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歲被性侵,父母選擇了“私了”,他們用我的屈辱換了一套房

(1)

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我出生在西北的一個小山村,我家姊妹兩個,我是姐姐,還有一個妹妹,我的爸爸在村子裡精明能幹,我的媽媽漂亮溫柔,但爸媽心中有隱痛,他們沒有兒子。


八九十年代的農村孩子,多數穿得破破爛爛,衣服上有補丁、手上有垢痂(方言,皮膚上長期堆積的汙垢,難以洗掉)、身上有蝨子、鼻孔裡有未擤盡的鼻涕,可我的媽媽將我們姐妹倆收拾得乾乾淨淨,媽媽喜歡讓我們穿顏色鮮豔的衣服,脖子裡再紮上一條紅紗巾,看見我和妹妹的人都會駐足誇我們漂亮,媽媽是想讓村裡人羨慕她有兩個漂亮閨女,來彌補無兒子的遺憾啊,這些我長大了才懂得。


上小學時,因為乾淨漂亮和不錯的學習成績,我深得老師們的喜愛,我們全校只有六十多個學生,老師最多的時候不超過五個人,整個小學期間,我都是老師的寵兒。


五年級畢業,升入鎮上的初中後,或許是因為到了青春期,我的思想再難以集中到學習上,我的成績一落千丈,從小學時的第一名落到了班裡的中游水平,我還是喜歡乾淨、喜歡打扮,在一幫土頭土臉的小丫頭們當中,我仍然是比較醒目和漂亮的那一位,雖然沒有早戀,但我知道班裡有好多男生偷偷喜歡我。


初三畢業後,我的中考成績只有三百多分,既沒考上中專也沒考上高中,這讓從小對我寄予厚望的爸媽很失望,他們希望我能跳出農門給他們爭口氣,好讓村裡那些笑話我們家沒兒子的人羨慕,但我沒能讓他們如願。


失望歸失望,爸媽還是捨不得讓我幹農活,又不放心讓我去城裡打工,十七歲的年紀,嫁人還太早,爸爸絞盡了腦汁,想給我找一份輕閒的工作。


那時我讀過的小學正好缺老師,爸爸就去求了村支書和當時的小學校長,讓我做了一名臨時的代課老師。


整個學校只有五位老師,除了A老師是我五年級畢業時才從師範新分來的,剩下的老師都是我曾經的老師,他們對我都很好。


每天帶著一年級的十幾個小孩兒學習、玩耍,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事,那時農村的家長對孩子的學習成績並不太關心,只要把孩子在校的安全抓好就行了。


學校和村委會互為隔壁,離最近的居民點大概有五六百米遠,離我家也就兩公里過一點,學校給每個老師都配備了宿舍,我也有,但我很少住,每天孩子們放學後我就回家了。

17歲被性侵,父母選擇了“私了”,他們用我的屈辱換了一套房


(2)

A老師也是本地人,不過家離學校比較遠,他經常住在學校。


我上初中的時候,曾聽一位小學同學說過關於A老師的幾句閒言,但當時並未在意,因為那時我年齡小,並不太懂同學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只是隱隱感覺到A老師做的不是什麼好事。


小學同學告訴我,A老師從師範分到我們小學後,就接手了她堂妹所在的那個班,聽她的堂妹說, A老師常把班裡一個大個的女同學單獨叫到他的辦公室,有時放學後還要留下,不知道在幹什麼。


因為對A老師有這樣的印象,在和他成為同事後,雖然他對我異常的熱情,但我對他很冷淡,儘管他是我們村第一個初中畢業後考上師範的人,是學校除了校長之外唯一的公辦教師。


其實爸爸不想讓我幹農活,無非是想讓我再大一點的時候能找個條件好的婆家或找個端公家飯碗的人嫁了,好跳出農門,A老師按理說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但他比我大七八歲,家裡弟兄四個,人也長得不帥,加之之前聽到過的閒言,我對他沒有一點好感。


我自己沒有把A老師和我往一塊想過,我的父母也沒有,我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客氣而冷淡。


那時,還沒有雙休日,學生只有星期天放假,其個週六下午,校長去鎮上開會了,另外兩位老師家裡有事沒來,我和A老師給學生放完了學,因為冬天日子短,放學後天已經快黑了,我回宿收拾了一下東西,正準備要回家,A老師進來了,他坐到我宿舍窗子跟前的那把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我說話,我看他神情躲閃,心裡閃過了一絲疑惑。


他先是誇我漂亮,然後又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他說我要是答應和他談對象,他就想辦法讓我再去上學,等我上完了學,他就和我結婚,他還說他不會在這個小山溝裡待一輩子的,他會讓我過上城裡人的生活的,不知為什麼,當他跟我說這些的時候,我竟然放下了以往的戒心,也許是從來沒談過對象,年齡太小太單純的緣故吧,我雖然不喜歡他,但看到他說的情真意切的樣子,還是動了點心。


天很快就完全黑了,小學校遠離居民點,屋外的風吹著塑料嘩啦啦響、遠處村民家裡的狗汪汪的叫,我意識到我該回家了,我拿起床上的手電筒,準備好鑰匙準備出門時,A老師忽然從凳子上站起來了,他上前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將我按到床上坐下,他說他的話還沒說完,讓我別急著回家,待會他會送我回去,我看到他眼睛裡閃耀的火焰,突然害了怕,小學同學曾給我講過的關於A老師的閒言浮現在我的腦海裡。我厲聲問道:“你想幹什麼?”


但一切都遲了,既然被我識破,他也就不再顧忌自己的形象,他嘴裡說著喜歡我,他要娶我,手開始在我身上亂摸,我大喊救命,他不管不顧地向我壓下來,嘴裡仍舊胡亂許著諾,我的喊叫聲沒人聽見,隔壁村委會的幹部早已下班,燈被他拉滅了,一片漆黑小學校裡,只有我和他兩個人,我叫天天不應,叫地天不靈.......,直到那一刻,我才意識到他早就算計好了那天下午再沒人,才準備對我出手.......。


他的力氣比我大的多,我根本無法掙脫,掙扎了一會兒,我實在沒力氣了,只感覺到下身火辣辣地疼。


我聽見外面有人推學校大門,還隱隱約約聽到了爸爸的聲音!爸爸來找我了!我拼盡全力大喊了一聲救命。


他慌了!從我身上跳了下去,開始穿衣服,爸爸推不開門,從低矮的學校圍牆上翻了進來,我的宿舍門被人踏開了!是爸爸!


他衣服還沒穿好,踏門而進的爸爸拉開了燈,看見眼前的一幕,連扇了他幾個嘴巴,將他扇倒在地上,我趴在床上大聲的哭,學校的大辦公室有電話,爸爸嚷著要打電話報警,A老師害怕了,在我爸面前咕咚一聲跪了下來,開始苦苦哀求,爸爸又踹了他幾腳,火氣才漸漸小了一點。


爸爸大概想到報警不妥,將這種事公佈於天下,對我將來結婚生子並無好處。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聽A老師解釋、懺悔、求情,A老師央求爸爸私了這件事,因為一旦報警,他的公職將會不保,還會坐牢,家裡人也會為此抬不起頭來。


A老師在爸爸面前長跪不起,漸漸地爸爸冷靜了下來,那時沒有攝像頭、沒有錄音設備、沒有可以拍照的手機,如果我們放他走,第二天他來個死不賴帳,我們再不選擇報警的話,這事只有不了了之。


爸爸終於說話了!他讓A老師把事情經過以悔過書的形式寫在紙上,並讓他寫一張十萬塊錢的欠條,威脅他如果不寫就報警,或者叫周圍村子裡的人來。


A老師開始討價還價,嫌十萬太多,是啊,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的十萬對一個普通的教師或農民來說都是天文數字,爸爸最後妥協了一下,欠條上寫成了8萬,悔過書寫了撕、撕了寫,直寫到爸爸滿意為主,最後A老師在兩份書面文字上籤上了名字、按上了紅手印,爸爸將其小心的裝進了衣服裡層的口袋。


趁他們談判的時候,我流著淚穿好了衣服,宿舍的爐子早就熄滅了,寒冷和羞恥感讓坐在床沿上的我瑟瑟發抖。


爸爸和他討價還價的時候,我胃裡翻騰、噁心的想吐,我也不想報警,不想這件事被更多的人知道,我知道多要點錢既能保護我的名聲又能懲治惡人,但我心裡沒法接受爸爸當著我的面這麼做,他都沒來得及安慰一下我。


整整折騰了大半夜,爸爸才答應放過他帶我走,走之前,我將那有一抹殷紅的床單摺好,用袋子裝了起來,準備提回家。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不吃不喝整整睡了一天,爸爸讓媽媽勸我儘快忘了這事,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


接下來的一週,爸爸去學校給我向校長請了假,說我得了重感冒。


再接下來,那個學期就結束了,進入了寒假,那段時間,爸爸隔三岔五去學校或下午吃過飯就出去了,從偷聽他和媽媽竊竊私語的談話中得知,他在逼迫A老師和他的家人湊錢,好換取A老師寫下的那封悔過書和8萬塊錢的欠條。

17歲被性侵,父母選擇了“私了”,他們用我的屈辱換了一套房


(3)

爸爸和媽媽再沒當我面提過這事,我也再沒問過。


自那以後我總是在半夜驚醒,那晚的事成了我的噩夢,那封細節詳盡的悔過書是我那一夜屈辱的證據,有很多次我都想偷偷把它找出來撕個粉碎,但我一直沒發現爸爸將它藏在了哪兒。


那年年前,A老師的父親來我家,和我爸在我家堂屋裡待了一下午,說了啥我沒聽到,但他走後,爸爸喜形於色,我猜到A老師的父親是來送錢了,第二天一大早爸爸特意去了趟鎮上,我猜他是存錢去了。


果然,從後來斷斷續續聽到的他和媽媽的談話中,我證實了自己的猜測沒錯,只不過A老師一家一下子拿不出全部的8萬,只給了一部分。


那個假期過後,我死活都不願去學校了,爸爸也沒強求我,我去了鎮上的供銷商場,做了一名售貨員。


爸爸用了三年的時間將那筆錢要齊了,我也在新的工作中逐漸恢復了往日的活潑。


在我二十歲的時候,我結婚了,對方是商場老闆的兒子,他爸貸款買下了那家商場。爸媽的希望沒有落空,我今生不用和泥土打交道了,我和我的丈夫經營著鎮子上唯一的商場,整天被花花綠綠的各色商品包圍著。


爸媽在我結婚後,在城裡買了一套房子,帶著妹妹搬去城裡住了,村裡的人不知道我爸怎麼突然變得有錢了,但我知道!兩千年,小城的一套房子五六萬塊錢,爸媽買了房,還有剩餘的,他們恰好可以去做個小買賣。


他們今生沒生下個兒子,拿我的身子換來一套房,養我這個女兒也值了吧,我心裡想,這份生恩,我也算提前報了。


(4)


和丈夫結婚後,我倆一心一意經營著我們的生意,還完了貸款,我們的日子越過越好,我生兒子那年,媽媽要來伺候我坐月子,我沒讓。平時我也很少進城,即使去了,也很少住在父母家過夜,因為看見那套房子,我就想起了那個屈辱的夜晚。


後來我自己在城裡買了房,兒子在城裡上學、長大,一直是我的公婆在照看,我偶爾帶孩子去看父母,東西放下,坐一會就走,父母生病我也會出錢,但不會伺候在左右。


我不知道這些年我在心裡擰巴什麼,我知道父親做得沒錯,當時選擇報警,會毀了我的未來,輕易放過禽獸,選擇不了了之誰也不甘心。但爸爸拿女兒的屈辱大敲竹槓、悶聲發大財,給自己的人生以翻盤的機會,這樣做真的合適嗎?心安嗎?


現在我爸已去世兩年了,媽媽常喊自己太孤單,我也想去陪陪她,但一進那套房子,我就渾身不舒服,別說住下來過夜了。


我給我媽提議讓她賣了那套房,我再湊點錢給她買套新的,媽媽猜出了我的心思,問我是否還在為二十多年前的事介意,我沉默不語。媽媽嘆了口氣,誰讓我們沒個兒子呢?恰好當時你出了那事,你爸就想趁機為我們的將來打算打算,你爸是自私了點,沒顧及你的感受,但他也做得沒錯……。”


媽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


A老師後來調到了我們鎮中學,因為老毛病不改,最終還是出事了,他因猥褻女學生,多次被家長舉報,不得不辭職,這十幾年一直流浪在外,再沒回來過,聽說一直在靠帶家教生活。


A老師出事的那年,他的事在鎮子上被傳得紛紛揚場,包括他做小學老師時曾對哪些女學生動過手腳,都被說得有鼻子有眼,聽人們在我面前議論他,我曾一度抑鬱,我怕自己的事也怕被扯出來說,但沒有!關於我和他,沒有任何人議論。從這一點來說,爸爸將我保護的很好,我還得感謝他。


前幾天,聽我一個同學說,她回鄉裡看父母,看見A老師了,大概是年前回來看父母,因為疫情,一直沒能走掉,我聽了,心裡不再起波瀾,爸爸走了,所有的事也都該過去了。

17歲被性侵,父母選擇了“私了”,他們用我的屈辱換了一套房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