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在淮安區人民醫院地面上,有過一處園林名叫遂園

 

清朝末年,在淮安區人民醫院地面上,有過一處園林名叫遂園

清朝末年,在江蘇省淮安市淮安區人民醫院及其向北延伸很大一塊地面上,曾經有過一座很大的宅院,宅內有一園林,名叫遂園。
  遂園為清末常鎮通海道道臺沈敦蘭所有。沈氏原籍浙江鄞縣,為甬上望族。明代宰輔沈一貫和詩人沈明臣系其祖先。沈敦蘭的祖先沈謙與其弟沈素遷居順天府大興縣,並落籍在那裡。沈謙以謄錄議敘選江西大庚縣典史。他有三個兒子,次子沈道寬,字慄仲,嘉慶二十五年進士,一直在湖南做官,歷任寧鄉、道州、茶陵、耒陽、桃源等地方官。道光十八年(1838),以事罷官,僑寓長沙。他擅詩歌、工書畫、善撫琴奕棋、精篆刻,旁及星命之學,靡不研究入微。以宰官作名士,與湘南人士訂文字交,求詩求畫者踵門。咸豐二年(1852),因太平天國戰爭,買舟東下,僑寓揚州。三年(1853),再徙泰州,即卒子那裡。生一子敦蘭,道光二十六年(1846)舉人,考取內閣中書,歷官戶部郎中、陝道御史,擢江蘇常鎮通海兵備道,加布政使銜。常鎮道駐鎮江。光緒二年(1876),沈敦蘭將其父的遺作《話山草堂詩鈔》四卷刻印行世。話山草堂為沈遭寬之書齋名。他懷念故鄉,但又不能回去,自署其齋額曰:“買山無資,徒託話言也。”用此作書齋名、詩集名,表示不忘寧波老家的意思。光緒八年(1882),沈敦蘭解任以後,即僑寓淮安。因為淮安民風淳樸,水陸交通便利,又是府城,生活條件較好,是理想的優遊之地。沈家在淮的住宅不是現造的,而是購買的現成房子。這座宅院很大,佔地五十八畝,有房匿七進,總計二百多間,購房費用達白銀兩萬兩。宅中東邊有花園,名曰“遂園”,是沈氏的新構。所以叫遂園,乃寓意承其先人之志。


  據小時候在沈宅住過三年的徐行先生回憶,並經沈京似先生證實,遂園在沈宅東偏,以一條南北向的“火巷”與住宅區分隔開。過園拱門向東進入遂園,首先見到的是南北兩廳:北為蝴蝶廳,正屋三間,四邊有小走廊,狀如蝴蝶展翅,是沈氏宴賓之所。南邊是竹廳,四間,房子外牆用竹片護面,甚為光潔、雅靜,為主人的書房。兩廳之間為小花園,遍植桃、桂、菊、梅,四季均有花開放。竹廳之南還有一大片竹林。在這兩廳之東又有園門,入門方是遂園的主要部分。園中古木參天,有一條南北走向的小溪,溪上有三座小橋。溪東,北為荷花池,上有水榭,名為荷花廳。池中有遊艇,可在其中盪漾,亦可經小溪與園外相通。南邊為假山一座,種植各種樹木。
  沈敦蘭之孫沈京似為人很好客,愛風雅,一時間淮安的文人雅士,特別是浙籍在淮之寓客,均與之遊。他與何子玖、裴楠、姚鏡莢、汪鷗客等九人結為“旭社”和“良辰會”,經常觴詠於遂園,留下了不少詩作。三月三上巳日,更是他們詩酒觴詠的好時候,裴楠的《賓楚叢談》和《臥風軒詩鈔》中記載了他們的幾次活動。1923年上巳日,他們仿蘭亭修禊,參與者有裴楠、何虎候、何子玖、汪鷗客、姚鏡芙等,各人均有所作。首倡者裴楠所作為五律二首,其二雲:

  契合相知外,山陰一少年。斯文有樂地,大化是春天。感遇裴老人,隨時慨事遷。快哉群不倦,況得竹林賢。這裡“一少年”當然指主人沈京似,“斯文樂地”則指遂園。何虎候的和作二首之二雲:
  古今雖異跡,歲次同癸年。
  盛會集觴詠,和風興暮天。
  弦管既不騁,斯文懷故遷。
  此樂信足跡,無雲殊昔賢。
  李鴻年未曾與會,次日聞訊亦奉和二首,其二雲:
  相與一俯仰,今時異昔年。
  臨流得樂地,和氣自春天。
  情以文生感,人隨事盡遷。
  興懷曾有託,亦不後群賢。
  裴楠另有《贈沈京似》七律二首,詩云:
  淮南倦臥感滄桑,話到蘭亭逸興長。
  春日且尋詩酒地,天涯莫問戰爭場。
  園多佳趣由賢主,人過中年戀故鄉。
  搔首半為湖海客,好堅晚年惜餘芳。
  多君風雅作生涯,勝日開軒覽物華。
  修竹還添當路筍,小桃能發滿盆花。
  窗含遠景皆生意,室有奇書必世家。

  我亦城東尋十畝,結鄰學種邵侯瓜。
  該詩亦即景而發,“小桃發花”、“窗含遠景”當皆遂園實況。
  1925年夏,裴楠偶遊遂園,周恩來的六叔父峋芝先生、何子玖、章庸夫等亦不約而至。沈京似便“開軒治具,納涼水榭”,至日晡乃散。裴復有詩記其事。詩云:
  相遇欣然若何由,放懷暢敘坐臨流。
  豈為觴詠人文會,暫託山林形跡幽。
  虛竹茂蘭生靜氣,風和日永作清遊。
  年年樂事當春盛,曾與群賢禊此修。
  以上數詩均見裴的《賓楚叢談》卷四。據此詩之序記載,當年此園“花木扶疏,小橋流水,地至寬廣。有亭翼然,在水榭之隅。梧竹深處,銷夏最宜”。顧翊辰《蠖庵詩草》有《遂園納涼》詩,可作為前詩記載的補充。詩云:
  綠蔭如畫映樓臺,水荇蓮池次第開。
  待到三更涼月上,穿花還有夜船來。
  由此詩可以印證,遂園確有樓臺、蓮池,水可與外面河流相通,可以出入行舟;甚至夜裡還有遊船往來,可見遂園主人之好客和遊樂活動之盛況。遂園既然消夏最宜,文人們便有《遂園消夏圖》之作。實際上此圖不是筆畫的,而是一張攝影照片,攝於1911年夏五月。有圖必有題詠,然至今未見,惟顧翊辰《蠖庵詩草》中有一首《題遂園消夏圖》,作於1914年。詩云:

  記向蕭湖泛樟回,雪泥留影此徘徊。
  江山非昔風流歇,文字移情音響哀。
  草長鴿原驚故鬼,塵封鸞鏡鎖空臺。
  應劉同調今寥落,感絕王郎作賦才。
  顧家與沈家有親戚關係。顧震福女許嫁沈京似,但身體很差,患有肺病,沈家娶人時顧女已病入膏肓。但兩家已商定,顧女嫁後若病不好,顧家願為沈京似另娶一妻,並負責費用。沈京似娶後不久,顧氏病故,顧家亦果為沈另娶李鴻章弟弟李瀚章之女。李瀚章光緒十五至十七年在淮安做過漕運總督,與顧震福之父翰林顧雲臣為故友,顧震福有一媳,即為李之女,顧、李本為親家。李氏與沈京似白頭偕老,生了十多個子女。顧翊辰系顧震福之子、顧雲臣之孫,為沈京似之妻兄。此詩中“塵封鸞鏡”即為悼妹之情思。
  沈宅今已不存在了。據目睹過該宅的人說,沈宅建築很講究。當年院東街(今名鎮淮樓東路,現在的鎮淮樓東路是從原沈宅中通過,直至今汽車站)至東長街便結束了,向東不通。東長街路東(約在今淮安師範附屬小學東大門對面)另有一條甬道向東延伸,便是通往沈宅的孔道。沈宅大門即在甬道上,面南。進門後各建築之間均有長廊連接,雨天無需張傘。園中花木繁盛,植有稀有的黑牡丹。遂園有的建築牆上鑲嵌成批的石刻,據沈京似老人回憶,共有九十多塊。其中長方形的兩塊,正方形的九十二塊。內容是《瘞鶴銘》、《龍藏寺碑》、《十七帖》等,均系多年蒐集和複製的。當時,經常有人來淮到他家拓碑,沈家也不拒絕,有的人就住在他家,一住就能好幾天,直到拓完才走。現在這些石刻基本保存完好,在市博物館。沈氏亦保存有全部拓片,在美國的後人還將它影印出來,沈先生曾贈送市博物館一本。沈老先生一直很關心家鄉淮安,1921年淮安大水,他捐助了不少賑災款。後來開辦江北慈幼院(今淮師附小),又捐助了一萬元。沈老先生解放後寓居上海,任過上海市政府機關事務管理局顧問、民革靜安區委成員。前幾年家鄉人去探望他,他將他收藏的清代張昭畫的畫冊一本捐贈給我市博物館。他逝世以後,家人又遵其遺言,將他收藏的另一些文物贈送給了我市。

  遂園後來被拆了,惟其南邊的蝴蝶廳巋然獨存。這是沈氏宅院落中僅存的一座建築,是淮安市級文物保護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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