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川西“元通國”剿匪04
黃耀明沒料到匪巢東北方向上的高坎這麼迅速就被解放軍攻破。唇亡齒寒的道理他自然明白，高坎被破，坎下匪巢隨之危如累卵，苦心經營的匪巢肯定保不住，逃跑的念頭油然而生，嘴裡小聲咕嚕著，屋子裡沒有誰聽清楚他說些什麼。
參謀長劉德高在旁邊，湊到他跟前，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原來司令咕嚕咕嚕背誦著的是對手的游擊戰術“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對手的作戰策略，這時候竟然成了黃耀明的經典法寶，作戰指南。
想當初，黃耀明站在匪巢中心炮樓上，慷慨激昂，對眾匪訓誡：“誓死保衛元通國！”“血戰到底！”“元通國固若金湯，共軍休想攻破！”諸如此類豪言壯語，現在被黃耀明統統扔到九霄雲外，見劉德高湊到跟前，就對他說：“參謀長，還是老毛說得對，惹不起，躲得起，守是守不住了，我們暫時撤退上懷遠蜈蚣嶺去！”
蜈蚣嶺是崇州懷遠鎮屬地，傳說山上蜈蚣長有幾寸，粗如拇指，遍佈山野，故而得名“蜈蚣嶺”。現在人們時常也能見到蜈蚣蹤跡，只是沒有人見過傳說中那麼多那麼長那麼大的蜈蚣。山上更出名的動物是野豬，所以現在更多的人又叫蜈蚣嶺為“野豬嶺”。
劉德高對黃耀明的意圖心知肚明，說：“司令，我們帶領一百零八將上山，高舉水滸梁山大旗！”
黃耀明聽劉德高說完，呵斥道：“開玩笑！什麼梁山大旗，簡直是胡說八道，牛頭不對馬嘴，我們是堂堂川西南反共救國軍，是國家之正規軍人，還需舉什麼反旗，上山是韜光養晦，蓄勢待發。”
劉德高聽司令說完，點頭哈腰：“在下信口雌黃，還是司令說得是，共軍暫時得勢，待我們避過其''鋒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元……通……國……完了！”黃耀明長長嘆了一聲，背過身子，對著牆上總統像，突然“啪”的一聲立正：“校長，黃某一定遵照您的教導，上山堅持游擊戰爭，迎接您光復‘大陸’！”說完，眾匪統統也機械性地向他們的總統敬禮，一個個顯得敷衍了事，立正都沒有做規矩，黃耀明一揮手，一群殘兵敗將顧不得收拾東西，胡亂拿上兩件值錢物品，慌慌張張逃出“元通國”。
元通鎮西江大橋被解放軍的輕步機槍火力封鎖，黃耀明不敢冒險過橋，命令他的小舅子帶領部分土匪垂死抵抗，自己則帶著一幫親隨，慌慌張張來到大橋上方數百米的西江岸邊。
江邊停靠著幾隻小船，這是黃耀明早已準備好的。一干人馬爭先恐後，紛紛跳上船隻， 還沒等人員上完，船隻就開始向西劃去。
崇州城郊西江大橋被郭保之土匪炸燬後，上下幾十裡，除了上游元通鎮黃匪巢穴旁的這座西江橋外，再無大橋，江水滾滾，又無渡船，解放軍便沒有炮轟西江大橋，如果轟斷，連接西江東西兩岸的交通就被阻斷。
兵無主帥，匪巢內的土匪越戰越潰，黃耀明小舅子彈壓不住，不斷有匪冒死越上橋頭逃跑。
仍有不少亡命之徒，憑藉高大的圍牆企圖負隅頑抗，解放軍一時攻不進巢穴，眼睜睜看著一些土匪冒死從橋上逃跑，又不能炮轟大橋。縣城西郊的西江大橋被郭保之土匪炸燬後，一時難以恢復，給兩岸居民帶來諸多不便，同時阻礙了人民政府及軍隊在西面各鄉鎮的工作開展。
拖下去不是辦法，原想保護黃氏圍牆，既然圍牆成了土匪抗擊解放軍的屏障，那就只有炸掉它，圍牆不是萬里長城，千古遺蹟，想到這裡，紅玉果斷向炮手下達命令：“轟掉圍牆！”
炮手早就手癢癢的，對準目標就是一陣猛轟，牆倒人亡，沒死的土匪趕緊向裡面撤退，這時候土匪才知道他們的司令早已溜之大吉，都慌作一團，無心戀戰，有的拼死越上橋頭逃跑，有的舉起手投降。
土匪潰不成軍，紅玉命令司號員吹起衝鋒號，解放軍在前，自衛隊員在後，勢如破竹向匪巢衝去。
紅玉一馬當先，衝在前面。
中心炮樓和東面炮樓上的土匪逃得無影無蹤，靠西江炮樓的土匪還在負隅頑抗。
紅玉命令集中起剛才繳獲的幾挺輕機槍，對準炮樓上猛烈地掃射，土匪連頭也不敢抬起來，龜縮著不敢開槍，解放軍打了一陣還是沒有消滅炮樓上的土匪。
紅玉拿起話筒，親自向土匪喊話：“弟兄們，你們的黃司令已逃跑了，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投降，解放軍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炮樓上沒有迴音，也看不到土匪，孟排長說：“可能土匪已經被全部消滅！”
紅玉朝前走了幾步，再向右靠牆的地方走過去，準備仔細觀察一下炮樓上的情況。
“有土匪！”只聽陸國樑大喊一聲，一個箭步上前擋住了紅玉，幾乎同時，“砰”一聲，從牆角處的一間屋子裡傳來一聲槍響，陸國樑右肩上中了土匪冷槍。
解放軍戰士立即舉起槍，向槍響之處開火，密集的子彈過後，孟排長帶領戰士走過去仔細搜索，一個土匪被打了個身如篩子過豆。原來一個土匪躲在裡面向紅玉開冷槍，被陸國樑發現，陸國樑為保護紅玉，自己身負重傷。
孟排長見狀，猜想炮樓上說不定也有躲著的土匪，於是摸出手榴彈，對兩名解放軍戰士說：“跟我來！”說完，向炮樓摸去。
炮樓上果真就有土匪，孟排長三人剛剛走出不遠，土匪就發現了他們，慌忙向他們開槍，差點打中走在前面的解放軍戰士。
對那些頑固土匪，絕不留情。紅玉命令機槍掩護，孟排長三人摸到炮樓下，一齊向上面扔出手榴彈，孟排長力大，一投就是兩顆，一陣爆炸過後，樓上扔下幾支槍，有人喊道：“解放軍長官，我……我們投降！”
“站起來，扔掉槍支，雙手舉過頭頂，走下炮樓！”孟排長命令。
有五個土匪戰戰兢兢站起來，朝炮樓下走，領頭的打著一塊藍色布條，想必土匪找不到投降需要的白布。
紅玉明白土匪的意思，感到有些可笑：“好吧，藍布條也算是！”
“噠……噠……噠”突然一陣機槍響過，幾個投降的土匪剛剛走下炮樓，就被打倒在地。
一個自衛隊員怒不可遏，抱起機槍向炮樓上不停地掃射：“狗雜種！”
陸國樑負了傷，自衛隊員把怒火一起發到了炮樓上的土匪身上。
“停止射擊！”紅玉命令自衛隊員停止掃射，“解放軍優待俘虜，不能向投降的敵人開槍！”可是為時已晚，投降的土匪已被全部擊斃。
解放軍慢慢搜索著上了炮樓，只有一個土匪僥倖活著，躲在牆角，其餘都被消滅。
紅玉登上中央主炮樓，“川西反共救國軍”、“崇慶縣反共救國聯合軍”兩面破旗還在風中艱難地一飄一飄，孟排長使勁左一搖旗杆，右一搖旗杆，破旗落地，旁邊正有火苗，孟排長將破旗扔在火中，化為灰燼。
赫赫有名的“元通國”就此灰飛煙滅。
解放軍和自衛隊員振臂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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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玉喜悅中流露出遺憾，匪軍雖然被我軍剿滅，打死打傷和俘虜土匪一千多人，但是匪首黃耀明逃跑，土匪還有一半以上沒有被消滅，今後剿匪的形勢依然很嚴峻。
解放軍作戰總結報告上寫道：土匪頭子黃耀明妄想憑江傍坎，與人民政權對抗，紅玉政委親自偵察後發現這反而是土匪致命的弱點，認為土匪看似槍多將廣，只要集中火力打掉高坎上的炮樓，土匪都是些烏合之眾，勢必崩潰。攻下高坎後，高坎就成了解放軍居高臨下進攻匪巢的有利地段，形勢正是按這樣的方向發展……
隊首長在肯定紅玉剿滅“元通國”戰略戰果的同時，指出：元通國雖然覆滅了，但土匪頭子黃耀明逃跑，他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國民黨忠實走狗，決不會甘心他的失敗，肯定會變本加厲，捲土重來，憑藉懷遠、萬家、苟家等複雜的地形，組織和勾結各地反革命土匪向我新生人民政府和軍隊反撲，一場更猛烈更殘酷的剿匪鬥爭又要開始……
紅玉心中除了運籌著新的剿匪鬥爭，還掛念著一個人。
未完，待續，請看下集：擊斃硬郎鎮土匪卷子麻司令
上集：
- 文/趙家明（歲月都江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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