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曾經發生一起強姦殺人案，案犯身高1.78米，腳卻只有38碼大。談到這個案子的時候，有朋友感到不可思議——“你看1.78米的壯漢，38碼的鞋,那真是彆扭。腳短就算了，腳掌還不寬，38碼的鞋都得能塞進去。”
是啊，如果腳雖然短，但是寬，那就不是殺人犯了，而是馬拉多納。
▲ 據說這位球王的腳就長得像乒乓球拍子一樣
小腳的惡魔要真長出這樣的腳丫子來，那無論如何槍斃前也得追查一下他們家的血緣，萬一能找著一兩個有球王潛質的，咱們中國足球也就算有救了。
當然也有朋友講，這種手腳比例失調的確有。他一個初中同學身高1.84米，可以單手抓籃球，腳卻只有38碼，他們甚至都懷疑這位三寸金蓮能否站得穩。
說什麼的都有，不過我的確向處理過這個案件的法醫老馮核對過。他講那人就是38碼，這種身子高但腳小的人並不在少數。說到這兒的時候，他還略帶神秘地移了一下身子，對我說：“你信嗎？還有人仗著這個身材去犯罪的。”
人長成什麼樣，這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但身子高腳小，這能適合做什麼樣的案子呢？好像幹什麼也不算特長啊，搶劫、殺人、強姦、販毒……
“就是販毒。”老馮說。
這件事兒是老馮聽一位在北京機場工作的警官說起的。這位警官的任務，就是把好神京之門，嚴防販毒分子進首都。當然這個把好門，不僅僅指的是對從外國飛回來的人員進行檢查，也包括國內各地進入北京的人群。
“他們這幫人眼都很毒。”老馮說。
為什麼這麼講呢？他們要查毒品，所以如果鼻子靈我可以相信，為什麼說人家眼毒呢？毒販子總不能舉著兩包毒品過海關吧？
經過老馮解釋才明白，真正的在機場工作的緝毒警，還真不需要鼻子有多靈。這主要是因為他們有鼻子更靈的助手，也就是緝毒犬。
▲ 一條緝毒犬可以在幾分鐘之內檢查完200個箱子，這一手本事人類肯定是不行的
“你要說舉著兩袋毒品直接過海關這種事兒，還真有的。“老馮說，“他們曾經查到過從泰國回來的偽裝成旅遊者的毒販，帶了不少泰國當地有名的咖啡，就在手提的皮包裡，樣子像是朋友帶的禮物，結果過海關的時候還是被查出來了。這不就是舉著毒品想過關嗎？”
因為販毒這就這種買賣利潤極為豐厚，故此毒販會採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試圖闖關，但是也正因為毒品對人毒害劇烈，故此緝毒也投入了重兵嚴防死守。所謂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雙方的鬥法，有的時候頗帶有傳奇性。
比如說曾經有東南亞的毒販把毒品壓成開心果的形狀，再用特殊的膠水粘上開心果的殼，拿在手裡你都不一定能夠辨認得出來。
“那你們怎麼能把它檢測出來呢？”我想如果不是檢測出來，老馮他們也不可能說到這樣的情節。
“這隻能說明他們愚蠢。”老馮說道，“他不知道毒品的密度和開心果果仁的密度是完全不一樣的，所以在X光機上會顯示出不一樣的顏色。抓這樣的毒販子，一點技術難度都沒有。尤其是他們還買了四五袋真的腰果，帶在一起想矇混過關，這一下子對比更強烈了。”
我趕緊給人把茶沏上，說：“那咱先說那腳只有38碼的，他這腳和販毒又有什麼關係呢？”
“確切的說還不是38碼，只有37碼。”老馮道。
這是在北京機場抓到的一個毒販子。話說那一天，一趟來自南方某省的航班準時降落在首都國際機場。由於這個省份在歷史上出現過比較嚴重的毒品犯罪問題，因此對這裡來的航班，老馮的那位同事和他的戰友們自然會盯得比較嚴一點。
那次正趕上老馮那位朋友值班。緝毒和我認識的北京站優秀治安警老尹他們有著類似的工作方法，那就是在人群中進行目視偵查，結合技術手段，來辨認出可能具有嫌疑的人員，而後以盤查的方式訊問，搜查和解決問題。當然在機場裡面，他們有一定的先天優勢，那就是不像在北京站老尹總擔心對方跑了。
▲ 在北京火車站遇到賊的時候，對方可以往人群裡鑽，往衚衕裡跑
▲ 機場這地方四面八方都是封閉的，想跑肯定是跑不出去的
堵住就沒法跑，毒販子把這種旅行叫做“空中闖關”，也叫做“走鬼門關”，確實有他們的道理。但是這裡也有問題，那就是人流量非常大，常常在一個嫌疑人身上，你的目光只來得及停留三四秒鐘，如果這三四秒鐘看不出問題來，也就被他溜過去了。要不怎麼說？這些緝毒的警官們眼神都很毒呢。
這一次當熙熙攘攘的人群走過來的時候，那位警官馬上就注意到了有一個人的步態有些問題。這個人看年齡也就是二十幾歲，走起路來卻拖拖沓沓，好像保持不好平衡，看著就像個六七十歲而且腿腳不好的老年人一樣。
因為前面還有檢察員，所以這位警官當時沒有出手，只是看著檢查員按照常規把這位攔住，從上到下搜檢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麼問題。當然這種常規檢查也是很有針對性，很有效果的。
比如以前曾經有毒販子設法把毒品用透明保鮮膜纏在身上、裹在腰間等手段試圖闖關的，遇到我們檢查時的觸檢環節而多次折戟沉沙，所以到了上世紀90年代後期，這種闖關的、送死的，基本沒有了。
檢查員上上下下地掃了一遍，還認真地摸了摸，用眼角向警官這邊暗示沒有問題，便揮手放行了。
這人雖然在檢查的時候沒看出有什麼問題，但是當他離開檢查人員的時候，那種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表現，更加引起了我們這位警官的注意。於是他便以證件有可疑之處為名，要求將此人帶到一邊的調查室作進一步的檢查。
“我看到他頭上的汗刷一下就下來了，心裡面大概就有了數。”這位朋友和老馮說起此事的時候，是這樣講的。
進入到調查室，此人還強裝鎮靜，但是那位警官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幾乎崩潰了——“把鞋脫了！”
“我原來以為他是在鞋的皮面下面縫有夾層，這種走私的方式也遇到過。可是我們的檢查員當時確實也對他的鞋子摸了摁了，沒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只是他一路走一路看自己的鞋，我就覺得這雙鞋還是一定有問題，就讓他脫鞋了。”那位警官說。
脫下來的鞋依然沒有檢查出什麼特別之處了。但是那位警官已經確定，這個人一定是個毒品走私販子。這是因為雖然自己沒有狗鼻子靈，但幹了這麼多年，對於毒品的味道，他是還是很敏感的。
▲ 狗肯定更敏感，那為啥警官的待遇比狗高？因為它沒有邏輯思維能力啊
空氣中有著濃烈的腳臭和一種非常淡的苦澀味道。憑這一點，他知道這人一定帶著毒品，而且是東南亞某家我們一直在追緝的毒品工廠出品，因為只有這家工廠的毒品才有這種獨特的苦澀味。
但是，毒品藏在哪呢？當警官試著讓此人把襪子脫了的時候，一切就都暴露出來了。
原來這個走私毒品的傢伙，長了一雙與他身高極不相稱的37碼小腳，但是前方卻安裝了一個假的前腳掌，連五個腳趾都很分明，所以他能穿一雙44碼的旅遊鞋。
這當然不是什麼獨特的成人玩具，而是用毒品塑形外面再加上隔絕材料而成的。因為他的腳和身體本來不成比例，現在加上這麼半個假的前腳掌，一般人也看不出問題來。只是這個走私販子慌張的表現，還是暴露了他自己。
以前也採訪過緝毒警，知道他們經常會碰上一些思維奇怪的對手，但還不知道竟然能遇到這麼有個性的的毒販子。看來對方也是揣摩著警方的心理，特意的找了這樣體型腳型獨特的案犯來攜帶毒品。
緝毒警們對這種帶毒方式也覺得蠻新鮮。因為以前只有把旅行箱裡面改結構，或者在乳房假體裡面暗藏毒品的，還從來沒有見過給人多長出半隻腳來帶毒的。這件事後來在國際會議上講起，好像全世界還就抓過這麼一例。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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