一役,窩闊臺分撥給了蘇日拉昆3000人作為先鋒奇襲烏爾根奇,城雖然攻下來了,3000人卻全部葬身於此!

蘇日拉昆磕磕絆絆爬起來,走出帳門,騎上一匹馬進入了烏爾根奇。昨天的繁華城市,今天已經變成了斷壁殘垣,到處都冒著青煙,散發著濃濃的肉味。城市裡密密麻麻的都是屍體,血泊在屍體與屍體之間凝結成塊。一些斷掉腿的馬在嘶鳴,整個城市就是一片人間地獄。在這些屍體中,絕大多數是花剌子模國人的,也有一部分是蒙古人的。

蘇日拉昆心情非常沉重。他下了馬,在屍體中尋找落腳之地走著。他看到有一個女人身上比較乾淨,走過去看個究竟,剛剛彎下腰,忽然間,這個女人一隻手支著地面,另一隻手騰地挺劍刺來。原來這個女人並沒有死去,遠遠地看到蘇日拉昆來了,便裝死襲擊。等到蘇日拉昆反應過來,劍尖已經抵達了他的胸部,他再也不能逃避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又是琪琪格跳了過來,一劍斬斷了這名女人的手,又補一劍,把她從腹部砍為兩截,各自落回地面。鮮血、腸子、未消化的食物,還有一隻被削掉頭部的嬰兒從女人的身體中陸續流出來,蘇日拉昆看得目瞪口呆,“天哪!”他不由自主地說,“兩個人,就這麼沒了。”

“不是她死了,就是你死了。”琪琪格看起來有些後怕,她喘著氣說。

蘇日拉昆掩面而哭。

不久之後,窩闊臺又分撥了數千士兵給蘇日拉昆,讓他配合攻打拉莫干城。守這座城的將領是一個巫師,他有一個法寶叫提提喇,據說擁有提提喇的人會有無窮的力量。但巫師最後還是難逃失敗的命運,被蒙古軍隊放火燒殿燒死了,提提喇也被搶了出來,送到了蘇日拉昆的手裡。提提喇是一條不知道什麼材料做成的白色的魚,據說放在水裡就能產生奇效。很快,窩闊臺聽說了提提喇,讓人來找蘇日拉昆索取,但是人們在軍中再也找不到了蘇日拉昆。

蘇日拉昆因觸目驚心的戰爭而困惑,帶著提提喇離開了軍隊,一個人往回走了。這天,他到了喀納斯湖旁邊,身後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回頭一看,原來是琪琪格和幾個人追來了。他駐馬等待琪琪格到了跟前,問:“你是來追捕我的嗎?”

琪琪格說,是大汗命令她來讓蘇日拉昆回去的。那時候成吉思汗已經親自到了花剌子模的領土。

“其實我也在等你,”蘇日拉昆說指著山上,“那些是你們圖瓦人的房子,我們也建造這麼一間,生一群孩子,平平靜靜地生活,多好啊!”

“你怎麼會生出這樣的想法來?”琪琪格非常吃驚,“你忘記了嗎,大汗要把天下都變成蒙古人的牧場,你怎麼能臨陣而退?”

蘇日拉昆說:“你還在執迷不悟。變成牧場了又能怎麼樣?殺了成千上萬的人,我們依然免不了在戰場上死去,或者勝利回家後死去,我們又能用這些牧場多久?”

“可是,你不是要給商團的人報仇嗎?”

“我早就沒有什麼仇恨了,人與人之間這麼殺來殺去,互相剝奪對方本來就不長的生存的權利,這有意思嗎?”

琪琪格不願意和他爭論,便說,你把提提喇交出來吧。

蘇日拉昆知道成吉思汗或者他的兒子們得到了提提喇,只能更增加他們殺人的數量,因此不交。琪琪格上前一步,拔劍就要動手搶,蘇日拉昆往後跳一大步,止住了她,然後說:“我不會給你,也不會和你交手。你一定要搶,我就跳進水裡。”

琪琪格不為所動,逼了上來。蘇日拉昆大吼一聲,說:“我在這裡等你,你會來找我的!”說著,縱身跳進了喀納斯湖……

蘇日拉昆死了,提提喇隨著流水不知道飄流到了什麼地方,此後再也沒有找到。成吉思汗對著寶貝實在不捨,便命令圖瓦人世世代代在這裡守護著它。所以,美麗的喀納斯湖畔,這個被稱為“神的自留地”的地方,便有了這些基本與世隔絕的人……據說,“圖瓦”這個名稱也是成吉思汗命給他們的。

但是,隨著這些年來圖瓦人的文化知識越來越多,有些人已經知道了世界上的圖瓦人一共有近20萬,喀納斯湖邊只有2000人左右,只是圖瓦民族中數量很少的一支。這樣,關於成吉思汗的那個精彩故事就成了漸漸走向幻滅的謊言。歷史的真實,逐漸在美麗的傳說中間露出面目,雖然,圖瓦人不情願,研究歷史的人也不情願。

但是,喀納斯的圖瓦人還是一遍又一遍地給人認真講起它,以及其他好多好多的故事。講給別人聽,講給自己的子孫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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